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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温周同人】岁岁有今朝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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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客行睁开眼,映入黑眸的不是熟悉的居室陈设。
一望无垠的青青草地,阵阵微风吹拂,丰茂的野草迎风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温客行坐起身,拍了拍衣服,这是哪里?一时分辨不出。
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原野小路上格外显眼,马儿跑得很慢,赶车的人叼着一根蒿草,手上拿着马鞭,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心思不在驾车上。
温客行飞身前往,落在马车前把车夫吓了一跳,抱拳道:“敢问这是哪里?”
“走走走,别挡着贵人路。”车夫抬了抬困倦的眼皮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温客行一偏头,嘴角露出轻笑,邪魅之气便上来了,和方才问路的书生气质不一样。
因着对方说话客气,车夫以为是哪家穷酸书生想搭车,仔细定睛一瞧,面前站着这人一身白衣,仔细观察还有暗纹游弋其上,颜色清浅,不易发觉。
这……更像是谁家公子爷。
车夫立刻转变态度,准备作答。而马车里的妇人听到动静,隔着卷帘,道:“荒山野岭,这位公子要去往何处?顺路便带一程。”
“我……”温客行想了一下要去往何方,脑海里都是周子舒的身影:“去寻我娘子。”
“公子为难妾身了,这地方只有公子清楚。”车内妇人道。
“夫人听说过长明山吗?”提到长明山三字,温客行的语气可谓是好不温柔。
“听说过,不过……此去长明山路途遥远,怕是一月难到。”妇人语气满是难处。
一个月?
想必此处是很远的地方。
温客行略低头思索,想着轻功来去飞快,日行千里,定用不了多少时日,本想礼貌拒绝妇人好意,却不成想一个小家伙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三两下飞身跃至身前,小男孩年纪约莫4.5岁的样子,稚气未脱,功夫却不错。
温客行打量着他,车内妇人撩开卷帘,道:“舒儿,不可无礼,快回来。”
舒儿,舒儿?
温客行嘴上没说什么,心一惊,面不改色地蹲下,保持着和善的微笑,与眼前的舒儿平视,眼神从眉眼到口鼻耳朵,一寸一寸地划过。
最终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周子舒。”小家伙特有的气质,显得老成,说话一板一眼,极为认真。
温客行瞳孔骤缩,眼睑微瞠,浑身汗毛竖立,又很快恢复。低下头笑着摇了摇,似乎不太敢相信,眼前这小家伙从名字到长相都像极了阿絮。
温客行的眼神停留在半握拳的小手上,可见对他的防备,在小周子舒的注视下,一双大手递了上去,即将握住之前停顿,给他的小阿絮逃跑的机会,但周子舒没动,温客行便一掌握住了。
“我知道你,你师父姓秦,说的可对?”温客行笃信道。
“正是,家师四季山庄庄主秦怀章。”周子舒满是敬佩道:“哥哥同师父是朋友?”
“额……”温客行的笑意一顿,朋友,哪能啊,咱们一个师父啊师兄,但温温不敢说:“你师父跟我提起过你。”
“敢问哥哥名讳。”周子舒松开半握拳的手问道。
“温,温客行。”温客行几乎有些窒息地报完自己的大名,很期待小小的阿絮听到他的名字会有什么反应,如果真是三生石上旧精魂,大概会觉得耳熟或者有些别的反应……
“抱歉,未曾听家师提起过。”周子舒几乎无缝接话道。
“是这样啊……”温客行略低下头,比周子舒还矮了些。
周子舒以为他伤心了,晃了晃相牵的手,偏头关心道:“温哥哥,你没事吧。”
不管是什么时候,这一招都管用。温客行低头勾了勾唇角,再抬头时满眼失望潦倒,在周子舒眼中这位温客行定是十分重视师父的。
“我没事。”温客行努力挤出微笑,这里就一妇人和周子舒,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人“你和你娘,要去哪里?我送你们,也有个照应。”
“这……”周子舒回头看了眼母亲。
温客行心领神会,相牵的手未松,对妇人道:“在下真是秦大侠的旧识。”为了证明对周子舒道:“你师父有一柄白衣剑,四季山庄有承自龙前辈的机关术,可在庄内御敌于外,我说的可对?”
