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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日落 ...


  •   落日的余晖从铁窗外照射,进来,卫千笑打了个哈欠,从玻璃瓶里走了出来。走过去轻轻敲了两下门。

      门外的狱卒一听,脸上就像是被丢进了一块石头的溪水,五官立马散开,原本凶狠的脸一变,一副狗腿的标准模样,点着头哈着腰走到铁门前。

      那门上有个小窗,是狱卒门给罪犯送饭的地方,小窗不大,还没有人的一张脸大。那狱卒把脸凑过去,露出自己的眼睛和嘴巴,下巴和额头都紧贴在门上,巴不得把自己整个脸都挤进去。

      “诶!卫姐!您叫我有什么事吗?”狱卒说着,嘴一张一合,字正腔圆,由于脸部表情过于夸张,下巴在铁门上摩擦得生疼。

      “我站累了,给我一根板凳。”卫千笑走到朝阳的那扇窗户前,头也不回地说道。

      “这……”狱卒难为情地笑了一声,继续把脸贴在门上:“待会儿首领过来看到了,我也没法交代啊。”

      狱卒看了一眼旁边留给值班人员的板凳,有些为难,浮空港的监狱没有涣境那样对人的精神折磨,但是肉,体折磨不少,每一间监狱都是几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里面用三个字概括就是——脏,乱,差。
      几百年都不会打扫一下,除玻璃瓶以外,就只有一些干草,角落里有用石头围起来的简易空地,是罪犯方便的地方。

      知道这次被关进来的人是卫千笑,狱卒们立马选了一间地段好的房间,窗户朝西,抬眼就是日落。他们里里外外把监狱打扫了一遍,反复消毒,尽管地上还是残留着一些积年累月的黑色污渍,但一铺上新的干草,也还看得过去。

      卫千笑转过身,看着小窗口塞进来的两坨腮帮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坐地上喽。”

      “怎么可能!卫姐,谁坐地上也不能让您坐地上啊。”狱卒把旁边的板凳搬过来,在门上输入了一串密码,打开门,恭恭敬敬地把板凳放在了卫千笑面前。

      虽然监狱有规定,罪犯的房间里是不能安放板凳的,但是这次卫千笑进来,无非是白傲想要走个形式而已,说是严惩卫千笑,以弥补对钢铁城造成的损失,其实就是做做样子。

      狱卒掂量了一下,惹恼了白傲大不了就一死,得罪了卫千笑可就真的生不如死了,他弓着身子,用衣袖把板凳擦了擦。

      “行了,出去吧。”卫千笑把板凳拉了过去,踩在板凳上去够监狱的那扇窗户。

      窗户在墙壁的上方,卫千笑踩在板凳上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她趴在窗户上,痴痴地望着夕阳。忽然在余光中瞥见了高墙旁边的一棵老榕树上,秋风正坐在一根树杈上,紧紧抱着旁边的树干。

      “喂!你想劫狱啊?”卫千笑调侃地喊了一句。秋风没有理会,依旧死死地抱着旁边的树干。

      微风拂过,树干轻轻摇曳,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秋风紧闭双眼,整个身子僵硬在了半空中。

      “开门。”卫千笑来到门口对狱卒说道:“我下去有点事。”
      “卫姐,这……这恐怕不行啊。”狱卒搓着手,脸上的五官扭在一起。
      “我又不会跑你怕什么?”卫千笑说:“你自己选,要么我炸了这里,要么你让我下去。”

      哒!哒!哒!

      一阵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监狱走廊,走廊旁房间里的罪犯们都露出两只眼睛,想看看监狱里来的是怎样一个大人物,能让狱卒卑躬屈膝。

      只见来人一袭红衣,不笑的时候像是执行死刑的刽子手,她快速从他们门前走过,掀起周围的空气,向着门口的眼睛扫去。

      来到树下的时候,秋风还闭着眼,一动不动地呆在树上。卫千笑抬起脚,把高跟鞋甩在一边,三下五除二地爬上了树杈。
      树枝丫比较多,并不难爬上去,秋风不是下不来,只是恐高而已。

