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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温周同人】岁岁有今朝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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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长明山的半山腰上有一位拄杖的耄耋老人,步履艰难地冒着风雪前行。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老人到了该转向的地方提前调整拐杖,似乎对这条上山路闭着眼睛都能走。
他身后一个不惑之年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垂髫,小孩的头发被风雪吹乱,埋在父亲的怀里。
“爹爹,爷爷要去哪里?”
父亲低下头,护好孩子的后脑:“爷爷去见太师父,你见过的,嗯?”
“是那个头发白白的叔叔?”
“不是叔叔,那是太师叔。”父亲道。
“太……太师叔。”小家伙默念了两遍,张口依旧道:“那个叔叔跟爷爷一样头发白白的,和黑发哥哥住在一起。”
“不是黑发哥哥,是太师父。”父子二人躲在树后,耐心地纠正着,等老人慢慢消失在视野里,男子才寻着脚步跟了上去。
“爹爹骗人,太师父是爷爷师父,怎么会是黑发哥哥。”小脑袋瓜里有许许多多疑问,踢着小腿,催促着父亲跟上爷爷。
“嘘,小声点,爷爷耳聪目明,被发现你我都要回去挨罚。”父亲道。
“我才不怕呢,爷爷最疼我了。”小家伙自豪道。
长明山高耸入云,越往上天气越晴,肆虐的风雪在下方,上面一片岁月静好,清晨的阳光爬上云海,小家伙不知何时在父亲怀里迷迷瞪瞪得睡着了。
老人沿着山脊往山顶上的草屋望了望,又看看太阳算了算时辰,走到一块被雪覆盖的石头前,用拐杖去了去上面的雪之后坐下。
没坐多一会儿,老人缓过劲儿来,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起身,脚下缓慢地练习着步伐,仔细一看,正是流云九宫步。
周子舒站在山上往下望,老人的一举一动自然被他看在眼里,他用胳膊怼了温客行,问道:“那是谁?”
温客行一脸“阿絮你明知故问”的表情道:“咱傻徒弟张成岭啊。”
“什么?”
由于太过震惊,周子舒半夜惊醒,坐在床上缓不过来。温客行的手还搂着他的腰,死死地不肯撒手。他废了一番周折悄无声息地翻下床,披上中衣,坐在外室揉着太阳穴。
“做噩梦了?”温客行从后面贴上他的背,拉下他的手,取而代之替他按摩着穴位。
周子舒“嗯”了一声,向后靠在他身上道:“还不是赖你。”
“实在冤枉。”温客行喊冤叫屈,片刻脑筋一转,立刻反省道:“不过想来确实赖我,不该太体恤你。不如明晚我们多来几回合,累到连梦也顾不得做,如何啊?”
“多来几个回合。”周子舒闭着眼睛享受着服务,笑着道:“行啊,你在下面。”
眼看着苗头不对温客行实时住嘴,轻笑几声作罢,改问道:“梦见什么了?”
“睡前,你跟我说什么来着?”周子舒有心卖关子道。
睡前?温客行认真思索一瞬,不正经道:“说你叫得好听。”
“找打是不是。”
“不是这句,哦,那就是那句,阿絮再来一次。”温客行道。
这回周子舒没客气,对着身后直接拍了一掌。温客行五指与之缓缓握住,化去掌力,恶人先告状道:“阿絮你真打啊,你这一掌普通人半条命都没了。”
“你是普通人?”周子舒侧头挑眉道。
“是是是,不是普通人,我乃阿絮相公也~”温客行在他光洁的额上落下一吻。
周子舒用另一个自由的手像轰苍蝇一样挥了挥:“困了,不跟你东拉西扯了。”
周子舒站起身白了他一眼,谁知温客行动作更快,横抱起他:“都说是相公了,便由相公我代劳。”
周子舒懒得看他,挺尸一样暗中较劲。
温客行直乐,抬起一条腿抵在他屁股上托了一下,哄道:“行啦,我错了,别闹了一会儿摔下去了。”
周子舒闻言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像是等着某人自己把话题拉回来,温客行怎会不知他那小眼神的意思,道:“不就是睡前跟你说上回傻小子上山,在外面偷偷练功被我瞧见了嘛。你梦到什么了?”周子舒刚要接话,温客行又抢了一句:“先说明,你梦里要是没我,我会不高兴的。”
周子舒快速回忆了一下,松下劲儿,勾住温客行的脖子道:“哪能没你这个祸害,我就是被你一句话惊醒的。”
“啊?”温客行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怎么的,胡乱落下一吻,算是安慰。周子舒指了指床榻让他赶紧把自己放下,之后把梦讲了一番。
谁知温客行听完,重点却偏了,道:“阿絮,我在你心里是神仙哥哥?”
周子舒才不会傻到把梦里小孩称呼温客行的“白发叔叔”告诉他,不然温某人又会说“我在你心里是叔叔?”。
成功躲过一劫的周子舒假笑着点着头,又被温某人腻歪了一会儿。
“阿絮。”
“干嘛。”
“阿絮!”
