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006 ...
-
清原明出生在宫城县,初中读的北川第一,高中去了青叶城西高校,邻居家两个毛头小子及川彻和岩泉一升入高中的时候,她已经高三了。
也是在她即将升入高三的春天,东北大震灾,清原明的母亲清原夏树被消防厅派往驰援灾情比较严重的栗原市,作为警察的清原润在那段时间几乎也没回过家,安全起见,清原明和师生在青叶城西校区的室外住下,那个时候附近的很多居民都到校区来避灾。
及川彻和岩泉一这两个小子不知道怎么溜进青叶城西的,把清原明吓了一跳,他们在清原明的帐篷里住了两天,才被家里父母抓了回去。
清原明离开校区是被清原润带到医院,看着人满为患的医院一角,身上连接着各种管子的母亲,当时的主治医师是白布医生,几乎在清原明面前走过的大人,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她父亲匆匆地走了,清原明被安置到急救科的办公室里,白布医生家的儿子也在里面,年长一点的是医大的学生,因为灾情报名来帮忙,年幼的看上去应该还在初中。
“贤二郎,这是清原警官的女儿。”
清原明坐在长凳上发呆,白布贤二郎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清原明看了他一眼,“我妈妈会治好吗?”
“……不知道……”
清原明收回视线,“你以后会当医生吗?”
白布小声地说:“可能吧……”
医院的混乱彻夜不停,清原明也彻夜不眠,办公室里的人来来去去,白布已经侧躺在长凳上睡着了,清原明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走了几圈,才开门出去。
走廊拥挤不堪,临时的病床和担架之间只留了一条让单人通过的道路,有的人在病床上痛苦地呻吟,有的人已经被盖上了面部。清原明一直走到她母亲在的地方,白布医生和护士站在一旁说着什么。
“白布医生,死了的人……会怎么样?”
大量的死亡,许许多多的不明遗体,医院的空间需要为在世的人工作,法医科的空间有限,许多刚确认过身份和没办法确认身份的遗体会被送去火化。
清原夏树在送往医院的第二个星期,因为肺衰竭逝世。正常恢复工作上学已经是高三开学时间之后。
在东大见到白布贤二郎的时候,清原明第一反应是,这小孩果然还是当医生了。在白布找她询问专业选择的时候,清原明失笑,“我修习的法医学,你问我有什么用?”
白布:“前辈不会觉得浪费吗?”
“浪费?”清原明品味了一下这个字眼,“你觉得法医学是浪费吗?”
白布:“前辈都说询问您没用,其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清原明抄手看着他,“我是为了不让你被你医学世家的老爸逐出家门,我选择什么和其他人怎么看没有关系,但事实就是这样,日本的解剖率低下,没有人会把钱花在死人身上,为了活人治病的临床医生显然更有普世价值,我觉得你不如去每个科室看看,自己更对哪个专业感兴趣吧。”
.
清原明憋了一上午,终于在午饭的时候问出口,“你是和家里断绝关系跑过来打工?”
“……”白布沉默了一下,“不是,我就是想往法医学发展。”
清原明吃惊地捂住嘴,“怎么这么想不开。”
“……前辈能不能不要一副没把自己涵盖进去的样子,”白布稍微感到无语,“前辈为什么没回宫城县?那边也是有法医科的。”
清原明:“那你怎么没留在大学。”
白布:“大学有点……”
清原明笑了一声,“所以说,UDI会更自由啊,如果宫城县也有分部的话我当然会离家近一点了。”
“那为什么是大阪,京都不是更近一点吗?”
清原明怀疑地看他一眼,“没差多少吧,要我说是宫城太远了,而且我比较喜欢大阪。”
“为什么?”
清原本来想说因为大阪人热情,话到嘴边变成了,“因为大阪帅哥多。”
白布:“……哈?”
.
