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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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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远了,余安悬在空中的心才慢慢落地,她轻轻拉过心不在焉的秦素:“你没事吧?”
秦素木楞的摇头,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恐吓中走出来,半晌后她才想起什么,问道:“你有跟警察说什么吗?”
“没有,你呢?”
秦素抿了下嘴:“那个女孩的日记里写了自己在学校被欺负,她是无辜的,但她死了。”
她说着把目光扫进余安的眼里:“我什么也没说,我隐瞒了,我怕。”
她大可以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警察会重点查问何芳,甚至把她定为嫌疑人,他们会带走何芳,秦素就能安稳度过几天,亦或者更久。
但何芳已经明示她了,无论会进局子里多久,出来了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她。
没有彻底被压制住的欺凌,只会变本加厉。
余安知道秦素已经十分信任她了,才会把她脆弱不堪的一面暴露在自己面前,她明白,秦素在向自己抛出求救的信号。
秦素的眼里没有光,就像最初秦素遇见的余安一样,她们都很不幸,但好在她们相遇了,这是老天爷在两人的生命里做过的最公平的一件事。
“不怕。”余安抱过秦素,将人圈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还有我呢,你想做什么尽管做,想对谁说什么也尽管说,我替你撑腰……”
我护你周全。
秦素紧紧依偎在她的怀里,蹭着她身上的香味:“我只想活着,我不会说什么的,没有证据,警察也不会信。”
她不是亲眼所见何芳对死去的人做了什么,所以连人证也算不上。
余安任她蹭着,右手抚上她的发尾:“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
话音一落,秦素离开了她的怀抱,盯着她问:“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余安看着突然离身的人:“你已经问过了。”
秦素不语,总觉得余安并不仅仅是将她当做朋友那样对待,或许要更深入些。
“你……对别的朋友也这样?”
余安摇头:“不,别的朋友不像你,你喜欢我。”
话毕,秦素的大脑像触电般漏掉了思考,哆嗦着出口:“你、你胡说什么……”
“难道你不喜欢我?”余安盯着她的眼睛,说不上认真,因为她偷偷扬起的嘴角带有一丝挑逗之意。
秦素一紧张就容易脸红,这次红的特别明显:“也、也不是……”
余安不打算让她说完,打断道:“那不就行了,我对喜欢我的人好点有问题吗?”
秦素语塞,张着嘴说对也不是,说不对也不是。
余安稍微弯下腰,把白净的脸凑到她眼前:“正巧,我也喜欢你,对喜欢的人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话落到秦素的耳朵里,她的脸肉眼可见的红到脖颈上,这么近的距离,她连呼吸都变得谨慎,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吸进的,是余安鼻腔里呼出的气。
秦素的喜欢纯粹就是好朋友之间的友谊,但她听余安的口吻,竟听出了爱意,一定是幻觉。
余安一直在凑近,秦素只好往后仰,仰到一定程度时,腰不给力了,险些直接仰栽下去,还好余安反应及时,将人拦腰挽住。
“小心点。”余安重新拉开距离,对秦素笑了笑。
冬天的暮色比其他三季都来的及时,冷雾缠绕在整个小镇里,静谧的骇人,然而学校后街的街尾上,才刚一靠近,就能听见若隐若现的重金属音乐。
何芳连着好几天都在这家酒吧蹲人,今天终于让她蹲到了余佳豪。
两人并排坐在二楼的ktv包厢里,隔绝了一楼的喧闹。
透明的茶几桌上,放着两瓶空鸡尾酒,看起来已经聊了有一会儿。
而余佳豪的脸色显得并不愉快,何芳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露出难为情的模样:“要不是她身边还有个人护着她,我也用不着找别人插手。”
余佳豪不以为然:“我不缺你那点钱,赶紧走吧,别烦我了。”
“要不这样,你帮我解决她身边的人,条件你开。”
何芳又灌了一口酒,余安她动不了,但如果是别人动手的,就和她没关系了。谁让余安成了她的绊脚石呢,原本只是她和秦素之间的事。
虽然都表明了条件无上限,余佳豪还是提不起兴趣,只敷衍的问了句:“谁啊?”
何芳放下杯子,品了品特调的酒,别说,味道不比城里的差:“一班的,余安。”
余安?
余佳豪愣了片刻,突然不屑一笑,歪着身子瘫在沙发上:“你有没搞错?那种人能管你的闲事?她巴不得死在书里吧。”
何芳没料到余佳豪听到名字时竟是这种态度,像是在评价一个老熟人,语气却告诉她,这个老熟人更像是仇家。
她有些出乎意料的问:“你认识余安?”
余佳豪拍着大腿上莫须有的灰尘,眼里手里都透露出他的轻蔑:“年级第一,谁不认识?”
