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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兵荒马乱】三日谈(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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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烈焰剖开数以万计的飞蝇,像是黑夜里的一把光刀,夜,再次被照亮了。
澹长空召回问道,将其重新放在弦上,风眼的那头是盛开的罪恶之花,这头是青鸟在火焰的映衬下,发出如水晶一般的光芒,一边是恶臭的飞虫萦绕着的无尽黑暗,一边是箭在弦上的光芒万丈。
澹长空竭力将弦往后拉,细长的手指上被弦压得凹下去一条线,臂膀上的肌肉若隐若现。
江鸟走出实验室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在宛若万象黑暗的飞蝇之间,那人站在危机四伏的中心点,连背影都那么从容、平静。
俶尔,问道像是一头突然被解除禁锢的野兽,带着耀眼的青光冲进“隧道”。黑与白在此刻碰撞在了一起,问道的箭头狠戾地刺进像是万千冤魂在嘶喊的“花”,随后,那“花”像是极速调零的水仙,外层的花瓣一片又一片地从高墙之上落下。
余下的飞蝇感受到了敌意,瞬间调转方向,像是饿鬼发现了鲜活的肉/体,迫不及待的,尽数向大楼俯冲下来。
问道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使命,径直飞了回来,与此同时飞过来的还有数量巨大的飞蝇。在几人都将葬身蝇海的时候,一个水球从几人中间忽的膨胀,将他们裹在其中,恰好,问道回来的时候,飞速的穿过水球,水球表面以一点为凝结点,只听得上方传来宛若裂帛之声,哔哩啪啦的水球表面瞬间变成了厚厚的冰面。
噪音和飞蝇都被隔绝在了冰球之外,由一个极其嘈杂的环境到一个极其安静地空间,众人还心有余悸,球内只剩下了砰砰的心跳声。
江鸟他们也从实验室来到了地面,几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陆山中,这冰球是他撑起的,而他,又是一个不愿配合帮忙的人,他们生怕陆山中反悔又把冰球撤了。
陆山中惊魂未定,方才那阵仗就是要把他们葬身蝇群的节奏,他那一瞬间想了很多,他想,这又是何必呢?为了一些不相关的事,何苦赔上自己的性命。而他现在的行为,是在帮助自己的敌人,他想了想,辩解道:“看什么看,难道要我跟你们死在一起吗?”
“这冰球坚持不了多久,还望陆将军你,再辛苦一下,待会儿1974他们开出了道以后,再撑一次,我们只剩下七朵“花”没解决了。”澹长空说道。
陆山中一听,气愤得不能自已,说道:“我又没答应跟你们合作,关我什么事?”
顾沉敲了敲冰面,冰层隔绝了声音和温度,外面那群飞蝇忽然间失去了方向,但还是在四周徘徊,他们只需要等飞蝇散开了一些,然后撤了冰球,如法炮制地再次出击。
但这样的前提是陆山中得及时配合。
澹长空回道:“你搞清楚,这是你们自己的实验室,到底是谁帮谁啊。”
陆山中冷笑一声,说道:“我又没求你们留下来。”
“行了。”澹长空还想开口,顾沉制止道:“马上日出了,先回实验室休眠,明天再说。”
黎明即将到来,顾沉一行人进了实验室,冰球外的飞蝇也渐渐消停了,三军撤回了自己的营地,修整好,经过几周的战斗,还没有分出胜负,飞蝇干扰了战局,但实际上由于有缺陷,双方都没有占到优势。
屠武军营里士气高涨,经过了几番战斗,打仗的热情依旧没有消减,全是得益于宋游天每晚的激情演讲,在硝烟中,别人看到的是燃烧的废墟,只有我们的宋将军,看到的是一个全新的权力体系与结构,他立志在新世纪的开头,向更高的位置挺进。
白傲的士兵向来以战无不胜自居,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平定叛乱。在白傲军营里,以暴风式的进攻著名的当属陆野所领导的陆家军。战旗飘飘,一灰发骨感的男人坐在营地外,凹陷下去的眼睛望向远处。
第二晚,男人收拾好自己,穿上战甲再次出兵,他的战甲叫千古,是浮空港里唯一一个敢和白傲一样用“千”字为战甲命名的,在他发起进攻的同时,他的儿子陆山中忽然猛地从玻璃瓶中睁开眼。
在醒来还不怎么清醒的时候,陆山中眼睁睁地看着一群飞蝇再次向他们俯冲下来,和昨晚的场景一模一样,毫无疑问,顾沉他们又开始作死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陆山中再次为他们撑起了冰球……
“你们到底还要我怎么说?”陆山中的语气中饱含着怨气,他说道:“你们要去破坏浮空港的设备与我无关。”
“我们也没让你出手。”顾沉找了一个冰球的角落坐下来,准备等外面的飞蝇散去,他抬眼看着陆山中说道:“你可以不出手,那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真是个疯子,陆山中想。
等待的时光总是无聊的,九人在同一个空间里,没有其余的休闲,何潇倒是无所谓,在海岛的时候空无一人,他还是过了,现在身边还有八个人,比起以前,就算是现在的极度无聊,也显得百般有趣。
顾沉也没什么,他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非必要不交流,只是实在闲下来了,和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难免会多想一些,他克制住自己不去看何潇,脖子都酸了。
最开心的应该是澹长空,这世间所有有江鸟在的地方对于他来说就不会无聊。
只有夏侵,在这万籁俱寂中恨不得死去,没有武器给他研究,也没有多余的食物供他解闷儿,憋了一阵,以失败告终,他突兀地开口道:“诶!你们不觉得等的时间有点无聊吗?”
