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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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雨一连下了三日。
这日稚鱼派人收拾了清欢的衣物将人连着那匹小白马一起要送回了平王府。
不，准确来说是带了一群小白马。
赵瑾那晚冒雨从碧霄宫回了紫宸殿，大手一挥将御马监的小白马都送个了她。
此时清欢未到家门，平王夫妇看着被一匹匹牵进府的小白马，对视了几眼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平王夫妇呆愣愣的眼神稚鱼看不到了。
自清欢走之后热闹了半月的碧霄宫又恢复了平静。
夜里洗漱完稚鱼无所事事取了佛经来抄。
红泥长叹一声，“小郡主一走，您都闷了呢。若是娘娘生下了小公主，咱们碧霄宫也能一直热闹了。”
原本应当是到了给小郡主讲故事的时辰，那时候她们这些宫女们也凑成一团和小郡主一起听。半月的时间已经形成了习惯了。
稚鱼抄着佛经的手一顿，她又何尝不想有个自己的骨肉。
只是皇帝明显不想让自己生啊。
不过即使他不想，还有子瑜。
想到子瑜，稚鱼又想起那夜摘星楼的约定。
放下手手中的笔，吩咐道：“取我的琵琶来。”
琵琶入怀，细白的手指抚出一曲相思令。夜深人静，便是碧霄宫离的紫宸殿有些距离仍是能隐隐约约听见。
赵瑾打了个激灵想起那日她伏在耳边说的约定。
难道真的要一错再错吗？
那边琵琶声停了，赵瑾的心却是提起来就没放下。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口气，一个人出了紫宸殿。
暗夜、美人、偷情、禁忌……
一切就好像顺其自然的发生了。
等云销雨霁之后，赵瑾的话没说出来，倒是稚鱼先开口了。
她执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柔声道：“陛下喜欢清欢吗？妾想要个和清欢一样活泼可爱的孩子。”
大手温柔的摩挲着，思绪也随着她的话在漂浮。
他的小公主自然是要如珠如宝的疼爱。
“就是不知道她会生的更像妾还是更像陛下呢。若是像陛下，她以后的驸马定然是不敢欺负她的……”喋喋不休的小嘴还在继续幻想着。
赵瑾想他的小公主不管长得像谁都不会让人欺负了去。她以后的驸马也得是经过自己重重考验才会认可。若是敢惹她生气，那就将人休了归家来……
可到时候他还会在这吗？
复杂的情绪起伏不断，赵瑾克制不住的握紧了怀中的女子。在她构思的温馨画面中极致的将那些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
只凭着身体的本能将人重新压在了身下。她喋喋不休的红唇终于停住了，带了些惊讶的看着他。
喘.息之间，薄唇捻着她的耳垂模模糊糊的说了句，“那就生……”
生个和她长得像的小公主。
……
第二日傍晚。稚鱼刚用了晚膳徐明就来了，将她请去了紫宸殿。
赵瑾已经换下了龙袍，一身低调的玄色锦袍衬得他越发冷厉。
稚鱼面露不解，盈盈行礼。
他吩咐，“去里间换身衣服。”
稚鱼只能听话的进了里间。紫宸殿的两个宫女捧着托盘。见了稚鱼两人规矩的行礼，“请娘娘更衣。”
稚鱼只能任由她们摆布，直到那托盘里的衣物完全映入眼帘才面露异色。
“这，这，是不是拿错了。”那衣物竟是鲜艳的红色。在这个皇宫里这颜色就不仅仅是颜色，而是象征了身份。稚鱼脑海里迅速闪过些阴谋诡术，又快速的被反驳了下去。
“是陛下吩咐的。”宫女规矩的解释。
她们只听皇命，忽视柔妃娘娘面上复杂的神色一步一步的为她换上了那衣物。又将配套的首饰一一插在发髻上，才行礼抱着托盘下去了。
稚鱼微微蹙着眉有些呆怔的从铜镜里看着自己。
这当然不是什么凤袍，只是一件低调的红色锦袍。
只是仅仅是这样鲜艳的红色就已经有些让她隐隐兴奋了。
正红色只有嫡妻能穿，而这天下之主的嫡妻是皇后啊……
“红色确实衬你。”一道冷淡的称赞声从身后缓慢响起。稚鱼从冥想中回头，只见他抱臂斜倚在门口正看着她。
她朝着他走了过去，眉目间有些怯怯的，“陛下，这衣物不合规矩。”
规矩？赵瑾嗤笑，抚上她有些苍白的小脸，“朕就是规矩。”
“你不喜欢？”他挑眉。
稚鱼嘴角动了动，柔顺回答，“陛下喜欢妾就喜欢。”
他眼眸微闪，不再多说。扯着她的手出了殿门上了龙撵，之后又换了马车出了宫去。
马车内稚鱼正襟危坐，赵瑾阖着眸子大手随意把玩着她细腻的小手。
马车外是喧哗热闹的集市，商贩的叫卖声、路人的说笑声、小孩的嬉闹声宛转悠扬。
这是出宫了？
稚鱼有些不解他为甚带着自己出了宫。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到一个巷子里的普通宅院旁。
赵瑾率先下了马车，又伸手将人直接从车上抱了下来。稚鱼抬头一瞧，大门口的牌匾上写了‘淌溢居’三字。
徐贤先拿了牌子进去，那宅子中的管事亲自出来相迎。