藤原重新安排去了竹川苍那一组,白布在清原明这组作为协助学习,本来是应该安排到竹川组的,被竹川苍的臭脾气拒绝了,并说“明显清原更适合带后辈吧”,清原只能拍了拍白布的肩膀,安慰他说以后在UDI可以把竹川苍当个死人。
白布:“……不,这怎么样都不好吧。”
清原明在离开大学医院之前,虽然已经是讲师准备升副教授,但其实没有很多带学生的经验,主要还是因为根本没人有意向要专业学习。
清原明觉得白布能撑到解剖快结束才出去吐已经是很努力了,藤原重复了他自己刚来的时候跑出解剖室呕吐被大家吐槽的一句话,“还是太年轻了啊。”
南条不给他面子,“藤原,人家比你强多了。”
清原明一边摇头一边收尾缝合遗体,伸展身体的时候白布一脸虚弱地从外面进来,清原明说:“今天中午吃猪排咖喱饭吧。”
然后看了看脸色不好的白布,“贤二郎就吃荞麦面吧。”
白布本来想说自己也想吃肉,一瞬间回想到刚才看到的脏器,咽了咽嘴里的酸水,“……也好。”
大概是因为同龄人,白布和藤原比较有话聊,甚至都已经约好藤原带白布在大阪逛一圈。
藤原:“我们今天还去饭团宫吗?”
清原明哀嚎了一声,“求求你们别去了。”
南条:“明酱想私吞好吃的食物。”
藤原:“是啊,好吃就应该带贤二郎去嘛。”
清原明觉得已经拦不住他们了,能拦住他们的只有突发解剖任务,但这回清原明的乌鸦嘴没有奏效,他们平平安安地下班,大概也是大部分大阪人平平安安下班了,又跟之前几天一样又吵又闹地哄入饭团宫。
竹川苍会在列纯属于他觉得饭团宫的食物太好吃了,对南条直子他们的幼稚心态表示划清界限。
宫治对他们出没在店里已经很习惯了,偶尔还会和清原明的同事闲聊几句,不过今天进店的时候和往常不一样,清原明依旧走在他们后面,还没走进去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
“噢!——是白鸟泽的那个二传手!”
南条:“流行?最近有什么流感吗?”
白布:“……是二传手,排球的名词,嗯……这里真热闹。”
清原明走进去的时候,看见料理台前的座位排坐了四个人,其中一个坐的离另外三个人远了点,但明显能看出是一起来的。
宫治的双胞胎兄弟宫侑就是其中一个,刚才说那句话的是一个橘色头发的男生,两拨人就这么堵着门口面面相觑,还是竹川苍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们能不能先进去啊。”
一群人走了进去,找了比较大的桌子坐下来,清原明路过料理台的时候向宫治挥了挥手。
“……是高中的排球遇到的他校的对手,”白布给他们解释道,“清原前辈应该有了解。”
“我?我不了解。”清原明抬了抬头,“我除了整天听及川彻那小子痛骂你们队长之外,也不知道几个打排球的。”
“……”白布说,“及川前辈经常骂队长?”
“很奇怪吗,从初中骂到高中了,”清原明说,“高三的时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都快怀疑他是不是爱上牛岛若利了。”
白布:“……不,这太恐怖了。”
南条突然想起什么来,“啊,明酱的前男友高中不就是打排球的吗?”
白布面露疑惑,却是对清原明疑惑,“前辈和岩泉前辈分手了吗?”
“……”这回轮到清原明无语了,“多正常的事,吃饭吃饭。”
岩泉一和及川彻毕业的那年,清原明出于人类道义回来赏光了他们的毕业典礼。年纪轻轻的岩泉同学受到了来自及川彻和清原明的双重冲击,一个要跑去阿根廷,一个要去和尸体工作。
在唯一靠谱的岩泉一看来,清原明和及川彻纯粹是狼狈为奸地震撼他,尽管在聚餐的时候轮流教训清原明和及川彻,岩泉一还是抹着眼泪跟清原明告白了,清原明想了一会儿就答应了,把刚被女朋友甩了的及川彻刺激得不轻。清原明给他们的毕业祝福最离谱的一句话是,“万一以后你们意外死亡了,我一定不远万里亲手解剖给你们找到真凶。”
.
“……你不知道吗?今天晚上有烟火大会,所以他们才过来了。”宫治回头看了看料理台前的四个人,“当然佐久早可能是被迫的。”
宫治和清原明的对话被UDI一群人听个正着,南条当场嚷嚷起来,“烟火会啊,我们去吧!”
