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垢》儒仙欢

33、第 33 章

　　空气中弥漫着不属于冬季的闷热，秦素沉默在她突如其来的告白中，她第一次体验到心脏蹦迪的感觉，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但冷静下来之后，她逐渐清醒的看见了周围，昏黑，破败，这里是阳光也会遗忘的缝隙。

　　她本习惯了漆黑中前行，路上偶遇了一束光，于是她的生活中多了些颜色，但她一直都知道，没有哪束光是不西下的，她能做的只有珍惜，贪恋只会在光离开时更加痛苦。

　　秦素缓缓解开紧扣在腰上的手，不动声色的离余安远了一点：“说什么傻话呢，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寂静的夜色透过浑浊的窗口爬满整个房间，凉意在她们松开彼此时悄然袭来，余安空握了下双手，余温尚存。

　　“朋友？”余安坐起身，看着这个打算装糊涂到底的人，猛然用力将她翻过身来。

　　秦素也恼了，坐起来怒视着她：“是，有什么问题吗，你不想睡觉就去外面玩，别吵我。”

　　她肯定的回答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她鲜红的心脏里，这一下有够痛，牵动着情绪让她忍不住掀开被子突然跨过去扑倒秦素：“那为什么我走近你的时候，你没有对我保持距离？为什么你要那么关心我……为什么我亲你的时候，你连反抗都没有？”

　　这是秦素第一次看见失控的余安，她抓在秦素手腕上的力道宛如型号正好的钳子，硬生生扣在上面让她无法动弹，她看见余安泛红的眼眶，以及脖颈处隐隐可见凸起的青筋。

　　两人对视着，秦素无话可说，她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去解释自己的行为，因为她依恋余安带来的温热，余安对她做过的事，她都没办法真正打心底里去讨厌，或者拒绝。

　　秦素放弃挣扎了，那双黝黑的眼里倒映着余安的模样，余安也从里面看见了自己，她缓缓俯下，将额头抵在秦素的额头上，鼻尖对着鼻尖，低沉的声音蛊惑人心：“你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不承认……”

　　秦素无言，她们的鼻息相互交缠着，额头处像着了一团火，细汗在发际线里躲藏，见秦素没有反驳，余安跪坐的姿势变成了趴着，两人隔着一床被子，紧紧贴在一起，她们眼里的中心点是彼此。

　　“不行的，没有未来，没有结局，我们都是女……唔…”秦素犹豫许久，终于开口说道，但还没等她说完自己的想法，余安便粗暴的吻了下去，这次，她不是试探，没有柔情的辗转，只有攻城略地般一拥而入，贪婪的勾勒着，向她不留余力的索取着。

　　什么没有未来，什么没有结局……余安不屑的想着，越发深邃的入侵她，剥夺着她仅剩的一丝氧气，直到秦素闭上眼，泪花从眼尾处滑落，余安才意犹未尽的抬起头。

　　她看着自己留在秦素嘴唇上的杰作，满意的勾起嘴角：“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未来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我不想因为你所谓的没有未来……而没有我们的开始。”

　　余安帮她拭去眼泪，低头落了一个吻在她的下嘴唇上，而后又用力咬破外皮。秦素吃痛的倒吸口气，想要别过脸却被余安死死吻住。

　　“这是标记，从现在起，你是我的。”

　　秦素始终看着她一言不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半晌后才支吾出声：“嘴痛……”

　　余安松开秦素的手腕，重新缩进被子里将人抱紧，这次秦素没有再拒绝她。

　　第二天一早，两人简单的吃了早饭就徒步去上学。

　　刚走到校园门口就看见操场边的绿植上挂满了彩带和气球，这个时间点本该是快要早自习的，但大家都在操场漫步，偶尔看见一些手里拿着早餐的学生，老师们在办公室开会。

　　平时演讲的舞台上已经拉好了元旦横幅，舞台下面摆了一排主席椅，是打分评委们坐着打分的地方。

　　余安来到教室门口开门，今天没什么同学站在走廊上等，大多都在操场或食堂。

　　今天早自习也不用上了，大家忙活着场地布置和最后的排练，元旦晚会在八点钟准时开始，预计十二点之前结束放假。

　　在广播通知的领导下，每个班都有序的端起凳子下楼，按平时集会的顺序坐在台下，随着伴奏音乐的响起，主持人缓缓走上舞台。

　　开场舞是整个高一年级学生出的，接着是其他班的节目，晚会有序的进行着，台下，余安坐在秦素身后，时不时要占她点便宜，直惹得秦素频频回头。

　　“跟你讲，我们的服装是一件大古风袍子，可好看了，你想穿着试试吗？”余安用下巴抵在秦素的肩头上，手顺势从背后环住她。

　　“你干嘛，这么多人呢。”秦素偷偷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人注意她们后，扭捏着松开她的手。

