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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灵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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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过半,顾沉他们没能在泥泽坝找出凶手的线索。再过半天,日出又将来临,估计那凶手还会再回来,夏侵先返回了西南地区,去加固一下剩下没搬走的居民楼顶的反射器。
顾沉回到了钢铁城会议中心,准备向许言之汇报情况,他今天被安排住在会议中心旁边的专门提供给外来使者的房间里,他们给出的理由是为了第二天继续查案,其实相当于软禁,如果顾沉查不出来,估计会被拉去和江鸟一起被判罪。
会议中心和往常不太一样,门口巡逻的人变少了,王满此时也被派去执行其他任务去了。顾沉走进大厅,没有受到一点阻拦,正在他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澹长空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刚我去问了夏侵,我已经把情况汇报给首领了。”汇报情况并不是澹长空的任务,他想借汇报情况的机会,顺便去找许言之求求情,能不能先放了江鸟。但是往日很好说话的许言之坚决不同意。
“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江鸟的指纹?”如果不能先查出凶手,顾沉想,那就必须先洗清江鸟的嫌疑。
“在我家的反射器内部的线缆上。”澹长空眉头紧锁,如果是在反射器外部发现的,那就没什么,外部也有其他人的指纹,但是如果是在内部发现的,就证明江鸟接触过被毁坏之后的反射器。
“会不会是凶手故意的?把反射器破坏了之后,再把江鸟从玻璃瓶里拖出来,把他的指纹印在上面,最后把他转移到东边去,伪造成是江鸟干的。”顾沉尝试着去还原事件发生的过程,他突然发现里面存在一个不可忽视的疑点,那就是澹长空也被转移了,凶手如果只是想栽赃江鸟,挑拨水墨间和钢铁城,那么转移澹长空就是多此一举。
所以澹长空去求情根本没有任何用,因为他自己也在被怀疑的范围之内。
“我去现场找了,在一个瓶子的瓶身上发现了另一个指纹,”澹长空在顾沉他们展开调查的同时,也在暗中调查,他无奈地摊了摊手,对顾沉说道:“但是你知道,他们之所以不把我也关起来是因为还想给我留点余地,他们现在根本就不相信我。”
“指纹?”顾沉向前走了一步,问道:“对比了吗?可以查出是谁的吗?”
“如果知道是谁我就不在这里了,那个指纹不属于钢铁城任何一个人,所以首领认为是我伪造的。”
“你把指纹备份一份给我吧,可能是其他境遇的人,我回房间对比一下是不是水墨间的人,如果不是,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顾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凶手那么谨慎,却还是留下来一个指纹,但目前来看,这是最直接的一个证据,顾沉能感受到澹长空是真的想快点把江鸟放出来,人与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妙,因为一些事情不知不觉地就联系在一起了。
顾沉回房间的路上,走到一半,天上就开始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在路灯下被看得十分清楚,他加快了脚步,路旁的灌木丛被披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滴,在细雨中的钢铁城静得格外的出奇。整个会议中心不一会儿就笼罩了一层雾气。
顾沉验证身份进入了房间,房间不大。特殊时期,除了顾沉以外,也没有其他的使者。
他径直走到了窗前,撩开窗帘,往外检查了一下,没有异样。顾沉从衣兜里拿出自己的电话,上面显示了着澹长空发给他的指纹数据。最终的查询结果显示这个指纹也不是来自水墨间的。
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就是那人是浮空港的,如果是白傲指示,派来挑拨关系,那么白傲就决计不会允许他们去比对浮空港居民的指纹。
如果说刚刚是柳暗花明,那么此时就是山穷水尽。现在是中夜,外面的淫雨滴答滴答地落在窗台上。顾沉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夜,就算他知道是谁干的,证据不足,而对方能在白天活动,但是他不能,这样下去,对方永远会仗着这种优势胡作非为,他们就像是处于一个平行时空,无论那人再猖狂,顾沉都抓不到他。
当日出之后,除反射器之外的设备都会无法运行,那凶手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可以为所欲为。
顾沉把手伸出去,感受雨水在自己的手掌心里堆积,白傲能不能挑拨许言之和屠武的关系他不知道,他缺少了一点政治敏锐,但是上半夜在泥泽坝看到的那些人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他们成了政治的牺牲品,时代的孤儿。
手心的水越积越多,顾沉的手兜不住了,它们就从指间浸下去,顺着那匀称光滑的手臂从手肘的地方滴落。
突然,一只小麦色的手抓住了顾沉的手,顾沉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甩开,往后退了一步,只听窗户外传来一个无力的声音:“可以帮帮我吗?”。
顾沉警惕地靠近窗边,窗子底下正坐着有一个被雨水浑身打湿的男人,那男人怀里抱着一个东西。
继而会议中心的警报响彻云霄,全面戒备,红色的探照灯刺破了溟蒙的雨夜。
顾沉放下了准备去拉警报的手,只要他轻轻一拉旁边的警报,警卫员马上就会赶到,但他迟疑了,因为那坐在窗子下的男人,正是那天他无缘无故在走廊上看了很久的人。
这种感觉很奇怪,顾沉在那之前从来没见过他,但是他第一次见,就觉得好像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男人看他的眼神也仿佛早就认识。
窗外的男人,断掉的绳子,泥泽坝的实验室,还有还未抓住的凶手,让顾沉心里越来越不安,他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甚至某一刻,他在想,他真的是顾沉吗?
