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喜欢【第一卷完结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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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的人大多都已成双成对，柔美的音乐回荡在四周，里面空气很燥热，努力营造着暧昧的气氛。
余宴坐在桌子旁，桌上玫瑰的芬芳沁人心脾，她静静地等待着顾沉的回答，不慌不忙。
她把自己的玫瑰的花瓣一片一片地扯下来放在桌上，直到最后一片花瓣告诉她，顾沉不会同意。
顾沉抬眼望了一眼周围，江鸟他们已经到隔壁桌去了，唯独不见了何潇，他心中有些焦灼，但第一次被当面表白的他着实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余宴。
余宴见顾沉还在沉默，似乎在想什么事，她的耐心逐渐耗完，问了一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顾沉闻声抬头道：“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好吧。”余宴很洒脱，倒也没有穷追不舍，接着问顾沉：“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顾沉被问懵了，他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喜欢过别人，老实说，他虽然有阅读的习惯，但从来对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小说毫不感冒，他觉得喜欢别人是一件极其不合逻辑的事，顾沉想了想，问余宴：“为什么要喜欢别人呢？这种情绪不就是因为荷尔蒙的作用吗？弄清了作用机制，为什么还要往火坑里跳呢？”
这下轮到余宴懵逼了，表白生生地被顾沉转变为了毕业论文答辩，余宴面对千军万马时不曾害怕，此时脑门儿上竟然还冒出一些虚汗。
她轻抬玉手拂去了额头的粉汗，说：“你难道不觉得像什么‘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娶我可好？’这种特别浪漫吗？”余宴用自己并不怎么丰富的诗词积淀为顾沉解释。
“不觉得。”顾沉面无表情地说。
余宴：“……”其实她也不觉得，任务在身，不得不继续鬼扯：“喜欢别人就很开心啊，看见他就开心。”
“然后呢？”顾沉问。
余宴想逃……
可能她天生就不太适合做情|色|间|谍，屠武脑壳有屎才让她去接近顾沉，余宴想到这儿，内心绝望地呐喊：谁来救救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呀！喜欢谁这种事，谁又说得清呢？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吗？没有想要用尽一切去照顾、去呵护、去保护的人吗？你让我说什么是喜欢我也说不出来，那大概可能就是我打仗的时候心甘情愿的让着他吧，不知道，我乱说的。”余宴逐渐暴躁，语无伦次地扒拉了半天。
顾沉站起来，说：“好，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他看余宴的样子，应该是也不会再喜欢他了，问题解决。
余宴像是解脱了一般，把麻花辫一甩就扭头走了。
澹长空已经在隔壁桌捂着肚子笑了老半天了，他勉强直起腰来对顾沉说：“喂，1974，你、江鸟、还有刚刚那个罗孟生，你们三个有时间凑一桌牌吧，顺便交流一下注孤生的技巧。”
“不需要技巧，纯靠天赋。”顾沉白了澹长空一眼，假装去看那边角落的罗孟生，顺势视线在人群中搜寻了一下何潇。
“所以什么是喜欢呢？”说话的人是刚刚一直沉默的夏侵，他对问题有着与生俱来的好奇心。
澹长空突然严肃起来，说：“超越人的本能。”
“什么意思？”江鸟问道。
顾沉见澹长空严肃起来，坐在桌子前，准备听澹长空怎么说，上次和澹长空坐在一起是谈判会议的时候，那时他觉得澹长空有一种天然的桀骜不驯，比起一位政治家，他更像一位诗人。
澹长空不禁笑了一下，现在的场面是四个单身汉聚在一起谈爱情吗？他说道：“人的本能就是利己的，但是喜欢和爱是利他行为。”
夏侵同学具有批判思维，第一个找出了澹长空逻辑的漏洞，积极地发言道：“不对啊，我也希望的朋友们好，也是利他，这能说明我喜欢他们吗？”
澹长空忽然一笑，端起咖啡，清了清嗓子，问道：“那你想上他们吗？”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夏侵连人带屁股猛地往后退，险些摔倒。他想他姐说得对！不应该和澹长空走得太近。
顾沉倒是面不改色，他有点庆幸何潇不在这儿，这样就没人知道他在酒店干过什么事儿。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江鸟轻声骂了一句。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澹长空倒是脸皮厚，但江鸟一听，脸迅速红了。