      “走,下去了。”卫千笑轻声说道。
      “我不。”秋风睁开了一条眼缝,看见了卫千笑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但是有时候盯久了,经常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恐高为什么还爬上来?”卫千笑也不慌,找了旁边一根树杈坐了下来。秋风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睛,感到一阵眩晕。

      底下的狱卒脖子都酸了,他不敢上前催,只是看看树上,又看看监狱大门的方向,暗自祈祷在白傲来之前卫千笑能在监狱房间里。

      秋风听到卫千笑的疑问之后,也在内心默默地问自己,为什么来呢?
      她们的关系早就像是暴晒在太阳底下的水泥地,上面是纵横交错的裂缝。平时在一个实验室里抬头见低头也见,但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偶尔卫千笑会来刺激她一下。

      两人唯一的和平相处的时间就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都会搬一根小板凳在实验室的阳台上看日落。

      谁也不说话,中间可以隔一条楚河,但谁也没忘很久之前许下的“相聚与每一场日落之下。”

      “千笑,可以收手吗?”秋风鼓起勇气问。
      “那你呢?可以跟我站在一边吗?”卫千笑反问。

      秋风低下眼眸,不再说话。卫千笑叹了口气,把秋风的抱在树上的手,牵过来,说道:“你闭上眼睛,不要看下面,跟着我走,就可以了。”

      卫千笑牵着秋风的手,一步一步把她指引到对应的地方,秋风闭着眼睛,一片黑暗,看不见下面,心里的恐惧减少了不少,她努力想象自己处于平地,大概也只有知道拉着她的人是卫千笑,自己才可以在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况下走得这样从容。

      狱卒在树下看呆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有这么有耐心的时候。浮空港有两个人不能惹,一个是白傲,一个是卫千笑。前者阴晴不定,后者非常稳定,那就是持续变态。

      太阳还没落山,卫千笑随狱卒回了监狱,秋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电话响了一声,她立马转身走出了监狱大门。

      水墨间里,顾沉在实验室外画了一条线,告诫何潇别走出去,吃的喝的都是顾沉从外面给他带进来。

      早饭过后,顾沉和江鸟在实验室整理数据,何潇在一旁打着游戏。手指敲击键盘,吱嘎吱嘎地响着。

      “你按轻一点行不行?”顾沉忍无可忍地说道,何潇用的可是他的电脑。
      “啊,不好意思,我比较紧张。”何潇敷衍道,他懊恼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游戏失败”的界面。

      江鸟在一旁还在回忆昨晚的事,头脑中自动筛选出了“轻一点”,“紧张”等词语,他手一抖,刚整理好的数据忘保存就直接退出了。

      顾沉:“……”
      “我的错,我马上重新整理。”江鸟慌忙地调出了刚刚的数据。

      在浮空港的监狱里,卫千笑刚刚回去,白傲后脚就来了,约摸七八个狱卒走进来,在空气中喷了消毒水,地上又重新打扫了一下。

      他抬脚走了进来,走几步又看看地上有没有脏东西,活像一个裹着脚的小女人,畏手畏脚的。

      等白傲作完以后,秋风才指挥后面的人把白傲的椅子抬了进来。卫千笑依旧没有起身,漠然地看着身前几个狱卒忙里忙外。

      “你们退下吧。”白傲坐在椅子上,干瘪的手往后一挥,身后的狱卒悉数退了出去,把门带上了。

      秋风站在旁边抠着自己的手指,丝毫不敢去直视卫千笑的眼睛。眼睛死死瞪着自己的脚尖。

      空气中还弥漫着干草的味道,微微发潮,太阳沉入了地平线下,白傲转身看了看秋风,她没注意,低着头。

      “你也出去吧。”白傲对秋风说道。
      “好。”秋风抬起头看了卫千笑一眼,转身出去了。

      在走廊里丝毫听不到房间里的声音,自从卫千笑参与了白傲的某项计划,他们的谈话内容通常都会避讳周围的人包括秋风。

      秋风靠在墙上,白色连衣裙几乎和墙壁融为了一体,她把耳朵也贴在墙上,偶尔路过几个狱卒,她就迅速恢复正常姿势。

      如此循环往复依旧一个字也没听清,秋风不知道白傲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白傲想要统一三境的野心几乎人尽皆知,却无一人知晓他具体的打算是什么。

      房间里,白傲盯着卫千笑看了一会儿,换做是秋风,早已瑟瑟发抖,但卫千笑没有站起来的打算,坐在自己的板凳上,双手托着下巴。

      “情况怎么样了?”白傲开口问道。
      “你交代的事都办了。”卫千笑说。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白傲嫌恶地把脚边的干草踢到了一旁,鞋底在地上摩擦了两下。

      卫千笑把腿交换了一下,继续翘着二郎腿,红色的高跟鞋上沾了一点干草屑,她抖了两下,没甩掉,无厘头地问了白傲一句:“你什么时候把我放出去?”