“母亲,他真是师父的朋友。”周子舒对妇人道。
“是啊是啊,虽然舒……舒儿没听过我的名号,但是作为……朋友,怎可见友人的爱徒和他的娘亲独自行走在荒山野岭之中。”
妇人见他言辞恳切且真诚,又有儿子作证,想来所言不假:“有公子相护自是妥帖,只是公子方才还说要去寻自家娘子,想来让那位妹妹久等恐是不好。”
温客行笑意一僵……那位妹妹,总不能说是你儿子吧。
周子舒明显认定他是师父朋友,拉着手晃了晃,引来温客行注目:“温哥哥,我要去表哥家,他家里人多,可以派人帮你寻。”
“不必了,我知道他在哪里。”温客行顿了顿道:“他……回娘家了。”
“就是哥哥方才说的,长明山?”周子舒问道。
温客行轻轻地“嗯”了一声,语气温柔又哄人。
“看来,温兄弟是惹弟妹不高兴了?”妇人捂嘴笑着道。
温客行满脸为难:“小可笨嘴拙舌,但能博得夫人一笑,也值得了。”
那妇人只当是他不好意思承认:“妾身看温兄弟似是小几岁,称嫂子便是了。”
“不可不可,夫人是夫人,怎可失礼。”天知道给温客行多少胆子也不敢称阿絮母亲为嫂子。
“公子随意。”妇人卷起帘子邀他上来,顺带连称呼也变了回去,礼不可失。
周子舒拉着温客行准备上马车,可温客行却一屁股坐在车夫边上,眼看着周子舒钻了进去,身手矫健。
“夫人随意称呼便是。”又对周子舒道:“照顾好你母亲,我在外面。”
止乎于礼,周子舒对他颇有好感,点了点头。
马车摇摇晃晃又开始前行,温客行靠在马车上,望着天高云阔,无论是阿絮,还是小小的周子舒,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心就很定,仿佛有了方向,不再浮躁。
路行过半,周子舒一直在车内打坐。偶尔抬眼望望窗外,口气极正地提醒着母亲还有多远路程。
温客行闭目听着,心里想着他这心尖上的人啊从小就是操心的命。
“温哥哥。”
“什么?”温客行仿佛从梦中猛然惊醒似得想来眼睛,适应阳光,刚把帘子掀起一角,周子舒便钻出来。怕他掉下去,温客行护了一下,谁料下一秒不知怎的,似乎顺理成章地接到了怀里。
此刻,温客行对这个小小周子舒绝无非分之想,既来之则安之,他将小家伙往腿上捞了捞,抱在怀里,一只胳膊就环住了。
“小身板挺瘦呀,吃饭好不好?”温客行看着后脑勺操心道。
“他呀,一顿吃两碗饭,就是比他父亲,用得都多。”车内妇人笑着道。
“那为何还如此清瘦,小孩子要胖一点才好啊。”温客行道。
周子舒的小脑袋随着马车节奏晃三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功一日不可费。”言外之意,他吃的多都被练功消耗了。
“小小的人儿,贪吃贪睡贪玩才是正道。”温客行拂了拂他的头道。
“那是什么,舒儿不会。”周子舒不留情面道:“温哥哥功夫不好吧。”
“怎么讲?”温客行微瘪嘴道。
“哥哥喜欢吃睡玩,不精于勤。”周子舒道。
“舒儿,不可无礼。”身后妇人道。
“没事没事,小周大侠训斥得是呢。”温客行话语中带着宠溺的笑意,听在妇人耳朵里就是真没在跟自家儿子计较。
一个小周大侠乐意说,一个温家哥哥乐意听,妇人便不再插话,听着自家儿子一句一句,金句频出,话里话外颇有大侠风范。
周子舒没有什么同龄朋友,平时话少,若不是遇上温客行,妇人也不知道儿子还会有这许多话,想来也是,她不懂武功,自然插不上他们所谓的流云九宫步。
一大一小坐在前面天南海北的聊,差不多的时候下车歇息。温客行灵机一动,蹲下按着膝头,勾勾手指:“想不想骑马?”
答案几乎是肯定的,因为早在方才,周子舒的眼睛就没离开那匹马的尾巴,小小的眼睛里满是向往与好奇。
温客行动手把马儿解放出来,车夫好言提醒着没有马鞍,温客行却道:“不重要。”
周子舒跃跃欲试,生怕车夫再说些什么母亲便会出言阻止。
温客行把马牵出来,问道:“没有马鞍,你怕不怕?”
