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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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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烟火表演300米远的沿江桥洞下，发现一具烧焦的尸体，理化试验结果属汽油燃烧。死者的身份已经明确，是附近桐影高中的女高中生高濑晴香，尸体旁边有没有烧完的学生证，考虑到会是凶手误导，经过家属辨认，确认就是高濑晴香。”
南条低头看向一脸严肃的清原明，推了一下她的肩膀，“怎么这么沉重？”
清原明双手合十抵着额头，表情沉重地低了低头，“非常抱歉，都是我的乌鸦嘴。”
“如果是有意要报复性地让死者被烧死，选择烟火大会这样的环境确实很容易掩盖声音。”
藤原疑惑，“那也可以到没人的野外不是吗？”
南条一副很懂的样子，“这就是你不懂了，这种报复性杀人，凶手和受害者当然是有仇的，换做是你，会跟一个和你结怨的人去荒郊野外吗？约去烟火大会的还说得通。”
藤原倔强地顶嘴，“有仇的人烟火大会也不会去啊……”
竹川苍不耐烦地在椅子上坐下来，“所以尸体呢，没有送过来吗？”
清原明：“发现的时候离附近的大学医院很近，本来就近送到那里去解剖了，但是家属不同意——所以，现在大概在殡仪馆吧。”
南条震惊：“火化了？”
“还没有，后天举行葬礼。”
白布无法理解，“可是，他们不想知道自己女儿被谁杀死的吗？”
南条见怪不怪，“有的家属就是这样啦，觉得逝者已矣，就应该入土为安，不能打扰。”
白布强调，“可是这是很明显的谋杀，谋杀。”
“确实，而且不排除有的案件是家属作案，”清原明说道，“不过警方如果立案定性，会直接进行司法解剖。”
遗体在下午三点由殡仪馆运送到了UDI，警官把一些现场情况资料交接过来，清原明在进解剖室之前给宫治发了短信，说今天临时加班。
“死者高濑晴香，17岁，现在开始解剖。”
尸体的焦味对第一次见着的白布来说很不适应，他努力压下泛到喉咙里的恶心感，拿起解剖刀协助清原明。
“……帽状腱膜下出血，后枕部约9x7cm凹陷状粉碎性骨折，头盖骨和硬膜之间血肿为……暗红色。”
“口腔出血严重，面部也有多处骨折斜裂……”
“……真狠啊。”
白布：“……右腿胫骨前叉型骨折，开放性伤口。”
南条直子：“后脑的伤算是致命伤了，但当时没有造成立即死亡，警方资料里面记录当时死者姿态是头朝江面方向，凶手大概是先造成右腿骨折，防止死者逃跑，然后再不断击打头面部，再将死者烧死。”
“不过汽油燃烧也不能被水扑灭。”
死者呼吸道检测结果为生前烧死，死者身上伤处繁多，除了脑后和右腿，打开腹腔后发现脾脏破裂。也就是说死者在极其痛苦但没有死亡的情况下，又被活活烧死，搞得他们解剖下来话都变少了。
尸检报告送往了警察署，他们差不多结束工作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南条直子送检完需要检验培养的东西后就告别下班了，藤原整理这几天的解剖照片。
清原明有习惯在研究所过夜，在办公室、接待室或者所长的办公室找长沙发躺下来睡一觉，她整完尸检的结果后伸了个懒腰，有人在外面敲了门，“有外送放在传达室了，给医生们的。”
清原明过去接过袋子，是有饭团宫的标志，放在保温袋里送来的五人份的夜宵。
刚把袋子打开，食物的香味就把旁边坐着躺着的四仰八叉的人给勾了过来，藤原虔诚地拜了拜，“感谢宫老板，感谢清原医生。”
竹川苍不客气地拿走了两个饭团，“要是你们正式交往了我们是不是经常可以吃到免费的晚饭。”
白布受到了震撼，“清原前辈原来没和宫在交往吗？”
“吃饭都堵不上你们的嘴。”清原明挑了想吃的饭就端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想到那么凄惨的死法就没什么胃口。”藤原拿着盐海带饭团啃了一小口，一脸惆怅地歪在沙发上。
“比这残忍的还有很多，”清原明面对着电脑屏幕，“之前那起震撼全国的连环杀人案里，26种杀人手法，有的运气好点死的时候没什么痛苦，有的被分尸溶解。”
清原明的语调变得缓慢，“但不管什么样的死亡，最后的结果都一样，生命被剥夺，无论缘由如何，杀人就是犯罪，我们法医也不需要去分析凶手的想法动机。”
藤原吃完东西先离开了，清原明去咖啡机前倒咖啡，白布打着哈欠端着杯子走到她旁边，等着咖啡倒满的时间里，白布轻声地开口，“前辈为什么读医科又读了法医。”
“因为我母亲，”清原明倒是没什么遮掩地说出来了，她侧头看了看白布，“你知道的，不过应该会奇怪，明明选择临床医生更合理一点吧？”
