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六章 ...
-
傍晚,出租屋的楼梯间里,俞春晖兴冲冲地提着新鲜的食材飞奔上楼,金城雪也提着购物袋跟在后面。
俞春晖跃上楼梯的最后一级。
俞春晖:“冠军!枸杞小兔子第一!城雪小乌龟输了!”
金城雪对这个返老还童的俞春晖已经见惯不怪了,只是下意识地丢个眼神给她自行体会。
金城雪:“愣着干啥,开门。”
俞春晖:“芝麻开(门)……等等,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显得我很没面子,输的开门!”
金城雪:“幼儿园没上完?”
金城雪没好气地掏出钥匙开门,俞春晖嗖地一声钻了进去像办酒席一样把锅碗瓢盆都张罗起来。
金城雪打开电闸,按下电灯开关,发现没有动静。
对面人家隔空喊话:“靓女,你家有没有停水停电?”
俞春晖还在忙着张罗,对外界的声音置若罔闻。
金城雪走去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发现没有反应。
金城雪向对面说道:“没有!”
对面人家:“(向金城雪)谢谢啊!(向屋子里)对面也没有水电,出去吃!”
对面人家的孩子欢呼一片。
俞春晖还在兴致勃勃地张罗。
金城雪拉了拉俞春晖,“别整了,停水停电了。”
俞春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俞春晖:“我在这里住这么久,发生这种事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能只有医院才不会这样……”
俞春晖双手还不停整理工具,转手把它们放进行李箱。
金城雪:“干啥呢?”
俞春晖:“开房做饭呀。”
金城雪:“哈!?”
俞春晖:“咱没冰箱,总不能让菜馊掉吧?也不能像古代大侠一样背着大铁锅去客栈,被路人拍到网上做成短视频配上怪笑声再被五舅六叔在蹲厕时循环播放肯定会让我俩社会性死亡的!”
金城雪竟顺着俞春晖的思路绞尽脑汁地想象:俞春晖背着大铁锅领着扛了几捆柴火的自己在路上行走时,被吃瓜群众围观拍照的画面,不觉打了老大的寒战。
金城雪回过神来,发现俞春晖把炊具餐具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但俞春晖仍蹲在地上,手里握着一罐啤酒,怔怔出神。
感受到金城雪的目光后,俞春晖便悲哀地瞅了金城雪一眼,对着啤酒罐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金城雪:“我没让你带上它。”
俞春晖眼睛忽然亮了,欢呼了一声后把啤酒罐丢进床底,把金城雪手上的购物袋塞进行李箱,拉上拉链,蹿了起来。
整个过程不到几秒钟。
俞春晖:“城雪我们走,晚了厨房被别人占了,快带上身份证和衣服,关门!”
轰隆隆,俞春晖拉着仿佛运蜂窝煤的散架拖拉机般的行李箱跑了。
有那么一瞬间,金城雪想思考一下人生。
秋分后天黑得一点都不拖沓,拉着哐当哐当作响的行李箱的金城雪,和提着衣袋一晃一晃的俞春晖走在雨后的马路边。
两人走过的地方,有不少学生和社畜在买烧烤、牛杂、奶茶等,也有人用刚接过的健身房传单垫饭盒蹲在路边吃,也有人招揽顾客进纹身店、采耳店、沐足店等。
马路上时不时有车辆飞驰而过。
金城雪让俞春晖走靠里边,俞春晖在忘我地哼唱“一同去郊游”的儿歌。
俞春晖的歌声戛然而止,“城雪,我觉得你不能看不起我,我也是学技术干体力活的。”
金城雪不假思索地说:“你可拉倒吧。”
俞春晖:“唉,我觉得我在你面前显得一无是处,你(身心健康、独立自强、坚韧不拔,我都没机会表现表现)……”
金城雪护着俞春晖,“当心!”
一辆车从金城雪身边的积水飞驰而过,把金城雪溅成了落汤鸡,俞春晖只湿了裤脚、鞋子。
俞春晖嘀咕:“祖国的花朵当然要被浇啦!(看向金城雪)……啊,城雪!”
金城雪报警:“喂,这里是——,我们被跑过的车溅了一身水,车牌号是——”
金城雪挂了电话,“等着送钱上门吧。”
俞春晖:“啊?别管这些小事了!快走,不然要感冒了!”