“本来就是啊，我说的有错吗？性和爱本来就是分不开的呀。只有前者没有后者就是约|炮，只有后者没有前者要么就是不行，要么是极少数人才会有的精神恋爱。”澹长空如江鸟所言，正经地开始分析起来。
他想起欧阳城上次问他的问题，在自己心里分析了一下自己对江鸟的感情，他对江鸟，有责任，有承诺，唯独没有性，就足以作出初步判断，应该不是喜欢。
但当他转头看见江鸟的一脸绯红……
江鸟没看他，正在数到底有多少枝玫瑰，数得很认真，脸上因为听到澹长空大胆发言所浸染的绯红还没有退去，像是黄昏后残留的那一抹晚霞。澹长空开始口干舌燥起来，如果给他一个机会去探进他守护了很多年的这个小孩儿的嘴，肆意地尝遍他的味道，看他的泪水浸湿床单，去握住他、欺负他、让他一辈子都逃不出自己的温柔乡，他大抵是愿意的。
空气变得十分的灼人，澹长空这才发现，所有以前说的只是单纯的守护都他妈是屁话……
“你想什么呢？”江鸟不解地问，他有点不习惯澹长空的沉默。
“没想什么，我出去吹吹风。”澹长空指了指窗户边就走出去了。
“吹风，我看他是抽风。”夏侵吐槽道。
顾沉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何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觉得很无聊，想先抱着何潇那堆花回房间，于是站起来说：“我先回去了。”
“嗯，这一堆我待会儿再抱回来。”江鸟看顾沉抱何潇的那堆花都已经很吃力了。
顾沉看江鸟刚刚在数花的数量，于是转头随口问：“你那儿有多少，我回去数完这堆就直接把数量报上去参赛了。”
江鸟生怕数错，很严谨地再次数了一遍，没错，是36枝，他正想开口告知顾沉，就看见了窗外澹长空不知怎么了，来回踱步，像是在纠结什么事，江鸟发了会儿呆说： “35枝。”
顾沉点头，向门外走去，他给何潇发了几条信息，但都没回他，他走在路上，发誓要回去把何潇暴揍一顿。
揍归揍，饭还是要吃，于是顾沉很自然地拐进了当初那家烧烤店，老板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一见顾沉迈进门，开着大嗓门儿喊道：“哟！又来给媳妇儿买饭呀！今天吃什么呀？”
“不是，今天喂狗，随便整点儿啥，饿不死就行。”顾沉坐在摊位的板凳上，越想越气，每次都是他在找何潇，何潇从来没找过他。
老板行走江湖多年，一双慧眼洞穿一切，拿出一副“哥都懂”的气势，走过来对顾沉说：“哎呀，小两口吵架不是很正常吗？忍一忍就过去啦，家和万事兴嘛。”
“是他不理我，又不是我不理他，关我屁事。”不安慰还好，一安慰，顾沉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老板边炒蛋炒饭，边说：“呕！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媳妇儿要靠哄，您看张家那小伙子，您应该认识吧，就那个张富贵儿，我跟您说哦，那可是一表人才，人家为了哄媳妇儿开心，还不是专门到我店里，亲自下厨给媳妇儿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他为什么不在家里做？”顾沉思路清奇地问道。
“啧啧，可能是家境不好吧，调味品和厨房用具都没有，但穷也开心呀，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好啊。”
顾沉又想起了刚刚余宴那事儿，他似乎还是不太明了喜欢别人是什么感觉，唯一见证过的爱情是许言旧眼里的。
他摇了摇头，干脆不想了，提起饭菜回了房间。开门时他想，为什么要两个人度过余生，可能就像他和何潇，结伴而行才不会孤独，他想，友情和爱情也有许多相通之处，这种相似竟然有时会给他一种爱情的错觉。
当门打开时，何潇已经坐在餐桌旁了，好像在等他回家。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顾沉把花放在一旁，问道。
“你们……”何潇欲言又止，呆呆地抠着桌沿。
“什么我们？江鸟吗？江鸟还在酒店。”顾沉走过去。
“不是，你和余宴……”何潇抬头看了一眼顾沉的眼色。
“哦，你说她啊，她现在估计想杀了我。”顾沉把饭菜放在何潇面前说道：“我猜也是屠武指使她干的，余宴不像是那种会喜欢别人的人。”
“那你呢？你像是那种会喜欢别人的人吗？”何潇问道。
“我也不像。”
“顾沉，”何潇温柔地喊道，顾沉抬起头看着他，见何潇一脸严肃，何潇这次没有躲避，直接看着他说道：“你得学会去爱，不管爱的这个人是谁，不要把自己泡在冷水里。”
“不会爱的人是很可怕的，他们像一座空壳一样活在这个世界的。”
“我知道了，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认真？”道理顾沉都懂，可是他从顾沉到1974，有人利用他，有人算计他，有人欺骗他，留给他去相信这个世界的空间，又有多少呢？
“我……我没有认真，只是随口一说。”何潇瞬间不再认真，在旁边拿出一个被布包裹的保温盒递给顾沉。