“不怕,温哥哥快抱我上去。”周子舒伸着手急切道。
“知道啦,我的小祖宗。”温客行拍了拍马鬃,转身抱着小家伙旋身上马。
随后一大一小在广阔的原野上驰骋,马儿似乎也在欢声笑语中撒了欢,没有了累赘铆足了劲奔跑着,嘶叫着,释放着。
正午日头毒得很,很快便是一身的汗,温客行用衣服里衬给小家伙擦了擦,替他挡住太阳,问道:“累不累?”
“不累。”周子舒也给自己擦着道。
“骑马不比练功有意思?”温客行蛊惑道。
“emmm……”周子舒想了想:“就……还行吧。”
“哦~那既然没意思,就回去吧,左右你母亲还在等。”周子舒的小表情他自然懂,却依旧使坏道。
“不行。”周子舒道。
“为何?”温客行满脸期待。
“马儿……马儿还想再跑跑呢。”周子舒拍了拍马鬃,嘴硬道。
“噗哈哈哈哈哈”温客行朗声笑着:“真是我的小祖宗,那我把你送回去,再让马儿跑跑,可好呀?”
“不好。”周子舒趁他不注意,高喊了一声“驾”,垂到两侧的小短腿还象征性地裹了一下马背。
马儿又颠颠儿地跑了起来,温客行抱紧他又遛了好几圈。
继续赶路的时候周子舒再也没盯着马背一直看,没多会儿就窝在温客行怀里睡着了。
大夏天的不怕着凉,马车里更闷热,温客行横抱起小家伙放在腿上。
“温兄弟。”妇人犹豫着道:“舒儿自小体热,跟个小火炉似得……”言外之意要是觉得热了就放回马车里,不要不好意思。
“不碍事,在这外面还能吹吹风,他能睡得更舒服些。”温客行体贴道。
“温兄弟家里是不是也有个像舒儿这般大的孩子,看你们相处,很谈得来。”妇人低声问道。
马车轮子“吱呀”作响,道路崎岖不平,温客行亦怕吵醒小祖宗,轻声回道:“不瞒夫人,我家那位不是女子,但我敬他爱他,不必世间任何情意差,至于孩子自然不作他想。”
温客行说完连头也不敢回,盯着周子舒的睡颜,偶尔途经没有树叶遮挡,便会抬手遮一下。划过侧颈的汗珠也会细心地总里衣袖子抹去后再用扇子扇扇风。
妇人将他的细心看在眼里,觉得这样一位男子毫不欺瞒地正面回答实属难得,也有一丝羡慕他那位“娘子”,即使不在身边丈夫也依旧大方承认他的存在。
“想来温兄弟也是痴情的人。”妇人终于开口打破沉默道。
温客行得了一句夸,才敢回头扯了个笑容,又心虚地将关注点放回周子舒身上。
他不知道若是妇人知道他所谓的娘子就是二十年后的周子舒,会做何感想。这种假设没有意义,温客行不打算摊牌,却抑制不住地想要说点什么。
“他,是我的师兄。”
“我们很小便相识了,但世事难料,未能一起长大。”
“再次遇见他已近而立之年,一身破衣倚在桥头,乞丐装扮,路人施舍银钱不为所动,我家妹子见他新奇,便出手挑衅,动起手来,不巧被我看出是本门武功,这才……”
“他为什么装扮成乞丐?”妇人问道。
“他,要逃一条命。”温客行抬眼看向妇人,眼露寒光:“西北有一股势力想要他的命。”
温客行不曾忘记,小周子舒此去是见他的表哥。
“西北?不正是此处?”妇人面带愁容道。
“嗯,这里不安全。我希望夫人……”最好永远不要带他来,出于私心,温客行想如此说。
“怪不得温兄弟执意护送。”妇人很是感激,但不是温客行想要的。
行至镇子,周子舒已经美美得睡了一大觉,精神得很。此刻正对着摊子上的糖水眨眼睛,想要又不说。温客行走过去,想着阿絮小时候是个公子爷,路边的东西估计看都很少看,更别提吃了。
“尝尝?”温客行点了点他的小脑袋道。
周子舒摇摇头,不再看着摊子,拽着温客行的衣角:“回客栈。”
温客行想捏捏他因抿嘴而嘟起的脸蛋,手已经伸过去了,却被身后倏然腾起的杀气吸引了注意力,改道将周子舒一瞬揽到怀中,迅速向客栈飞走。
周子舒一惊,随后看到几个男人亮出了兵刃立刻明白过来,搂住温客行的脖子,这个动作无异于让温客行更加将他往怀里护了护:“别怕,有我在。”
“母亲!”毕竟还小,武功好是相较于同龄人,没见过真刀真枪。周子舒的声音很急,抱着他要母亲。