宾馆大厅里空荡荡的,一对情侣为刚好过时开不了钟点房而在前台吵闹。
俞春晖火急火燎地攥着两人的身份证跑到前台,身后行李箱化作风火轮(风风火火地险些跑掉了一个轮子),金城雪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俞春晖:“您好!我要挂急诊!啊不,我要开房!”
接待:“双……”
俞春晖:“一张床的!”
情侣、接待意味深长地瞟了俞春晖与金城雪一眼。
接待轻蔑地瞟了情侣一眼,对俞春晖说:“……稍等。”
俞春晖付完款接过房卡收好身份证后拉着金城雪迅速跑去房间,途中因为路痴病犯了被金城雪拉回了正轨。
进入房间后刚锁好门挂上铁链,俞春晖便催促金城雪先去洗澡。
仿佛金城雪被推进手术室一样,俞春晖立在门外祈祷,忽然又想起什么,还不忘叮嘱注意有没有针孔摄像头。
金城雪洗完出来了。
俞春晖端着什么,在昏暗的房间里,十足像个神经兮兮的巫婆。
俞春晖端着一碗板蓝根,颤颤巍巍地说:“城雪,该喝药了。”
金城雪一边擦头发一边走来,“你冷静点儿行吗?”
俞春晖:“啊……治未病嘛。”
金城雪一口干了那碗板蓝根,“快去洗澡。”
俞春晖絮絮叨叨地双手合十祈祷:“作者,你不能像电视剧一样把城雪写生病或者意外什么的,我不要通过这样给自己加戏,我希望城雪幸福安康、茁壮成长。拜托拜托拜托了!”
金城雪:“磨磨叽叽干啥呢?”
俞春晖郑重其事地说:“我这就去洗澡。”
俞春晖:“对了城雪,我把你包里的水管带来了(从行李箱掏出来拿在手上晃了晃),你待会儿先引水做饭好嘛?……算了,你还是直接进来吧,我没什么好看的。”
俞春晖:“还有,开空调小心有军团菌,开窗容易被蚊子咬得登革热……”
金城雪没好气地把俞春晖推进浴室关上了门。
金城雪出去买了两双洞洞鞋,先把一双放在浴室门口,自己再换上另一双。
等俞春晖洗完澡出来后,金城雪让她吹干头发扎好了才开始做饭。
两人一起摆放桌椅、收拾上面的杂物并擦拭干净。
金城雪负责做饺子:和面、切块、擀皮、剁肉、搅拌……俞春晖负责清洗锅碗瓢盆、插电煮水、摆放餐具、插科打诨……对话大概是俞春晖吐槽金城雪比自己还洁癖,金城雪吐槽俞春晖包的饺子丑爆了之类。
整个过程乒乒乓乓、怪笑不断。
隔壁房间一考生在奋力备考,桌面上满是考研资料,几份模拟卷被噪音震落到地上。
准考生泪流满面地啃着吐司,“……阿弥陀佛!”
在昏黄灯光的房间里,金城雪和俞春晖并肩坐在书桌前用森林小鹿碗吃饭,书桌上除了一大锅饺子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眼前是一个窗户,厚重的窗帘被拉开,窗户外是一面墙,折射着饭店霓虹灯的光。
头顶传来震耳欲聋的卡拉OK声,此时声源是一个大叔。
金城雪吃着白皮的辣白菜饺子,蘸着辣椒酱。
俞春晖吃着黄皮的白菜饺子,蘸着酱油。
俞春晖半开玩笑地问:“城雪你不吃醋吗?”
金城雪心不在焉地答道:“偶尔。”
俞春晖略微扫兴地说:“哦……”
俞春晖:“城雪,你们做菜的份量那么大,吃不完的是不是会埋在雪地里保鲜?冰箱电费都省了。”
金城雪:“埋汰。”
俞春晖:“哦……”
“埋汰”是我猜到的那个意思吗?俞春晖欲言又止,盯着认真吃饭的金城雪。
金城雪回盯俞春晖,“干啥?”
俞春晖笑着摇了摇头,金城雪只觉莫名其妙,不过也见惯不怪。
趁金城雪不注意,俞春晖小心翼翼地用筷子从金城雪碗里钓来一个白皮饺子快速地咬一口,筷子并没有沾到汤水。
俞春晖:“哎!?好吃,这辣还可以……”
俞春晖像金城雪一样蘸了辣椒面再把白皮饺子剩下的部分吃掉,咬过的部分并没有沾到辣椒面。
这下金城雪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俞春晖:“完(犊子了)、咳咳咳……”
金城雪:“唉!”