竹川苍第一个拒绝,“吃完我就回去了。”
“是,是,有女朋友的就是不一样。”
竹川苍冷笑,“是未婚妻。”
受到挑衅的南条直接站起来要和竹川对决,两个人当着后辈的面吵吵嚷嚷,清原明一副看习惯的样子,接过宫治递给她的气泡饮料,“烟火大会啊……让我想起上次烟火大会发生的一起命案。”
“……”宫治静止了一下,“这次不会有命案了,是吧。”
正在和竹川厮打的南条转过头来,“你说的是那个进食河豚类河豚毒素中毒死亡实际上是注射他杀的那个遗体吗?”
清原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对,我们后来还去吃了一顿河豚料理。”
“很贵呢。”“很贵。”
他们总是会这样,前一秒语气正经地说着以前经历过的案件,下一秒就拿出其中的插曲或者字眼讲笑话,笑着一唱一和,藤原有时候会小声地吐槽她们“冷血的女人”,南条则给他一拳,笑眯眯地说“太年轻了藤原”。
对于清原明和宫治的职业工作,都是没有双休日这个东西的,在南条他们吃完晚饭要离开的时候,宫治伸手勾了一下清原明的小指,用只有两个人的音量说道:“等我。”
想到这个星期因为没时间都是匆匆吃了一顿饭,清原明就点头笑了笑,“好。”
白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和那几个排球运动员聊了起来,虽然据他说“不熟”,但却和那个橘头发的聊得多,他们都是出身于全国大赛遇到过的强校队伍,尽管白布最后没有选择继续打排球,他们这群青春时代托付给排球的人似乎都有些情结。
清原明想想自己高中时候在做什么,仅仅是因为会拉小提琴才进了学校的乐团,高三前还有跟着岩泉一、及川彻他们晨跑的习惯,高三后就开始往死里学习,考医科要花的时间精力远超其他很多,即使惯来成绩不错,她也去恶补了很久。
“你高中也打排球吗?”
“是啊,看不出来吗?”宫治谈起这个,即使表情习惯性的平淡,也能看出神采飞扬,“我们可是每年都打进全国了。”
清原明想象了一下,笑了出来,“那你和你哥在球场上,解说会不会搞混啊。”
“有背号啊,”宫治无奈地笑道,“而且我和那家伙完全不一样,高中时候也染了头发,很好区分。”
清原明:“明明我熟识的很多人都打过排球,但我始终对这个运动一知半解,可能还是我没有放在心上,我的高中在我在校期间没有进入过全国,就连及川彻带领的那三年也没有进入过全国……你应该不知道及川彻吧?”
“我知道。”宫治说,“他是二传手。”
他们结伴走在街道上,远处的天空绽放出烟火。
“是啊。”清原明说,“那个时候好像有人说,他要是去读白鸟泽的话,早就进全国了,结果那小子会说,他是要带领青叶城西赢得冠军。他最后一年输的时候我还在东京读书,在电话里哭得跟我们小时候他老是摔跤的时候。”
烟火表演轰隆炸响在夜空里,清原明抬头看了一会儿,“烟花真好看。”
她又弯起眼睛看向宫治,有意说道:“月色也很美。”
宫治停下了脚步,“……故意这么说的?”
“是啊。”
“真是让人生气,”宫治只能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我是会当真的。”
清原明翘起嘴角,“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嘛。”
她再转过头的时候,宫治凑得很近,他专注地盯着她,说:“我可以吻你吗?”
他们从没有在其他场合接吻过,但清原明点了点头,“可以。”
夜晚的街道,烟火当空,真的很适合一对人接吻,也很适合滋长一些浪漫和超出界限的感情,她全盘接受,又适时停止。宫治停在她唇边,话语和呼吸都离得很近,“你真的……”
“嗯?”清原明抬眼看他。
“你真的很擅长,怎样让我对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宫治叹气似的说,咬字又透着一点可怜委屈。
清原明愉悦地笑起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那就带我出去玩吧,看看排球赛什么的?”
“还有呢?”
“还有就是……今天烟火大会真的不会有命案吗?”
“……别想命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