白布点了点头，“……我可能记不太清了，当时前辈的母亲是……”
“肺部严重挤压变形，造成肺衰竭死亡，”清原明说，“你父亲尽力了，很难救回来。”
清原明倒完了咖啡，侧身让给了白布，站在旁边喝了一口，“我一开始确实是想当一个临床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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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学属于大学里的自主选修，清原明二年级的时候去听课，提前过去选了个中间的位置，结果到快上课了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个人，讲课的是一个老掉牙的教授，咬字发音不清，清原明听到一半就昏昏欲睡。
一直到学期中，来听课的人就越来越少了，清原明从中间的位置换到了前排，教授在一次下课后收拾书本走到她面前，“清原同学以后想朝什么方向发展？”
清原明开玩笑地说：“法医吧。”
清原明当时立刻体会到了另类的受欢迎，几乎一有空余时间就被抓去法医科，法医科就那么几个人全都认识了清原明，有解剖工作就把她逮到解剖室里。
但清原明没多少抗拒，她本身也没想好专业方向，而对她来说法医学和内科、外科没什么区别。
她第一次站在解剖台上的协助位置，教授很满意她镇定的样子，数落自己的几个学生当初怎么怎么样，而清原明只是觉得她在旁观的时候已经吐够了。
解剖一具尸体真是很累人的事，清原明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她得继续去锻炼身体了，想过之后又愣神自己为什么这么想。帮着清洗完解剖台，清原明还留在里面整理用具。她看着刚才放着遗体的解剖台很久，慢慢地躺到了上面。
她以为自己想的会是母亲躺在冰冷金属的停尸台的样子，闭上眼睛的时候却看不清尸体的面貌，人死后被放进尸袋的样子，和被装起来的其他动物尸体好像也没什么分别。
“……哈？！清原同学你在干什么？”
然后东大就多了一个“有个喜欢睡解剖台的法医学生”的传闻，清原明读法医也渐渐成为确凿的事实，医生也是有歧视链，尽管同行会说“法医是为亡者说话”，但低廉的工资，又脏又臭，就足够让人拒绝了。
清原第一例主刀解剖是她到大阪大学医院的时候，死者是一位60多岁的女性，来大阪游玩的时候病亡，清原明已经不记得她的名字、样貌和家属的话语，但她把第一例编号为1，记录下她的全身皮肉和骨骼，成为她法医学研读生涯的又一起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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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署的调查还在进行中，高濑晴香的遗体在解剖完后归还家属进行火化，清原明在查收了警察署发来的照片后，回头问了一下白布，“贤二郎，当时解剖高濑的时候，她腋窝的衣物碎片是棉布吗？”
白布快速翻了一下报告，“是的。”
“或许是浴衣？”清原明猜测了一下，“不过也不能确定。”
“烟火大会穿浴衣很合理吧。”
“检测胃内容物甚至有没消化的，所以死者在死亡之前很大可能是去逛过庙会的。”
清原明想了想，把警署发过来的照片打印了出来，直接拎起包路过打印机抽走了照片。
“明酱干什么去——”
清原明摆了摆手，“出去放松一下！”
清原明乘电车到了商业区，路过饭团宫对面的是停了下来，看见宫治从店里搬了写着“招聘”的牌子出来放在店门口，她等着绿灯过了马路，在宫治回到店里前小跑过去从背后抬手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嗨！”
宫治看到她有点意外，“今天休假吗？”
“没有休假，”清原明跨了一步过去，挡在宫治和店门之间，“我自己给自己放个假，出去玩吗？”
宫治停顿了一下，又点了点头，“等我一下。”
清原明在店门口数着地砖格子徘徊了一会儿，宫治再次出来的时候换掉了围裙，没有戴鸭舌帽，自然地牵过清原明的手，“想去哪？”
清原明即答，“烟火大会。”
宫治看了看亮堂的天空，“……现在是白天啊。”
清原明：“是之前烟火大会的地方啦。”
除了晚上闭店后，两个人会偶尔去酒屋、烧烤店之类的，这是第一次白天结伴出门，宫治觉得可以算个正式约会，心情好了起来。
等到了之前举行庙会的那条街，宫治发现现实和自己想的有点偏差，清原明站在街头看见这么长一条游玩小吃街，耸下肩膀，“这么多？”
