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残书薄酒

50、【兵荒马乱】飞蝇

　　黑云压城，三军交汇。顾沉定睛一看，便瞧见在不远处被炸弹炸出的焦黑的平地上，三具战甲熠熠生辉，正在对峙。

　　顾沉停止了向前，拉着何潇躲进了旁边的一处杂乱的废墟下，与何潇分别一人找了一个缝隙，他蹲下身来，透过缝隙，目不转睛地盯着平坝内的情况，何潇则是顺势把耳朵贴在了缝隙上，缝隙只有两个，一个用眼一个用耳，倒也是把地利发挥到极致了。

　　顾沉只能看见画面，听不着声儿，从那狭小的缝隙里看过去，只见对峙的那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屠武、许言之和白傲。

　　一眼看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屠武那副五大三粗的战甲，通体呈现出黑色，是三具战甲中最庞大的一具，头部露出屠武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此战甲名为“战火”，前身本为“非攻”，非攻跟着屠武南征北战，往日，屠武身着非攻，从浮空港杀出了一条血路，战甲损伤较大，自水墨间建立伊始，屠武集举国之力，召集最好的机械师，制造最坚固的材料，修补非攻，也是从那时开始，“非攻”改名为“战火”。

　　相比之下，许言之的“楚歌”显得十分的小巧，它的优势在于速度。被夹在两“庞然大物”之间，随时准备看准时机，率先出击。

　　一黑一灰两战甲并肩而立，伺时而动。

　　顾沉调整了一下位置，勉强可以看见边上的白傲身着白色战甲正对许言之二人说着什么。

　　白傲心性傲慢，目中无人，他自觉一人出征，可当千骑，故给自己的战甲取名为“千骑”。千骑机身白得似玉，触之如陶瓷一般光滑，论力量和速度，皆在楚歌和战火之上。一般的战甲都会在眼部为战甲主人留一个窗口，好观察外部情况，但千骑则没有，它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传感器直接将图像传送至大脑，因此防御能力也在其余俩战甲之上。

　　顾沉观察了半晌，只看见三位嘴巴在巴巴地说个不停，却怎么也看不出他们说的是什么，唯一能判断的是，许言之肯定和屠武联合起来了。

　　何潇的耳朵动了动，在一些细碎的风声中间，他听见了这样一段对话：

　　“许言之你想好了，这一仗要是打起来了，后果是什么你自己清楚。”

　　紧接着是一个粗犷的男声：“后果就是这浮空港首领的位置你坐不稳了，识相的你就直接让位，省得大家耗时耗力。”

　　“让位？原本钢铁城和水墨间就应该是我的，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说这些话未免有些可笑。”

　　后听一个女声愤怒地开口：“你哪里来的脸说是你的？天下本应该是我哥的，再不济也是周梓潼的，若不是你使了些阴谋诡计发起潼水之变，怎么会轮到你指手画脚？”

　　“手段不对，但程序正当，那结果就应该得到认同，别忘了，我可是你们选出来的。”

　　何潇听了一会儿，大致知晓了是怎么一回事。那边还在争辩，他觉得无聊，便没有再继续听，和顾沉同步了一下声画。

　　正说着，何潇忽然顿了一下，他听见墙角有动静，声响越来越大，顾沉用手机照过去。在光亮下，一只苍蝇嗡嗡地向他们飞来。待看仔细以后，顾沉暗道一声不好，在旁边随手捡了一块儿石头向那苍蝇砸过去。

　　走近捡起看时，石头的接触面被腐蚀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原来那苍蝇并非真正的苍蝇，而是一种模拟苍蝇的造型而制造的微型机器，当遭受突如其来的攻击时，飞蝇的尾部被挤压出一种绿色的，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液体。

　　顾沉嫌恶地把石头转了一个角度，想从飞蝇的残骸中分辨出还有哪些组成部分，正凑近，外面的空中传来一阵嘈杂，何潇退了几步来到缝隙前，愣是被眼前的景象惊了好一阵。

　　只见空中三方的军队在刹那间厮杀在了一起，像是突然打翻了黑白灰三色的颜料盘，难舍难分。白傲一方的设备武器是最先进的，但凭借着屠武和许言之的联手，双方竟也难得打了个平手。

　　挣脱了地面的诸多束缚，战士在空中来去如风，像极了天地初开时天上的神兵在比武。

　　不多时，何潇忽然瞥见了地面有两人正向他们走来——陆山中和沈曲？

　　正要告诉顾沉，就被身后的顾沉拉起就跑。

　　顾沉边跑边解释道：“那飞蝇是一种移动的定位器和监控，我们的位置暴露了。”

　　天上的士兵正打得不可开交，没有人注意地面，顾沉回头看见陆山中朝这边走，顾不上找遮蔽的地方就越发放肆地拉着何潇飞奔起来。谁曾想总有那么几只飞蝇跟着他们，砸死了一只又来一只。无奈，顾沉只好带着何潇躲进了旁边的楼里。