顾沉打开一看，是一碗——面。
“这……”顾沉觉得似曾相识，问道：“你做的？”
“不是。”何潇把顾沉带回来的饭猛的往嘴里塞了两口，否认道：“我路边随便买的。”
顾沉看何潇心虚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张富贵儿，经过我深思熟虑，我决定去为实验室申请一个厨房，来满足你大展厨艺的需求，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多穷呢，连调料都买不起。”
“你……怎么知道的啊？”何潇有些尴尬，那老板实在太热情了，他忍不住就多聊了几句，随口编了一个名字。
“张富贵儿，你在我卧室里干了什么？”顾沉发现自己房间门口有些油漆，问道：“你是不是在家抄家呢，张富贵儿。”
说着，顾沉放下面条，去卧室查看。当他打开门的时候，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了一眼何潇，何潇对他笑了笑，说：“整个水墨间的人，就你有星星，牛不牛逼！”
顾沉走进卧室，玻璃窗上是何潇画的各种颜色的星星，那是何潇来的第一天，他随口说了一句：“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星星？”
现在，他看见了，而且还是独一无二，只属于他的星星。
“快吃面了，都要冷了。”何潇催道。
“谢谢。”顾沉靠在卧室的门口，对何潇说道。
谢谢他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义无反顾地来了，谢谢他送的一窗子的星星，谢谢他让自己总算在这偌大的世界找到了一点存在的特殊性，让他记住，他不仅是1974，也是顾沉。
“没事，生日快乐，顾沉。”何潇真诚地说。
“啊？”上一秒还是晴天，下一秒就下起了雨，顾沉的心情瞬间跌倒谷底，刚刚的期待像泡沫一般破灭，因为今天，不是他的生日。
“今天不是我生日，你记错了。”
那一瞬间，顾沉说不出自己什么感受，他像一个小偷，偷了别人的一个生日，才换来了这碗面，和这一窗的星星，真是可笑至极。
何潇不可置信地转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儿，毁掉一天的好心情只需要四个字——生日快乐。
“我……我记得是8月24啊。”
“不是，我们的契约上写了，是1月9号。”
如果只是差了一个数字，顾沉可以告诉自己是因为看错了，但是一个在上半年，一个在下半年，他没办法回避这个错误。
“对不起……”何潇无力地开口，他想，没有那四个字，今天的一切都很完美，可是他偏偏说了那四个字。
他反复地问自己为什么要说那四个字，明明现在的距离就已经很好了，一不留神，全盘皆输。
“没事，劳烦你费心了，1974有5个，每一个都要记生日确实挺麻烦的，记混也很正常。”
说完，顾沉把门关上反锁了，躺在卧室的床上，那些星星就像是在嘲笑他一样，门外，何潇盯着那碗自己亲手做的长寿面，想了半天终究还是不忍心倒掉，端过来使劲儿地往嘴里塞。
顾沉望着天花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一瞬间，他分清了友情和爱情，友情是很多人一起的，爱情却只允许两个人，是不能分享的。
他心中的两个声音，一个在告诉他顾沉喜欢上了何潇，一个在说何潇不可能喜欢顾沉。他一开始拼命地说服自己，他可以不喜欢何潇，如果他不喜欢，就当作一个普通的朋友，那该多好，不用担心他是不是把玫瑰给了别人，不用担心他是不是没有回家，多好啊，但是他做不到。
他败给了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理性。
顾沉猛地打开门，何潇已经出去了，留下了两个空碗摆在桌子上，他看着门口被翻过的玫瑰，走过去跪在地上一枝一枝的查看上面的名字。
越看到后面就越绝望。直到最后一枝玫瑰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希望彻底落空，何潇应该是带着那枝玫瑰，去找真正在8月24号这天生日的人了。
顾沉不知道怎么办，打电话让何潇回来？回来告诉他自己喜欢他？有用吗？他发现得太晚了，他出现得也太晚了，一腔赤诚遇到了一颗已经被填得满满当当的心。
最后顾沉拿出了自己收藏了很久的酒，他喜欢收藏，但是不喜欢喝。好像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一样。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的手机上多了两条已发出的消息。
一条是给母亲了，她永远也收不到，但顾沉有时还是会发，他在消息中写道：
妈，你要是把我生在8月24号这天该有多好。
一条是发给澹长空的：
喜欢就是对方一个小小的举动，就可以掀起你神经的惊涛骇浪，而你还得若无其事。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喜欢【第一卷完结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