金城雪递过纸巾,被呛得涕泗横流的俞春晖别过头摆摆手把饺子咽下去了。
金城雪拍拍俞春晖的背,“吐出来,吃不了就别吃了。”
俞春晖瞬间调整好状态,像练完功的道长一样双手在身前下压,若无其事地吃起饭来。
俞春晖:“给生活加点料啦,不可以浪费食物,城雪吃饭。”
金城雪不好再说什么,继续吃饭。
俞春晖:“对了城雪,今年那什么运……回家吗(年末了,好多人都开始订票了耶)……”
金城雪不假思索地答道:“不回。”
俞春晖:“为(什么)……”
金城雪忍无可忍地撂下饭碗,“唉!”
俞春晖吓了一跳,金城雪火冒三丈地夺门而出。
不一会儿周遭变得死寂,仿佛天上的雷公被金城雪收拾了一顿。
金城雪回到座位上。
金城雪:“十句没半句唱准,破嗓柴油机似的不嫌丢人!”
俞春晖机械般地鼓起了消音的掌。
金城雪:“你刚才说什么?”
俞春晖:“我想跟你回家在雪山上挖人参!”
金城雪:“想尝尝牢饭?”
俞春晖悻悻地含了一下筷子,继续吃饺子。
金城雪:“整点实际的,一天到晚脑袋都是些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
俞春晖撇嘴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饺子。
俞春晖委屈地嘟囔:“我是从小到大都没看过雪嘛……”
金城雪想说什么。
俞春晖一本正经地转变话题,“今晚上班?”
金城雪:“……嗯。”
俞春晖:“真辛苦。”
金城雪:“也就那样了,(你也不轻松)……”
俞春晖两眼放光地凑近金城雪,“我想看你工作的样子!”
金城雪:“滚(犊子)……咳,回去睡觉吧,凑啥热闹。别忘了明天你也要上班。”
俞春晖起来收拾碗筷,“切~小气鬼,上(次你还跑来医院)……”
忽然俞春晖打了个趔趄,金城雪下意识扶着她。
金城雪担忧地问:“你又乍回事儿!?”
俞春晖淡然地说:“淡定些年轻人,只是上次电热水器坏了,用盆洗澡时地上的肥皂水来不及冲掉,摔了一跤,右边膝盖先着地罢了。有时坐久了右边膝关节会变得僵硬,走一走就没事了。”
金城雪:“还真不让人省心啊。”
俞春晖:“哎?多大的事,你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嘛,好歹我也是专科医生,心里清楚。”
金城雪还将信将疑地盯着俞春晖。
俞春晖揶揄:“哈哈,难道你还想把我背回去?”
金城雪:“走。”
金城雪竟真的打算把俞春晖扛回去,被俞春晖阻止了,但金城雪坚持送俞春晖回家才赶去上晚班。
金城雪前脚一走俞春晖后脚就跟过去了,可是跟丢了,在金城雪工作的工厂附近瞎转悠了好久都出不去,握着的手机上显示“GPS信号弱”。
工地里乌漆嘛黑的,只有乌黑电灯泡发出的零星黄光照着,时不时黑暗里传来几声凶狠的犬吠,冒出几只眼射绿光的野猫。
俞春晖头顶是杂乱无章的电线,地面是随寒风翻滚的尘土与垃圾。
俞春晖念叨:“阿弥陀佛,歌唱祖国,百无禁忌,淡定淡定……”
俞春晖:“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俞春晖:“哎,城雪我错了,你在哪里,在哪里……”
俞春晖转到拐角处,迎面飞来一部蓝头货车,俞春晖吓得呆若木鸡,货车后面传来一阵哂笑声,是一群男生,有的盯着自己但不一会儿就失去兴趣干别的事了,有的抽烟,有的在打手游,有的托腮打瞌睡……
他们旁边堆着西瓜。
货车师傅:“小妹,上车!”