末了,下意识的又加一句:“一个疯子而已。”
何芳见状,嗅到了余佳豪能帮她的可能性,当下也不着急让他答应了,只想从他这多套些话:“是挺疯的,为了一个朋友,付出那么多……”
“朋友?”余佳豪连忙打断,又一次呵出声,“她那样的还能交到朋友?”
重点是,他若没记错的话,余爸可是说过,让他这个妹妹一心只读圣贤书,不能交没意义的朋友。
这下他来了兴趣,只想在何芳那儿多套些妹妹的把柄,他眼珠一转:“她那朋友,男的女的?”
一桌酒,喝得两人各怀心思。
“就是我说的这个秦素啊,女的。”何芳白眼一翻,心里咂舌,这余佳豪能不能把她说的话当回事。
一听是女的,余佳豪的兴趣又消了一半。
何芳撇见他的情绪,不轻不重来了一句:“她替秦素还了十万的债钱。”
这下,余佳豪的心里跟炸开了锅一样,刷的站了起来,刚想开口问她哪来的钱,突然就想到了那辆凭空消失的新车。
原来如此,他想通后在心里嘀咕了两下,像是终于可以打败boss一样,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不知道余爸听见这个消息,会怎么样?
接着,余佳豪已经把何芳空气化,自顾自的走出包厢,开始臆想余爸失望的表情,以及余安低头的模样。
任何芳在包厢里喊了数声喂,余佳豪依旧像没听见一样径直离开了。
她气的把玻璃杯拍在茶几上,好在本国制造的玻璃,没那么容易碎。
看样子,余佳豪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更何况她说的事。
果然,姓余的都让人火大。
元旦排练依旧有序的进行着,一个人的死亡影响不了群体的生活。
警方在排查了一圈无果后,本是该接着盘问周闽原班的人,但不知怎么,突然潦草结案,宣布周闽是因学业压力过大,心里承受能力差而选择了自杀。
至于周闽的家人,学校出了一笔安抚金,尽管周家人打死也不信自己女儿会自杀,但他们还是选择了拿钱平事。
一切恢复如初,周闽的突发事件像泼在地上的热水,浓烈的水蒸气散去后,只留下一摊凉透的水渍,等到痕迹彻底被风干,也就没人记得了。
放学的铃声穿透整个臃肿的学校,只有这时,这座学校才有了点活力。
像排泄尾气一样,学校放空师生后,依稀还剩几个不紧不慢的走在操场上。
今天,秦素难得的没有和余安一起放学,她独自一人钻过旧教学楼的铁门,没有第二个人的陪伴,她每走一步又重新变得谨慎起来。
太阳下山的越来越勤了,等她爬到天台时,只能看见天边最后一点霞光,世界要开始沉睡了。
秦素蹲在靠近护栏的里侧,可以很好的遮挡一些冷风,这让她放松了些,然而人一放松,就容易陷入回忆。
这次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周闽躺在人群里的模样,明明处于所有人的视野中心,却又在所有人的视野之外,远远的,根本没人看得见。
周闽也许,有向别人求救过,只是她运气不好,那些人远远的,过滤掉视野中的求救信号,选择了看不见。
所以,那她呢?
秦素想到了自己,她在周闽这件事情上,选择了什么都不做,是看见了,只能当看不见。她有多怕引火上身,就有多么的无能为力。
自己还在沼泽里挣扎呢,又如何顾得了别人?
今晚,余安收到余爸的消息,要她早点回家,因此一放学,她就和秦素打招呼要先走一步。
司机将车停在院门口,余安下了车就恢复成以往沉闷的表情,像是极不情愿的要到别人家做客一样。她踏进家门,却从没觉得这个地方是她的家。
她抬眼环顾一周,余爸和冯晓燕已经在餐桌上坐好了,余佳豪还没回来。
她回到二楼房间,放好书本才缓缓下楼和余爸打招呼。
余爸微乎可微的点了下头,算是回应她。
而冯晓燕餐前还在照镜子,余安眼里没有她,她的眼里自然也没有余安。
等她入座后,余爸突然问起:“今晚本来是有应酬的,我推迟了,知道为什么吗?”
余安看着桌子摇头。
余爸神情严肃起来:“因为余佳豪说,你在学校交朋友了。”
很微妙的表达方式,余爸在余安面前,从不管余佳豪称为她哥。
他坚决不会让余佳豪这样的败家子,以哥哥的身份出现在他和余安的交谈中。
哥哥,总是弟弟妹妹们的榜样,余爸不需要余佳豪这样的榜样来毁坏他一手培养起来的继承人。
哪怕现实中他们就是兄妹关系。
余安听到这样的消息,脸上还没有反应出什么表情来,但内心能清楚的感受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