宫治：“……？”
清原明的手从他手里溜走，宫治跟了上去，看见清原明拿着几张照片去问店铺店主，“大叔，庙会的时候你见过这个女孩子吗？”
宫治看了看她手里的照片，伸手从里面抽出一张，“我帮你一起问吧。”
于是本来以为的约会，就是两个人分别从街道的两边挨个店铺问过去。实际上当时烟火大会的人流量那么多，对其中一个人有印象的可能微乎其微。
“……噢，这个女孩子啊，记得记得。”
清原明听到宫治那边的动静后立刻跑过去，和他挤在一起，“您好，您确定是这个女孩吗？”
“是的呀，当时这女孩子和她男朋友吵起来了，刚买的章鱼烧都摔地上了，所以有印象。”
清原明停顿了一下，“她是和一个男生一起的吗？那个男生长什么样您还记得吗？”
“不记得……噢，没见着，他戴了个狸猫的面具。”
“谢谢。”
他们离开了这，宫治把照片递还给她，“这也是你的工作吗？”
“不算是，法证当然是警察的工作了。”清原明挠了挠后脑勺，“我只是有点想不通。”
“死者除了后脑挫伤，右腿骨折，后背还有拖擦伤，但证物提取的时候检测到的不止有江边的沙砾残留，还有一些沥青……也就是说死者的受害现场不止江边。”
清原明自顾自说着的时候，余光里看到宫治低着眼神情平淡，清原明立刻止住了话头，笑嘻嘻地凑过去挽住他的手臂，“不要不开心嘛，下午去看电影怎么样，晚上可以去你家吗？”清原明鬼灵精怪地转了转眼珠子，踮起脚凑到他耳边悄悄说了什么。
宫治听完突如其来地伸手捏住清原明的脸颊，清原明惊讶地睁大眼睛，脸颊的肉被挤在一起，说不出话来，宫治觉得手感不错又捏了几下，清原明才推着他的下巴反抗。
宫治松了手，抓住她的手腕挪开，又锲而不舍地用拇指食指捏住她的脸颊，皱着眉头却又带着笑容，语气故意威胁道：“不许在大街上说这种话。”
清原明眨了眨眼，“只有你听得到啊。”
清原明擅长挑事又转移话题有一手，明明说着下午去看电影，主导着话题引导向他们以前的事，再谈到高中度过的生活，再说想体验一下高中校园，宫治等回过神来后已经站在桐影高中的校门口了。
宫治神情故作不虞，“你要补给我两次正常的约会。”
UDI作为大阪独立的法医学的研究机构，和大阪的许多警署工作人员都有熟识联系，再加上研究所一共就只有两个法医，来办过案的警察基本都记得清原明。
清原明在教学楼里教师办公室门口碰见了中村警官，过去打了个招呼。
“清原医生？”中村看见清原明后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你到学校来干什么？”
清原明毫无自觉地套近乎，“中村警官对案件有什么重大突破吗？”
“有的话我就不会掉这么多头发了……只能先从高濑晴香的人际关系查起，明明学生的人际关系一般都很单纯。”
“高濑同学在哪个组？”
中村警官顺口就回答了，“就旁边的6组……喂！别擅自去问啊！”
中村操着老妈子的心跟了过去，他本来也是要去询问同班同学的，只能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不配合，谈起死掉的高濑一点严肃都没有，还能说说笑笑的。
“没有吧，谁会和高濑有仇啊，她朋友很多。”
“就是那种典型的，和她交朋友绝对不亏的。”
清原明：“高濑同学有男朋友吗？”
“没有？应该没有，没看到她和谁交往，告白的人倒是挺多的。”
中村觉得从这群小兔崽子嘴里真的问不出什么来了，刚才他去查问教师的时候，总觉得学校像是为了他们的查问已经准备好功课了，回答得相当详细滴水不漏，让中村感觉怪怪的。
“……真是晦气了，最近学校死了几个人了？……两个？”
清原明听到后面同学的对话，转过头去问，“学校之前也有意外身亡的吗？”
“就是3组的二阶堂遥啊，她……”那个同学顺口说出来的时候，旁边的人推了他一下，他立刻噤声，换上一张圆滑的笑脸，“警官小姐去问老师们吧，我们也不清楚。”
中村作为警察的良好素养都快被磨没了，只能说对现在的未成年人理解不能，回头拍了拍清原明，“走了，问得差不多了，我说你别老是给警察工作凑热闹啊，还是你想去警署工作，这是你的新同事？”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看了看宫治。
清原明：“是被我强硬拉来的围观群众。”
他们还没走出教室，窗户外有什么黑影掉了下来，学生们是率先看到的，一拥到了窗户前，整栋教学楼都嘈杂起来，中村第一个攘开人群到窗边。
“怎么了？”清原明被挡在后面。
旁边的学生语气惊奇地回答她，“有人跳楼了。”
他们吵嚷、惊诧，事不关己地凑热闹、谈论，而年轻的躯体四肢扭曲的躺在底楼地面，在欢声中流出血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