外面,王满带着一众士兵焦急地四处搜寻,许言之站在他们前面,伞也没打就出来了,那些雨水从她脸上划过,王满以为她是在担心失窃的那个物件,于是对许言之说道:“首领,会议中心已经封锁了,我马上带人去把所有的监控调出来,马上就可以抓到那个窃贼。”
“不用了。”许言之平静的说道,她看起来毫无血色,像是暗夜中的女鬼。
“那我立马带人去搜寻使馆界,有人说看见……”王满话还没说完,许言之轻启薄唇,“去搜谈判中心。”
“可是……”
“没有可是。”
男人受了很重的伤,纵然健壮的躯体让他可以勉强支撑,但依然在颤抖。
顾沉找了一条毛巾给他。男人拿起毛巾走向了刚刚自己翻进来的窗户,把窗户上的痕迹擦得干干净净,显然是不想连累顾沉。他把东西放在一旁,继续擦着自己头上的雨水。
顾沉警觉地往那东西瞧去,心里凉了半截,这是什么诡异的事让他遇上了?刚刚男人抱着的东西,竟然是一块灵牌。顾沉默默地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很疼,不是梦。
“多谢。”那男子转过身,对顾沉鞠了一躬。
“上次我见过你。”顾沉又鼓起勇气瞥了一眼那灵牌,上面写着几个遒劲的大字——吾师周梓潼之位。
“嗯。只是觉得你很像某位故人,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不会是他吧?”顾沉看向那块灵位。从外面的形势来看,眼前这男人应该是偷了这块灵牌,但是这灵牌又和钢铁城有什么关系?非得让他们动那么大的阵仗。
“对,他生前不喜欢这铜墙铁壁的地方,我这次回来,带他离开。”男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对顾沉说道:“你能帮帮我吗?”
这边浮空港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秋风的实验室里漂浮着五彩缤纷的各种样式的立方体和光圈,这大概是风格最独特的实验室,像童话里的梦境一般。
白傲走到几个立方体中间,手指慢慢地穿过光晕,眼神里露出凶狠的光,说道:“真有趣,周梓潼的灵位居然被人偷了。”白傲死死地盯着自己泛白的手,“当初许言之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秋风在身后一言也不敢发,她生怕白傲一气之下拿自己的实验室撒气。她透过那些光圈,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一群人一起建立这个实验室的时候。
那时候大家都很快乐,年轻气正盛,会在某个充满蝉鸣的深夜,躺在夜空下幻想着自己多年以后的美好模样。殊不知,最美好的时光,已然停留在那个屋顶的夜晚。
顾沉看着男人,仿佛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阴谋,但男人的眼中单纯得其他东西都容不下,只是盯着那个灵牌。
说实话他不能理解这个人为什么死揪着一个灵牌不放。这个灵牌被放在钢铁城会议中心,说明灵牌的主人一定是对境阈来说很重要的人,但是再重要,它也就只是一个灵牌而已。
顾沉记忆中还没有经历过什么亲人朋友的去世,他只知道人死如灯灭,无论活着的人再悲伤,死去的人都永远死去了,何必又抓着一个灵牌不放。
“我为什么要帮你偷东西?”顾沉看着男人的眼睛说道。
“啊?不是的,我,这本来就是我的。”男子苦涩地笑了一下,指着灵牌对顾沉说道:“这上面这个字,是我写的。”
“不告而取就是偷。”
“言之她知道,只是不好让她为难,所以以这种方式。”
“言之?许言之?”顾沉刚刚就觉得奇怪,警报响了半天,但是没有一个搜查的路过,这个警报不像是在抓人,倒是,像是在送别。
“我是他哥哥,许言旧。”男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