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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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电力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基地中心的灯陆陆续续地亮了起来，人们又恢复了平静。
明亮的灯光抚平了刚刚的舆论，愤怒的声音销声匿迹，人们又接着看电视、吃饭，只有偶尔在一些阴影里，还是会有人担忧，万一哪天能源耗尽了怎么办？
何潇独自一人回了顾沉的房间，顾沉一回来就马上钻进了实验室，暂时顾不上他。
他熟练地打开了房间门，开门看见的却是满地狼藉。借着外面的灯光，他看清了在客厅的地板上，无辜地躺着一些灯具的玻璃碎片和一个鞋架，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顾沉昨晚是怎么迫害了这天花板上的灯。
何潇静静地走过去，拾起一块玻璃走到窗前。顾沉房间窗外是一条小路，人烟稀少，平时没有多少人会经过，那小路上的路灯不是很亮，还有些频闪，何潇把那一块玻璃放在灯下仔细端详，随后又拿出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血红色的晶体。
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他的目光像是要烧化那块儿玻璃，玻璃个头小，还有些尖锐的棱角，反射着光，忽闪忽闪的，何潇把玻璃和晶体紧紧地拽在手里，贴在唇边。
鲜血如泪水从他指缝间流出，他紧闭双眼，就像感觉不到痛一样。
和实验室的安静不同，此时水墨间的一个酒店内，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布置着会场，华丽的舞池，高端的桌椅，看这布置，就知道不久会有一群男男女女在这里展示自己最靓丽的一面。
顾沉站在实验室走廊的窗户上远远望了一眼酒店，就和江鸟一起回去了，他们花了很大功夫才把这几天落下的工作给补上，疲惫不堪。
两人走在走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顾沉想起今天在医院看见的人，于是问江鸟：“你是第四代1974，那你在正式开始执行任务前的培训员也是徐归宁吗？”
“对啊。”江鸟回答道。
“那你说她会不会也培训过除了你之外的另外三个1974？”顾沉继续问道。
“你是想要找到第一代1974吗？”江鸟问。
顾沉试着理清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第一代1974是制定契约的人，他能不惜代价地用自己的晶体，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基地的意图，并且完全不同意基地的主张。
“不是。”顾沉分析道：“找到了第一代也没用，他的晶体在何潇那儿，没有晶体的人，和精神病没什么区别。”
顾沉想了一会儿，又接着说：“而且第一代活着的可能性会非常小，你想，何潇来基地居然都没有去找他，按理说何潇和第一代之间发生的故事应该是最多的。”
“我觉得可能是个女孩儿。”江鸟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说道。
“啊？”顾沉一头雾水，握紧了自己手里拎着的袋子。
“你知道海岛的实验室吧，你只去了几次，应该没发现，我以前在海岛的时候，偶然发现有一间实验室被腾出来了，改造成了一个房间，从布置来看，应该是个女孩儿。”
“住在实验室？”顾沉不可思议地问。
“应该只是晚上暂时歇脚的地方吧，海岛上白天不能住人，我不知道，没来得及细看，而且大多数时间门都被何潇锁起来了。”江鸟说。
顾沉叹了口气，他并非八卦，但是他真的很想问何潇到底发生了什么，第一代1974的离开应该给何潇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以至于在第一代走了很久之后，都还留着她的房间。
“谁把走廊的灯抠了？”江鸟喊道。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走廊尽头的灯少了一个。
顾沉听到“灯”这个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口打了个哈哈，跟江鸟说了再见。
一打开门就看见偷灯的贼娃子正准备把作案工具收起来。
“我帮你把灯修好了。”何潇从板凳上跳下来说道。
“谢谢啊，我明儿还得去补一个走廊的灯。”嘴上是这么说，但是顾沉看着天花板上那周围还留着玻璃碴子的丑不拉几的灯，心里的某处阴影又被照亮了，他不禁在想，第一代的那个女孩儿说不定就是被何潇迷了个神魂颠倒。
