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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番外三 无人问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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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丁程鑫正在和朱樊殷僵持着,他们俩同时看见了来电显示“马嘉祺”,就在丁程鑫伸出手时,朱樊殷厉声呵斥道:“不许接!”丁程鑫的手立刻愣在了半空中,软弱真的让人堕落,几乎要落进尘埃,卑微的不能再卑微。丁程鑫就这样听着手机响铃,直到无人接听后自动挂断。朱樊殷还在耳边训斥,而他的思绪却被那电话带走,早就没在听那令人讨厌的话语,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那通电话会成为压垮马嘉祺的最后一根稻草,成了最后的告别。后来丁程鑫总是在想,要是当时接了那个电话,事情会不会就有挽回的余地了,一切就还有回头的可能。
直到程婉儿接到公安局的电话,丁程鑫都想不到马嘉祺居然就这么走了。程婉儿也愣住了,手举着手机悬在半空,过了半晌都没放下,自责当初自己的行为,要是没有让他走,会不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坐在窗边,翻看着以前的照片,回忆着从前的美好。眼泪滴落,落在了照片上,像是要掩盖住令人伤心的往事,可终究无济于事。
丁程鑫和程女士坐上去盐城的车时,都是不真实的,他不愿意相信前几天还在自己面前晃悠的人儿,就这么离自己而去。一步一步又回到这熟悉的地方,从前的人带着陌上的气息又重新踏入这早已物是人非的小巷。丁程鑫看见了巷口停着的警车,内心一揪,急忙加快脚步走向过去出入过无数次的院子,可当看到那大铁门时,他犹豫了。他真的期待说,这一切只是个玩笑,只是马嘉祺为了骗他回来撒的谎。他小心翼翼地推门,可还没用力,门便被人从里面拉开。警察出现的那一刻,丁程鑫的心也死了,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是假的!告诉我这是假的!求求你了!“你们是死者马嘉祺的家属吗?”对面警察对他们说。“嗯,但又不完全是,他算是我干儿子。”程女士搂了搂丁程鑫的肩膀,示意他冷静。“是这样的,我们接到有人报案说树下有人死了,警方来后调查发现死者割腕失血过多而死,并且没有直系亲属,无奈我们只能根据他的手机拨打了最近接听的电话。”警察解释道。“树——什么树?什么树!”丁程鑫猛地抬头,语气冲动,像是急于求得一个答案。“别激动,就是后面那几棵无花果树,有些年代了。请节哀,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就让他安心的走吧,好好料理后事吧。”警察微微低下了头。丁程鑫嘴唇有些发白,微微颤抖着:“我能去看看他吗?”“可以。”
马嘉祺被放在了医用担架上,被白布盖上,但依旧可以看到被血液染红的布。丁程鑫站在原地,没敢向前,一旁的警察抢先一步拦住他,厉声道:“不要掀开!怕你接受不了,死者死了快12个小时了,已经出现尸斑现象了,如果可以,希望你们尽早签字,将尸体送去火化,不然再过段时间尸体将自溶,流出不明液体。”丁程鑫目不转睛地盯着,其实已经开始腐败了,他看到白布上已经有红色与绿色交融的不明色块,原来你已经离我而去了吗,甚至连走都如此狼狈,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想想呢?不是一定什么事儿都如此执着,偶尔为自己想想不好吗?
马嘉祺被送去火化时,隔着布都已经是肉眼可见的肿胀了。丁程鑫没敢去那儿等着,他怕再见时只能抱着一个盒子,纵使千言万语都无法诉说了。他一个人在小院里待着,独自冷静着,顺便收拾一下马嘉祺留在这儿的遗物。推开那久违的房门,潮湿发霉的味道充斥鼻腔,丁程鑫几乎是立刻注意到了桌上立着的黑白照片——马嘉祺的妈妈郭女士。过去的记忆重新涌现,那个推着自行车给他买零食的女人居然走了这么多年了,这些年好像什么都变了,包括童年那份纯真,都在离开小巷后丢失,真的成了这条小巷逝去的影子了,再也找不回从前的无忧无虑了。屋里实在太过昏暗,丁程鑫不理解为什么要关上窗帘,便走向墙边拉开了,阳光刺进房间的那一刻,他感觉全世界都崩塌了,空气在一点点儿抽离,压抑得无法呼吸。墙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正,底下还有一行字:你怎么还不回来,我累了……眼泪滑落,带着无奈与悔恨,埋没着点点尘埃中,过去的终究无法回头。
丁程鑫和程女士来之前从没想到会如此冷清,想找寻他的亲朋好友,却发现少之又少,答应来的更是寥寥无几,而答应的更多是关心那套房子的归属,这就是人心吗?无情又冷血。马嘉祺,你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真的是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吗?怪不得我每次的拒绝都让他无助烦躁,我的错,我当初要是答应他会不会就有不一样的结果,但我做不到,更没有办法解释,无从谈起。丧事办的十分朴素,丁程鑫甚至没有意识到开始,便已经结束,只留下殡仪馆中与他相隔甚远的骨灰盒,终究是殊途陌路了……
……
这次的离别成了永远的遗憾,丁程鑫的日子却仍在继续,他仍当着别人的牵线木偶,在意的太多,就会没有自由。多年后,在家庭逼迫下,他最终还是娶了毕林忻。有些事可能真的就是命中注定,无法改变,就如他们从未在一起,也从未被世人接受,不过都是茶余饭后的谈笑罢了。丁程鑫做不到毅然决然地离开,他有要守护的人,他还有牵挂,只可惜天意弄人,阴阳两隔,回首,泪眼愁肠已先断。丁程鑫常常看着天空想起那个小巷中的人儿,也许是因为我陷的还没有那么深,或者说,我可能并没有那么爱他,我爱他吗?……我不知道。爱吗?我没有勇气与他一同离去。不爱?可我愿意违背生理反应去接受你。算了,不重要了,一切都过去了,回不去了,生活还得继续。
后来丁程鑫有了一对双胞胎,他们随着时间流淌而滋润生长,越发出落。直到有一天,丁程鑫偶然抬头间,在打闹的俩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和马嘉祺的影子,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他们也这样互相依赖,找寻彼此的安全感。
或许比起恋人,我们更适合做家人吧。
直到合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丁程鑫都没有忘记那个曾经抱着他,喊着“阿程”的男孩儿。
马嘉祺,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