众人:“不觉得。”
“哎呀。”夏侵不依不饶,他想如果和这群人聊天的话,估计也没什么好聊的,于是他想到了一个绝好的注意,他说道:“这飞蝇散去还有一段时间,我们才能再次发起进攻,不如我们趁这个时间,一人讲一个故事怎么样?”
“哎!可以呀!”沈曲第一个表示赞成,他也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那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我们就从1974开始吧。”夏侵提议道。
是的,在夏侵心里,两个或两个人以上的赞成票就等于全票通过了,于是在夏侵的无理取闹中,剩下的人也被迫参与了这个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活动当中。
顾沉是第一个,但是他不知道该讲啥,何潇悄咪咪地看过去,眼神里都是期待。
“我……”顾沉说道:“我暂时想不出来,可以往后排吗?”
“我先来吧。”
说话的人是何潇,他借着说话的契机,飞快地瞥了顾沉一眼,随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来给你讲故事。”
夏侵被何潇突然正经起来的这句话整迷惑了,他寻思着何潇这人怎么回事,讲个故事搞得跟表白似的,众人也很懵,就在这种奇奇怪怪的氛围当中,何潇娓娓道来:
从前,有一座孤岛。
顾沉一听,不禁抬起头来,正猜测着何潇是讲故事还是讲自己的过去时,何潇接着往下说道:
“孤岛上只有一个守岛的人,他每天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巡岛。每天都是这样,生活一层不变,枯燥且无聊。”
“啊?”夏侵被这个故事的神秘感所吸引,忍不住问道:“那,那个守岛人没有其他的朋友或者家人吗?”
“不知道。”何潇回道,他看了顾沉一眼,继续往下说道:“守岛人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到海边唱歌,这是他唯一的自由。他日复一日唱的都是同一首歌。”
“什么歌呀?”沈曲问道。
何潇低头笑了一阵,说道:“秘密。”
“你继续讲。”顾沉说道。
于是何潇又接着说了下去:“他的歌声实在是太美了,以至于引来了一群海妖,它们想把他抓走,但是海妖们不敢上岛,后来他们想出了一个计谋。”
“什么计谋呀?”夏侵问。
“就是,海妖们有一个女儿,长得特别漂亮,他们想让那女子上岛去,把守岛人骗到海底。”
“是不是最后那女子爱上了守岛人,然后没有按照海妖们的计划来?”苏玉桥猜道,作为一个言情的资深爱好者,她大致熟悉了各种爱情的套路。
“嗯。”何潇回答道。
“哎呀,你这个都是老套路了。”夏侵抱怨道:“一点都不吸引人。”
“那个守岛人也爱上了那个女孩儿吗?”
说话的人是顾沉,在场的人对何潇的老套故事不是很感兴趣,只有顾沉,听着听着,内心就好像陷进了泥藻,任他怎么用力,却只能越陷越深。
“不知道。”何潇回道。
“那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
“没有。”
“为什么没有。”顾沉冷冷地开口道:“女孩儿救了守岛人,剧本不都这么写吗?最后两人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何潇没有开口,仿佛在回忆什么严肃的事情。
澹长空见顾沉情绪不对,连忙岔开了话题:“故事而已嘛,别那么较真儿,好了,我们准备进攻吧。”
谁知顾沉就是一根筋,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说道:“我没较真儿,只是真的很好奇,既然守岛人找到了自己的爱情,为什么还要留在那里,这世界上没有一座孤岛,迟早有一天,有人会登上那座海岛,当登岛的人好不容易从荒无人烟的海岛上看见一缕炊烟升起,他满怀希望地靠近守岛人的小屋,那人却出来告诉他,对不起,这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
“抱歉,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但是故事写到这里就没写了,我也不知道。”何潇看着顾沉说道。
“也对。”顾沉别开脸,去拿自己的武器,说道:“守岛人不会想那么多,怪只怪那登岛的人倒霉,别人无故升起的一缕炊烟都能让他魂牵梦萦好久。”他笑了一声,感叹道:“真没出息。”
在顾沉转身准备出去的瞬间,何潇忍不住拉住了他,顾沉看罗孟生和澹长空都出去了,问道:“干嘛?”
何潇犹豫了片刻,说道:“故事没讲完,留了一段,只讲给你一个人听,你听吗?”
“你说。”
何潇开口道:“其实海妖们不是因为守岛人的歌声才抓的他,那些海妖也没听过守岛人的歌声,那个女孩儿也没有。”
“所以呢?”顾沉问道。
“所以,你要听吗?等你回来,我唱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