顾沉收回思绪，把手里的袋子扔给何潇。
“这什么呀？”何潇以为又是吃的，打开一看，除了一个饭盒，一个纸袋子里还装了一套衣服，一部手机，和两支玫瑰。
“按照惯例，体检之后就是联谊晚会，这是给你准备的。”顾沉说。
何潇拿出袋子里的衣服，是一套西装，他在身上比了一下，正好合适，他和顾沉体型差不多，估计顾沉是按自己的比例买的。
“联谊晚会，是结交朋友吗？”何潇问。
“不是，找伴侣的，你要是看上谁，就把那支上面写了名字的玫瑰送给她。”顾沉忍着不适给何潇介绍，他心里已经骂了屠武一万遍了，这么土的办法也只有这个玩意儿想得出来。
每年的联谊晚会就像是一个大型的集体相亲现场，但是没办法，以屠武的思维，为了提高基地的生育率，也只能用这种土办法了，而且还可以顺便邀请其他两个境阈的使者，一举两得。
“你居然想起带我去。”何潇有点惊讶，顾沉竟然放他出去了。
“因为……”顾沉进卧室随便翻出了一件衣服，走出来看了一眼何潇，面不改色地说道：“你长得好看啊。”
何潇听到这句话，一向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他竟然还有点害羞，可是接下来听到的几句话，让他的脸色暗了下去。
顾沉继续解释：“每年各个部门有一个比赛，看哪个部门的人加起来收到的花多。”
“赢的有奖金。”
“我们实验室每年垫底。”
“今年就靠你了。”
何潇：“……”
“实验室有你和江鸟还会垫底吗？”何潇无语之后忍不住心中疑惑。
顾沉表情瞬间凝固，说道：“明晚你就知道了。”
这一晚何潇还是在顾沉的玻璃瓶里挤了一晚，基地的玻璃瓶每晚会汇总人数，如果发现有人没进瓶子休眠，会自动传到数据库。
虽说何潇已经经过了基地的体检，但是究竟屠武有没有相信，只有他自己知道。
顾沉只能每一步都小心小心再小心。何潇看上去倒是没有很担忧，一进瓶子就开始困了。
第二天日落，何潇在镜子面前研究了半天领带的系法，他只会系蝴蝶结，但是如果把领带系成蝴蝶结，看起来怪怪的……
顾沉醒来看到的就是一个穿着西服的背影，他没见过何潇穿西服，何潇平时穿衣服和他差不多，比较随意。
而此时的何潇，身穿黑色西服，站在镜子面前，他扬起头，喉结在修长的脖子上十分显眼，蓝色头发更显肤色的冷白。
“你能……”何潇转头，看着顾沉，感觉顾沉眼神不太对，战战兢兢地说：“帮我一下吗？”
“好。”说完，顾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走了过去。
这领带怎么系来着？顾沉心里有点慌，隔得太近了，他想。
他和何潇差不多高，低头系领带的时候，何潇的呼吸扫过他的眉头，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领带的触感冰冰凉凉的，让他想起了丝带，有一瞬间，他甚至想顺着领带把何潇扯过来亲一口。
“你手怎么了？”顾沉赶紧转移话题，他从镜子里看到何潇的手心好像受伤了。
“没事，玻璃划的。”何潇说。
“你也是人才，玻璃居然把手心划了。”顾沉说。收拾完以后，顾沉和何潇叫上江鸟，一行人就带上自己的花出发了。
路上行人闹闹热热的，像是赶着去过节一般，毕竟基地大多数人都是渴望脱单的，除了实验室的两条老光棍之外，他们只想要奖金。
酒店内一片金碧辉煌，这是一年中屠武最奢侈的一天，虽然大部分的摆设都是租的。
酒店一应俱全，想要跳舞的去中间，想要聊天的去边边，两情相悦了楼上还有房间。
顾沉迈进大厅，把自己的花在指尖转来转去，此时他非常想喊一句：关门！放何潇！
果然，不出所料，何潇刚一进门，角落的几个姑娘就开始窃窃私语，跃跃欲试。
顾沉对何潇说：“来，笑一个。”
何潇非常不值钱地马上笑了一个，突然，一支玫瑰被塞到了何潇手上。
是顾沉的。
此时他俩的氛围像是中间隔着一座山，一边是不知所措，受宠若惊。一边是美滋滋地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顾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造成的误会，他心想，那些女孩儿可能是害羞，所以不敢过来，既然这样，他就来个抛砖引玉。
等拿了奖金，就去购置一些新的实验装备，他感觉他的试验装备正在向他招手。心中不禁激动的高呼：今晚！干！他！一！票！大！的！
江鸟无语地把头转开，他是一个摆设，他是一个工具人，他是空气……
何潇在很短的时间里迅速就收获了很多花，顾沉和江鸟逐渐被人挤了出去，顾沉往人群里望去，何潇抱了一大堆花站在原地，这时他才发现，还有那么一丢丢难以名状的失落。
想和何潇说句话都挤不进去了，他们之间隔得人越来越多，他们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了。
顾沉连忙把自己的视线转开了，如果他再多看一会儿，就会发现，在那堆花中，有一朵花被何潇用小指紧紧地勾住，把它和其他的一大堆花隔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