　　“怕什么，其他班的女生不也有搂搂抱抱的吗？”余安颇为不满的撅起嘴，用脑袋拱了拱她的背。

　　不得不说，她这拱的还挺舒服。秦素看了眼她说的其他班，果然发现了和她们一样抱在一起的女生，她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紧接着下一个节目是高二某班的一段热舞，七个身材姣好的女生随着音乐舞动起来，现场一片欢呼，秦素也看的目不转睛，但坐在后面的余安可就没那么好心情了。她喊了两声秦素都没得到回应，眼眸一沉，小爪子就攀上了秦素的腰，然后稍一用力，就听见她吃痛叫出声。

　　“嘶，你拧我干嘛？”

　　“你说呢，都是有对象的人了，还盯着别人家的妹妹看。”余安露出委屈的模样，又扯了扯她的衣角说。

　　秦素愣了一下，对象这个称呼让她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深思良久后她才算消化完这个既定的事实，然后硬着头皮来了段在小说里见过的对话：“别人哪比得上你，还是自家的好看。”

　　她用悄悄话的形式说给余安听，余安满足的在她侧过来的脸上啄了一口，就在这时，秦素感受到了一束阴冷的视线，她抬眼望去，竟跟何芳对上眼了。

　　从开场到现在，秦素都没注意过何芳，就好像这段时间里何芳突然消失了，但这时又看见她，还是一副生冷的表情，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便爬满她全身。

　　她正想转回身子继续看表演时，何芳突然给她来了一个歪头笑，一双眼笑眯成缝，却无半分笑意，更像是对什么阴谋的志在必得。

　　秦素不由得面色难看起来，她的危险意识在大脑里再次发出警报，虽然不知道缘由，但她的直觉从来都很准。

　　几个节目过去后，余安起身要去换服装了，秦素转过头拉住她，眼里的余光撇到何芳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怎么了，马上该我们诗朗诵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余安脱下外套放在凳子上，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就走了，她完全没注意到秦素眼里的恐慌。

　　果不其然，余安前脚刚消失在众人眼里，后脚何芳就动身来到秦素面前。

　　她不动声色的坐到秦素身后，手看似无意的搭在了秦素肩上，实则在用力的捏着：“呀，看我找到了什么，一只落单的可怜虫。”

　　秦素被捏的生疼，下意识移开肩膀，语气里强装镇定：“你来做什么。”

　　“呵，当然是来给余安送惊喜的。”她甩了甩被秦素躲开的手，上面的美甲款式又换了一个，这次的没有镶钻，只有中指上贴了一颗小刺猬当装饰。

　　一听到她说跟余安有关，秦素一改往日的隐忍，警告她：“你离余安远点。”

　　这是什么话，何芳听了都忍不住笑出声：“难道不应该是你离她远点吗，还嫌害她害的不够多？”

　　她的表情嚣张又得意，食指缠上秦素的发丝，稍一用力就连根扯断。

　　秦素皱着眉，打掉她的手刚想问候她来着，却被何芳抢先一步开口：“要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被别人骂成疯子，而且，她因为你已经无家可归了，你该不会不知情吧？”

　　因为她……才回不去家的？

　　秦素欲要喷出口的脏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看见她吃瘪似的表情，何芳笑的更欢了：“啊，还以为是灰姑娘的戏码，没想到成了离间别人家庭的害虫。”

　　何芳说着不过瘾，翘起二郎腿一脚又一脚的蹬在她的凳子上：“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找你麻烦了吗？”她自顾自说着，根本不理会秦素的表情，“我打赌你肯定不知道余安花了多少钱帮你还债……当然，这只能让我少一条找你玩的理由罢了，重点在于，那个疯子一心要护你周全，我不好下手啊……”

　　秦素麻木着，明明她才是事件的主人公，却更像个毫无参与感的路人，余安为她做过什么，她竟浑然不知。

　　她的表情实在是太精彩了，何芳看了都忍不住想怜悯她，但她笑开了，眼里闪过一丝光，而这时，高三一班的诗朗诵上台了。

　　最大的怜悯不就是赐予解脱吗？

　　人潮涌动，鲜活的肢体在音乐中摇摆。

　　欢呼，喝彩，逐渐变得遥远起来，这些模糊在她们三人之间……余安上场了，她在芸芸众生里，一眼锁定了秦素的位置，而秦素身后，赫然站着一个没有四肢的黑影。

　　余安刚走上舞台，那抹展现给秦素的笑容，在看见黑影的嘴型后荡然无存，像失了魂一样。后来，余安看见秦素和她对视的眼里充满震悚。

　　何芳坐在秦素身后，安然幻想着台上余安的神情：“知道我为什么叫她疯子吗？余安她，不过是一个出院不久的精神病人，护你周全？”

　　她捂着嘴，噗呲一声：“可笑，她才是最危险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