      “你真当我不敢杀你?”白傲直直地盯着她,巴不得把卫千笑开膛破肚。从来只有他威胁别人,从来没人敢威胁他。

      “那你就动手,现在就杀了我。”卫千笑突然笑了一声。

      “行吧,我动不了你,你不想说就不说,我和秋风先走了。”白傲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他眼里的狠厉掩饰着他的愤怒,盖不住了,手指捏紧咔咔作响。

      “图纸我过几天发给你,至于其他情况,没有发现异常。”卫千笑站起来,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嚣张,像是一个突然被戴上镣铐的人。

      “这不就对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需要隐瞒什么,我们的目的不都是一样的么?”白傲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丢下一句话之后走了出去。

      秋风听见开门声立马把自己的脸从门上缩了回来,差点和白傲撞了个满怀,她自觉地退到一边,低着头往门里瞥了一眼,眼神一过去看见卫千笑正好盯着她。

      “还不走?”白傲斜着眼对秋风说,秋风马上把眼神收了回来,跟在白傲身后走出了监狱。

      浮空港的天空暗了下来,进入了夜晚。水墨间本就没有日落,一层不变的天色,实验室里灯火通明。

      “把电脑还我,自己去房间里看书。”顾沉脸上阴云密布,站在何潇面前。何潇这不是在打游戏,纯粹就是在打他的电脑,每到游戏的关键点,就重重地按在键盘上,仿佛只要按重一点儿,游戏里的小人儿就可以跳得远一点。

      “我再玩儿一会儿,就一会儿。”何潇把电脑抱在胸前,眼神真挚,态度诚恳。

      顾沉懒得说话,直接把手摊在了何潇面前。

      “我还有一关就过了。”何潇委屈巴巴地嘟囔。
      顾沉把自己手又往前一点,示意何潇把电脑交出来。

      何潇抱起电脑拔腿跑到了桌子的另一边,对顾沉摇了摇头。
      江鸟在一旁也顾不上整理数据了,他拿出一张草稿纸计算着顾沉的暴躁程度。1974现在的情绪是,暴躁但还在压抑。暴躁程度30%。

      “你过来。”顾沉压着自己声音说道。
      “不要,你让我玩儿一会儿我就过来。”何潇死死抱住电脑。

      1974暴躁程度:40%。

      “我数三声,你给我滚过来。”顾沉说。
      “你数一百声也没有用。”

      1974暴躁程度:50%。

      “你是不是活腻了?”顾沉说。

      “顾沉,你在阻止一项伟大的事业你知道吗?我还有一关就过了!”何潇喊道。

      第一次听自己的名字从何潇嘴里蹦出来,顾沉还有些不习惯,这也是他作为1974以来,第一次有人叫他名字。

      1974暴躁程度:0?

      江鸟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数字,什么情况?百分之五十到零?这情绪波动是人能干出的事?

      “随便你。”顾沉说完转身走了回去。

      叮咚!
      刚转身就听到实验室的门铃响起,玻璃门外站着的正是余宴。

      江鸟按下操作台旁边的按钮,门被打开了。
      余宴走进来,把三张号码牌放在了何潇面前的桌子上,她的目光短暂地定格在了何潇身上,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这是?”江鸟走下来,拿起号码牌问道。

      “后天体检,这是排队的序号。”余宴说。

      “为什么是三张?”顾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体检来得蹊跷,基地每年都会安排体检,但是这次体检恰好就安排在了何潇刚刚来基地的时候。

      “里面也包括了他。”余宴看着何潇。两人僵持在原地,一黑一白两个肤色在实验室灯光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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