“贵人，请进。”管事将他们引进一座临街阁楼之后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稚鱼面露疑惑，“陛下是带妾出来游玩的吗？”
“先在此处等着。之后来接你。”意识到她的称呼，‘唔’了一声盯着她道：“唤五郎。”
她站起身粉面微红，微微颔首，“妾等着五郎来接。”
柔媚羞涩，让人怎么都看不够。赵瑾眉眼不觉染了两分温柔，又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马车转了方向，朝着西街而去。最后停在了最繁华城坊的最低调朴质的门前。
这是宁远侯府。
赵瑾来的低调，并未提前通知。此时只先让徐贤递了玉牌进去。门房开了之后直接下车进了府。
顾府子息甚少，到了顾知行一代直接成了单传。
府邸占地面积虽大，但因为大多空着，又不像其他达官贵人花了大量银钱打理。府里虽不至于荒芜，但也是迎面一股萧瑟之气。
宁远侯一辈人只剩下一个伤了腿的，小一辈的顾知行又在幽州。整个府里找不出一个正经男主子来迎人。
侯夫人代替夫君出门相迎，恭声道：“臣妇不知陛下到来，还望陛下恕罪。”
还未下跪就被眼疾手快的徐贤扶住了。
“侯夫人，朕事先没通知，不必多礼。”赵瑾道。
“多谢陛下。”侯夫人提着的心放下大半。瞧着陛下的脸色，总不是坏消息就是了。
天知道听闻陛下来自家的消息，那一瞬她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惶惶不安的来迎接圣驾，生怕自己那唯一的骨血也丧在了幽州。
“宁远侯在何处？”
侯夫人回话，“侯爷本想来迎您。只是腿脚不便，没来得及。”
“朕去见侯爷。”说着旁边的小厮就要引路，赵瑾刚走了两步，回头看着侯夫人，“夫人不必担忧，顾知行一切安好。”
“嗳……”侯夫人端庄的脸上喜极，一瞬间眼底的泪落了下来。这一刻提了半晌的心终于放到了实处。
赵瑾脚下微沉，大步朝着正院而去。
正院里宁远侯顾峰坐在轮车上被人推到了门外。炯炯有神的眸子见了赵瑾，抱拳行礼，“臣顾峰参见陛下。”
赵瑾微微侧身，反倒不合规矩的微微俯身行了个晚辈礼。
“陛下，使不得使不得，折煞臣了。”宁远侯坐着的身子惶恐不安，急忙忙的伸出手。但却因为身体不便无法上前。
“侯爷不必多礼。”赵瑾眉目敬重。
宁远侯面色有些激动，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陛下快快进屋。”
赵瑾没有走在前面，而是等仆人推着宁远侯先行了才跟在后面进了屋子。
宁远侯诚惶诚恐，“陛下待臣如此礼遇，着实折煞臣了。”
赵瑾郑重的道，“侯爷戎马一生，为国为朕鞠躬尽瘁，自是当得起的。顾家满门忠烈、为国为民亦是当的起的。”
两句话说的宁远侯有些哽咽。男儿有泪不轻弹，顾侯爷铁骨铮铮，便是失了两条腿都不曾痛哭流涕。
然天子的肯定确实对忠君爱国的老臣如同一剂最强的良药，将多年的心酸、痛苦、委屈、愁闷、无奈都化作一句，“此臣之职分也。”
“瑾来迟了。”赵瑾沉声道。
“朕一定会给顾家一个公平。”
前一句是除却皇帝身份的敬重，后一句是身为皇帝身份的保证。
房中之余宁远侯沉痛压抑的哭声。
兄弟四人平乱，最后一人归。兄长三人拼死让他突围出去求援。等救兵到的时候尸首都被敌军挂到了对方城池之上。
后来他带兵攻入敌城之时，尸首已经被活生生晒成了人干。
而当初之所以救援来迟，乃守城之人故意称是敌军不肯开城相救。硬生生从黑夜拖至天亮才肯出兵。
最后那守城之人自是按军法处置，而背后指使之人却隐身而退。甚至后面接替了顾家守在了幽州……
是先皇不知吗？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边疆战火刚刚平息，幽州正缺人守。
顾家已无人，朝中也无人。国和家之间能怎么办怎么选？
顾家过去从未出过不臣之人，以后也不能出不臣之人！
不等先皇多说，他便拖着残躯进了宫。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顾家身上。
先皇什么也没说红着眼眶赐了顾家一门四候的荣耀。
人都死了，那些荣耀有什么用？
二十年了，终于得到一句公平的保证，宁远侯怎么能不百感交集、痛彻心扉。
许久许久宁远侯才止住痛意，让人取了一个锦盒交给赵瑾。
锦盒里装了一张早已泛黄的纸张以及一个小令。纸张是那守城之人的口供，以及数百名将士的秘密画押。小令上赫赫是‘尹’字令。
“当年守城的人被执了军法，臣暗中秘密让人审问才得了这份口供。百名将士亦是秘密画押。如今存活之人尚有不少，陛下派人去审问盘查便是。”
赵瑾颔首，神色肃穆，“朕多谢顾家为国隐忍多年。”
宁远侯正色抱拳，“臣何敢贪功。为国为民，顾家一家的痛若能安天下黎民，也算是顾家的造化。”
赵瑾俯身回礼，带着锦盒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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