距离客栈不过百步,光天化日下街上被黑衣人围满了,温客行凝眉怒目,话语却温柔地小声道:“闭上眼睛。”
“我不要。”周子舒道。
“我向你保证,闭上眼睛数十下,便能见到你母亲,好不好?”温客行低声哄着,又补充道:“决不食言。”
“……一,二……”周子舒闭上眼睛趴在肩头倒数,温客行立刻甩出折扇,出手狠绝,像割麦子一样,将里三层外三层的黑衣人一茬又一茬瞬时封喉,倒地时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偶有想发一声也被温客行立刻扼杀。
他的阿絮不喜见血,惨叫声亦会污了耳朵。
“六,七……”
“睁眼。”温客行拍了拍他的背道。
“母亲。”周子舒悬着的心归位,扑向母亲怀里。
温客行看了一眼车夫,没想到也是个会功夫的,sha人手法有点像屠夫,直接开膛破肚,导致客栈里一眼看过去是一块一块的。
温客行示意妇人捂住周子舒的眼睛,自己站在他们身前,将两人护在角落。
“温兄弟,他们……他们是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妇人道。
说实话,温客行也不知道,忽然来到这里,碰见了小时候的周子舒,难道是昨日在武库开启了什么不得了的阵法?还是老天开眼看不过周子舒将来沦为晋王鹰犬而逆天改命,再一切未发生之前将他送回来?
温客行看着车夫手起刀落肉块七零八落,笑容也变得异常鬼魅,心想难道老天不怕他直接杀了晋王?
一剑封喉太便宜,大卸八块好像也不错,就是不知变成一块一块的疼痛感能折磨晋王多久。
“夫人不必害怕,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只不过……”温客行偏头,余光看着紧张的妇人:“咱们要换一间客栈歇脚了。”
紧张关头,还有心情闲聊天,妇人愣了一下,迟钝得应了一声。
“母亲不要怕,舒儿保护你。”周子舒挣扎着甩开捂住眼睛的手附声道。
温客行摸了摸袖子,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有一把匕首,阿湘离开后就随身带在身边了。
他把匕首递给周子舒:“保护你母亲。”
周子舒将匕首接过抱在怀里,懵懵地看着温客行。师傅说他年纪上小,父王说犬子年幼,不宜配剑,不宜骑马,他懂得这是师父和父王对他的爱护,怕他受伤。
但在温客行这里,他同样感受到了,只不过所谓的爱护变成了你想做便做,无关年龄。
“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起你自己说要保护母亲吗?”温客行帮他把掉下来的下巴合上。
“嗯。”
听到回应,温客行笑着转身,客栈内的黑衣人已经屈指可数,车夫的动作也有些迟缓力竭,被大刀砍死的人惨叫着,哀嚎遍野。
毫无美感,温客行如此评价。
“车夫大哥,咱们换换。”温客行撇撇嘴见车夫没反应又道:“你这蛮力立竿见影,可也耗费体力不是,这客栈外指不定还有多少,咱们轮着来。”
“好。”
温客行见他回撤,便飞身向前。身后周子舒道:“温哥哥快些回来。”
“遵命。”
没有后顾之忧的罗刹阎王,动作只会更快,杀人无声,甚至过分寂静。雁过留痕,手中白扇沁满血汁,顺着扇柄流到手上,罗刹阎王皱眉,蹲下找了块死人衣服蹭了蹭。
根本擦不干净。
那人喜欢干净,不喜血红,温客行这样想,对着举刀准备砍来的黑衣人问道:“你知道,哪里能洗手吗?”
“拿命来。”黑衣人并不理会他。
“找死。”温客行一秒解决了他,又问其他黑衣人:“你们呢?”又道:“说出来的人,留一条命。”
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在三丈远的地方纷纷服毒自尽,温客行嫌弃了一下:“这问题有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