俞春晖:“啊……?哦。”
俞春晖在车头后排落座。
货车在工地、厂房、仓库之间穿梭,时不时像捡漏一样喊路上迷茫的青年上车。
车头上副驾驶位空了,后排坐了两个女生,一个一边在手机打字聊天一边通过身后的玻璃窗向装西瓜的车厢笑,一个在用会发光的美妆镜专心致志地化妆,从后视镜看来怪让人不寒而栗的。
货车师傅:“小妹,新来的吗?”
俞春晖神情恍惚,并没有听到司机的问话。
货车师傅提高音量,“小妹!?”
俞春晖吓了一激灵,呆呆地指了指自己,“啊啊?我……?”
货车师傅语重心长地说:“哎是你!我第一次见你啊。小妹,出门在外要学着机灵点!知道吗?社会复杂,提防着点儿,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别让父母亲担心,长大了,要通过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了,啃老谁都看不起你,以后……”
俞春晖心虚地唯唯喏喏。
货车师傅突然大吼:“喂喂喂!!!闹什么呢!黄衣服与白衣服的,再闹我把你们丢下车去!”
俞春晖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只见车厢后是黑漆漆晃动的人影,什么都看不清楚。
货车师傅:“老家哪里的?”
俞春晖:“广东的。”
货车师傅:“本地的那还好,过年要记得回家,知道吗?子女出门在外始终是父母心头的记挂……”
货车师傅东张西望,“……啊,那小子呢?”
货车行进时,车灯扫到远处一个身影。
急刹,车厢后炸出了一阵谩骂,化妆的女生画的眼线飞到了额角,聊天女生啃了一下手机然后还若无其事地发消息看着后面吃吃地笑。
车门打开了,一个戴着墨镜的白发人一跃坐到副驾驶位。
货车重新启动,后面又是一阵谩骂。
货车师傅:“臭小子,泡妞去啦?班都不上等着喝西北风!?”
白发青年不以为然地向货车师傅比了个手势,货车师傅会意地笑了笑。
化妆女生笑骂:“*&%(粗言秽语),看老娘一拳揍趴你!”
白发青年转过头坏笑:“你那爪子就配给哥挠痒痒。”
白发青年注意到俞春晖:“哦?新来的?”
俞春晖思索时不觉小声嘀咕:“白化病……?”
白发青年痞气地说:“Hi,美女,我是白化病,你是个什么东东?”
货车师傅喝止了他:“别吓唬人家小姑娘!”
俞春晖呆呆地挠挠后脑勺:“呃,……愣头青?”
白发青年轻笑一声转过头去:“哈哈哈!什么鬼?叔,你以后看着点她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这里……啧啧。”
货车继续行进,货车师傅一直扯着大嗓门嚷嚷点名,像打地鼠一样敲醒每个昏昏欲睡的人。
白发青年却一脸陶醉地默念着什么。
俞春晖:“……泰戈尔?”
白发青年转过头:“什么鬼?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好吗!?没事多读书,别搞那些有的没的。”
俞春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抱歉,惭愧……”
化妆女生张牙舞爪地说:“骂谁呢!?打死你哦!”
白发青年:“你要认也没办法嘻嘻。”
二人打情骂俏起来。
货车师傅在一旁喝止:“老大个人了像小屁孩一样,以后怎么当别人爹妈!?”
白发青年、化妆女生不以为意,“切~”
此情此景,俞春晖想,不知道城雪有没有坐过这辆车呢?这里有没有城雪的同事呢?城雪现在又在哪里呢?
不一会儿,视野逐渐敞亮起来了,男男女女陆陆续续前往灯火通明的厂房,宛若长夜里一座燃烧青春的篝火。
待俞春晖回来神来,全车人都在高歌。
货车师傅笑着摇摇头,也不好继续啰嗦了。
俞春晖这才注意到货车师傅大椎穴处高凸紫黑的富贵包。
俞春晖凑近货车师傅,“师傅,你的富贵包很严重了,有空去一趟医院吧?”
货车师傅:“唉,没事!老了就是这样子的了,叔是粗人,哪有那么娇气。”
俞春晖:“不,(您听我说)……”
货车师傅大吼:“你们的理想是——!”
全车青年大吼:“当老板——”
货车师傅欣慰地点头:“嗯。”
全车青年:“(续上)买下叔一整车的瓜!”
货车师傅佯怒,“嗐!一群小屁孩!”