　　眼看着陆山中越来越近，附近的飞蝇也越来越多，顾沉把骨刀交与何潇，他想让何潇先回大楼里，那里是安全的，陆山中也只是想抓他一个人而已。还没开口，就听何潇说：“我不走，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这下堵得顾沉无言了，他还没说，何潇就猜到了他的打算。情况紧急，顾沉要说服何潇一个人走的时间已经不够了，他找了一扇窗户，想看看这些飞蝇到底是哪来的，突然冒出那么多，一看，原来不止地面，就连一些正在战斗的士兵旁边，都有许多。顺着那些飞蝇飞来的方向，顾沉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那些飞蝇都是来自于高墙顶部的球形物体里，那球形的物体就像是苍蝇卵，源源不断地孕育出飞蝇。

　　飞蝇若是没有受到攻击，不具备任何的杀伤力，所以屠武一方并没有引起重视，只有许言之派了一些人想要摧毁球状物，但由于周围兵力太密，都不了了之。

　　顾沉目测大楼距离他们大概还有两三百米，陆山中穿着战甲，行动没有他们灵活，后边儿还跟着个沈曲，若他和何潇全力以赴，是有可能甩掉陆山中的。他带何潇来到后门，指着远处的大楼，问道：“你有把握跑过去吗？”

　　何潇回头看了一眼逼近的陆山中，回道：“我一个人跑，在被抓住之前跑进大楼的概率是百分之六十。”

　　“我也是。”顾沉说道。

　　何潇活动了一下筋骨，作出起跑的姿势，说：“那我比你厉害点儿。”

　　顾沉嗖的一下蹿了出去，在好胜心的驱使下他边跑边对何潇喊道：“大家都是百分之六十的概率，你嘚瑟啥。”

　　“那是一个人的时候的概率。”何潇跟着顾沉避开障碍物，一路上连气都不带喘的，接着说道：“如果有你的话，就是百分之百。”

　　等陆山中反应过来的时候，顾沉和何潇已经成了两道飞奔的影子，他发动战甲，刚飞出去几米，发现后面还跟着个拖油瓶，沈曲十分机智，他知道陆山中是去抓顾沉的，所以故意放慢了脚步，拖住陆山中。

　　陆山中方才也是担心脱离了自己的视线，沈曲就跑了，故意让沈曲寸步不离，谁料沈曲竟然成了一个累赘，果然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沈曲和顾沉不可都抓。他又飞回去，直接把沈曲提了起来，就朝顾沉他们跑的方向追过去。沈曲在半空中像是正在打针的小孩儿，想挣扎又怕针头断在肉里，只得缩着个脖子，闭着眼麻痹自己。

　　好几次沈曲差点撞在墙上，终于，他忍不住对陆山中说道：“大爷！你把我放下去我自己走好不好，太他妈刺激了！”

　　陆山中看顾沉他们往大楼的方向跑了，想着：反正大楼也不远，丢开了沈曲我也好去抓他，反正钱在我兜儿里，看他那视财如命的样子应该是不会跑的，不如让他自己跟在后面走过来。

　　想着，陆山中找了一个平坦一点儿的地面把沈曲放下去，留下一句话：“看见那栋大楼了吗？自己走过来，不然，你的钱就和你再无缘分了。”

　　说完，陆山中一溜烟儿似的又飞了。这一来一回也为顾沉他们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他跑在前面，时不时地回头看看，一来是看陆山中追上来没有，心里也好有个底儿，二来也可以看看方才说“百分之百”的那个人跟上没有。

　　何潇看出了顾沉的用意，耐不住心里十分捉急，生怕顾沉哪次回头没看路就摔了，他在后面说道：“你只管跑，我在后面跟着的。”

　　大楼已近在咫尺，但陆山中没了沈曲的拖累也很快追了上来，幸而不远处的大楼里，江鸟等人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门前，把门打开了，准备等顾沉他们一进门就把门关上。

　　希望就在眼前，顾沉不敢懈怠半分，拼了老命地往前冲，何潇只觉大脑一片空白，要是在海里，没人可以追得上他，但若是陆地他的优势就十分有限了，他感觉腿上一阵痉挛，支撑他跑下去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能被抓住，要是陆山中抓住了他，就等于抓住顾沉，他没有炫酷的战甲送顾沉回到大楼，只能保证自己不成为顾沉的把柄。

　　在最后一刻，陆山中的手都快要抓住何潇了，千钧一发之际，半路冲出了一个飞行器阻断了他的路线，顾沉利用这个机会手往后一勾，把何潇推进了门里，默契的是，何潇也勾住了他，在进门的一瞬间把顾沉拖了进去，江鸟和澹长空各掌一半门，一推，门关上了。

　　“yes!”夏侵瞬间松了口气。

　　苏玉桥也不再说什么，毕竟，刚才，罗孟生贡献出了唯一的飞行器，她暂且相信了罗孟生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江鸟则是更加地怀疑起了1974与何潇的关系，好奇怪，刚刚明明是顾沉跑在前面，但是先进门的却是何潇。他心中莫名想起了一句话：你可以走在我后面，但我绝对不会丢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