“有屁快放。”
“阿絮……”温客行叫的第三声很温柔“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知道。”周子舒看着他,抚了抚对方散开的银发,温客行十分受用,压着他一起瘫倒在床道:“等将来傻徒弟成家之后便不让他上山来了,儿子孙子追着,不在家好好待着,整日腻歪着师父可不行。”
人的寿命有限,不是谁都可以如他们一般跳脱生死玄关。温客行这么说,无非是想减轻些离别时的痛苦。
周子舒想了想道:“人在活着的时候多见几面,总好过死后怀念。成岭这孩子心眼实,走的时候见不到我大概会闭不上眼。”
“周师父很自恋啊。”温客行提出另一种可能性道:“万一傻小子怕你见了伤心躲起来偷偷走了呢?”
周子舒想了想,道:“确实有可能。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不及弱冠的年纪就被咱们讨论死啊死的。”
“有娃不愁长,等看着比咱们都老的时候……”温客行话一顿,周子舒睁开本还在闭着的眼睛问道:“怎么了?”
“忽然想起老怪物……不是……叶前辈了。”温客行对着他侧躺着,一只手撑着脑袋“我之前骂他是□□镜老妖怪,也许……不不不,不是也许,将来傻小子有了儿子,在他眼里,我们也会像老怪物。”
温客行这话说得怪戳心的,周子舒看他一眼,还笑着,还是那么没心没肺,便放心下来。
“老怪物怎么了。”周子舒把双臂枕在后脑无所谓:“一对老怪物,听着不是也挺好?”
“一对。”温客行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嚼了几遍,傻呵呵得笑着。
周子舒拽过被子,拉着笑得傻兮兮的某人钻进被窝:“睡觉了,温老怪物。”
“阿絮,你怎么撩完就睡啊。”温客行从后面追着搂住人道。
“我撩了吗?”周子舒扬了扬下巴质疑道。
“昂,你说我们是一对。”温客行强调道。
“这就算撩?温大善人好不讲道理,当年在破庙里你对我又动手又动剑,什么千山暮雪孤翼只影向谁去,酸溜溜的情诗一套一套的,现在我不过是说句实话,怎么就是撩了。”
“有道是无意之举更入心呐,阿絮。”温客行特意趴在耳边道。
“少啰嗦,要么睡觉,要么你在下,其他免谈。”周子舒闭着眼睛找了个好姿势下达最后通牒。
身后的人呐呐道:“那你转过来。”周子舒不动,温客行就自己动手把周大饼翻个,之后心满意足地抱在怀里。
“阿絮。”
“嘘,闭嘴睡觉。”
“阿絮。”周子舒闭着眼睛扎在怀里,恨不得把耳朵也掩住,呼吸缓慢且均匀,假装睡了不理人,不然温客行能一直叨叨到天亮。
温客行不再出声,过了许久,才低声喃喃道:“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周子舒跟他胡聊了一通早就把感怀的事抛诸脑后,万事没有睡个好觉重要。结果温客行想他所想,忧他所忧,半天也没睡。
怀里人忽然舒了一口大气,似乎是很没辙的样子,道:“诗句狗屁不通。”
那首诗原意表达思念,显然不符合眼下他们出入成双,同眠睡榻的情景。
温客行没想着他醒着,抚了抚他的后背,哄道:“睡吧睡吧,不吵你。”
“老温。”周子舒认真地叫他“我钉子拔了,病好了,你在我在,这世上便没什么事值得我忧心忧虑,彻夜难眠的。”周子舒说得温柔缱绻,温客行眼圈快红了。
“人之生死,自有天命。易地而处,若是你我在耄耋之年还有师父二字可叫,何其之幸。”周子舒缓缓道。
道理都懂,说得都对,但这种幸事,于徒弟是幸,师父是悲。
温客行道:“我是……怕你难受,才……”
“老温,我正好想到一句诗词回敬。”窗外的启明星格外闪耀,映着周子舒的黑眸格外熠熠生辉,温客行忍不住抬手贴上侧脸,满心期待。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周子舒表达得很隐晦,回应温客行对他的真心。温客行不负所望听出了周子舒的弦外音,低声似乎不太好意思地笑着,忽而又变得得逞爽朗:“阿絮,你送我的杂佩,勉强只有一块琉璃甲而已,不祥之物,如何能表达你对我的心呐!”
“跟我要东西,胆子肥了?”周子舒捏了捏他的笑脸。
温客行盯着他的下唇靠近,道:“牡丹花下死,肥得岂止是胆子?”
耍贫嘴,周子舒自愧不如。不过论定力,却可以吊打温客行。周某人十分了解如何煽火,也勾着嘴角凑近,双唇未贴,但已经能感受到对方传来的温度,极近。
“老温。”
“嗯?”温客行不经意得一声,明显心思不在对话上,搂在后腰的手也慢慢收紧划上后颈。
周子舒的话戛然而止,动作似乎也停下了,温客行的心思全在即将相贴的唇上,附在后颈的手刚要用力扣住,进行下一步时,周子舒翻了个身。
啊?
温客行眨眨眼睛,眼前含情脉脉的黑眸忽然变成后脑勺,懵然。
火,撩而不灭,任由温客行说什么,周子舒只有二字“睡觉”。
亲也不给亲,火也不给灭,温客行可怜巴巴地下床喝了杯雪水降降温。
回来之后也没停止动手动脚,亲不到唇就亲耳朵后颈。冰凉的唇蹭得周子舒躲进被子,温客行赶紧跟了进去,没一会儿,二人又开始有节奏的拆床运动。
嘎吱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