大家都嘻嘻哈哈地蹦跳下车,汇入通过厂房的人流。
俞春晖想说些什么,道了句“谢谢”,下车了。
货车师傅握拳鼓劲,“小妹!抬头挺胸!……哎!这才对嘛!任何时候都要抬头挺胸的!加油努力啊!听到没有!?”
俞春晖习惯温声细语,突然鼓劲大吼导致有点破音,“是!(不放心地返回走近几步)叔,您听我说……”
货车师傅挥挥手:“好啦好啦!去吧。”
俞春晖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
白发青年以手作手枪指着俞春晖,“哟!愣头青。”
俞春晖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啊?”
白发青年:“啧啧,就你这蠢样,歌都不会唱怎么堵住叔的嘴!?(扔来了纸条)这是哥的手机号,有人欺负你就叫我,哥罩你!”
俞春晖下意识手忙脚乱地接过纸条,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一眨眼功夫白发青年就不见了。
门口两个凶神恶煞的保安像活过来的石狮子一样瞪着俞春晖,没有厂牌俞春晖无法进入厂房,只好仰着脖子默默地注视着厂房内部,手里紧紧地攥着纸条。
清晨,有点冷,结束晚班的金城雪脱离向食堂蜂拥而上的人群,来到了空无一人的水池边洗漱。
俞春晖站在金城雪背后,轻浮地说:“老妹儿,长得可真带劲儿呀!下班呐,要不要跟哥去耍耍?”
闻声,金城雪的牙刷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洗漱。
俞春晖也不闹,踢踢腿耍耍手踮踮脚,没准还要打一套八段锦,总之就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等金城雪洗漱完。
金城雪洗完脸转身,俞春晖便跳了过去笑着扬扬手中的保温瓶。
俞春晖蹦蹦跳跳,“早安,城雪~”
金城雪盯着俞春晖右侧膝盖,“膝盖怎么样了?”
俞春晖:“欤!怎么不问我是怎么混进来的?”
金城雪:“多大的事儿。”
俞春晖瘪嘴。
金城雪:“怎么进来的?”
俞春晖:“不重要啦,去吃早饭咯。”
金城雪带俞春晖走出工厂来到了环境还算可以的大排档借个桌椅,谁知俞春晖顺势点了两碟瘦肉加鸡蛋肠粉,还什么仗人势地要了两个碗,以前在外面吃饭可怂得大气不敢多吸一口,因此恨不得一出门就披上白大褂壮胆。
金城雪想说什么。
俞春晖:“哎呀,偶尔吃一顿有什么关系嘛。你也不会做肠粉对不对?(眼神示意,压低嗓音)知道该怎么做了喂。”
金城雪没好气地说:“不用上班?”
俞春晖瘪嘴。
刚好肠粉到了,俞春晖道了“谢谢”,熟练地用茶水冲洗着餐具,并分了两碗热腾腾的粥。
俞春晖:“这次的粥也下足了药……啊不,下足了料!”
俞春晖偷偷地从口袋摸出了一袋辣椒面,“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嘻嘻……不过,虽然这是你那边的饮食习惯,但我还是觉得人的食道黏膜都是一样娇嫩的,还是少吃点好。”
瞟了一眼俞春晖手中的辣椒面,还没等她说完,金城雪已瞅了一眼放在桌子旁边的酱油,转身问店家要了瓶酱油,半遮半挡地查看生产日期及观察有没有兑水。
金城雪边淋边说:“我没让你带过来。”
俞春晖嗖地一声把辣椒面藏回口袋,“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让你望梅止渴一下啦……好像有点欺负你,那就挤一点点吧。”
俞春晖往金城雪的肠粉上挤了两颗黄豆大小的辣椒面。
两人默默地吃早饭。
金城雪:“找我有什么事儿?”
俞春晖:“没事就不能找你嘛?就想跟你吃个早饭。”
金城雪也不好再问什么了。
吃完早饭付了钱,金城雪想送俞春晖到车站,俞春晖网上预约的车刚好来了。
俞春晖:“城雪再见!回家好好休息!”
金城雪摆摆手,“嗯。”
俞春晖上车后对司机报了手机尾数,车启动了。
俞春晖探头,“城雪!你穿上蓝蓝的工装帅呆了!是整条街最靓的仔哦!”
金城雪愣了一下,看着车远去的方向,不自觉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