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养猪、我养你啊》秋野若昧

17、强化男主角计划ing

　　谷雨，戴胜降于桑。戴胜是一种鸟，戴胜鸟落在长出叶子的桑树上，是谷雨的一个物候现象。
　　春尽夏至谷雨天，偷得浮生半日闲。
　　虽然猪粪异位发酵床的兴建不需要改动原猪舍，养猪用地不需要申请建设用地，不过需要乡镇政府、农村集体经济组织通过协商，签订用地协议方式，顾仁青在帮忙周旋。
　　柳清清目前除了维持猪场正常运转，也没什么其他的工作。谷雨这天她在家偷闲，只见她用棉花包住一片纸，揣进了自己袖口。

　　周京墨好奇地凑上去看，问道：“清清，你在干吗？”
　　柳清清把棉花往袖口里继续塞了塞，拍了拍袖口确定不会掉出去，言简意赅地回他说：“兼职赚钱。”
　　周京墨听说有钱赚，也跃跃欲试，问道：“真的吗？是什么兼职？能带我一个吗？”
　　柳清清在顾仁青的带领下，一直走在扶贫攻坚第一线，也不藏私，郑重地问他道：“你确定你可以？”
　　周京墨反问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行吧。”柳清清转身回屋，打开一个大纸箱子，端出来几张铺着报纸的簸箕。
　　周京墨一看，密集恐惧症要犯了，报纸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小小的虫卵，看的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柳清清小心翼翼地剪下报纸的一角，用棉花包好，递给了周京墨：“揣袖子里吧。”
　　周京墨浑身的鸡皮疙瘩还没消下去，不敢伸手接，硬着头皮问道：“这是什么？”
　　柳清清耐心地和他解释：“蚕卵，揣袖子里暖和，蚕宝宝孵出来的会快一点。”
　　周京墨知道是什么后，总算是伸手接过去了那团棉花，塞进了袖子里，责任感重大地保证道：“你放心，我会尽职尽责地做好一个男妈妈的！”

　　柳清清：“......”啥？男妈妈？倒也不必如此有代入感。

　　她沉默了一瞬，才又说道：“晚上给我检查，孵出来的话，要喂桑叶的。”
　　周京墨又要起鸡皮疙瘩，问她道：“孵出来不会乱爬吗？万一爬到我身上怎么办？”
　　柳清清道：“那你小心别把它压死了。”
　　周京墨心塞地抗议：“你只关心蚕宝宝！你为什么不关心我？”
　　柳清清怕他又无理取闹，安慰他说：“别怕，有棉花裹着，蚕蚁爬不出来的。你要是不放心，多看看它孵出来没有，孵出来立刻就把它给我好不好？”
　　周京墨这才安心孵蚕，他问道：“这个要怎么赚钱啊？孵出来卖出去吗？”
　　“孵出来，养大，等它结茧，然后把茧卖出去。”柳清清怕他还不明白，又补充说道：“隔壁龙城在乡党委指导下，在搞养蚕脱贫，建立了桑蚕特色产业‘党建联盟+产业联盟’办公室，也是电商产品中心。他们的蚕丝被、蚕砂枕、桑叶茶、桑果干，都很有名的。”

　　周京墨：“......”
　　很好，今天也是“伟光正”外加脱贫攻坚buff的柳清清呢！党员人设不倒！

　　柳清清见他揣好蚕卵，就把簸箕又放了回去。另外找了一个背篓，拿了一根竹竿，准备出门了。
　　周京墨又立刻跟了上去，“清清你去干吗？我和你一起去啊。”
　　柳清清发现最近周京墨真的很粘人，动不动就要跟着她，她仰起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周京墨心想，“清清终于发现我一直在她身边，润物细无声地帮她的忙了吗？”
　　但是他的强化男主角计划还在进行中，即使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他也不能骄傲，还得继续对她好，培养她对自己的需求感！
　　他假装镇静地回她说：“我就是想多体验一下农村生活。”

　　柳清清欲言又止，忍住了嫌弃他的话，柳思齐小时候都没他这么缠人，跟屁虫一样。但她最终还是妥协道：“行吧，你开心就好。”
　　周京墨缠着她问道：“清清，清清，我们去干什么啊？”
　　柳清清是真的觉得他有点烦......她自我反省，是不是对周京墨过于没耐心，为什么就是忍不住对他坏脾气呢？这样属实不应该，不能用完就扔、不能过河拆桥、不能卸磨杀驴、这是地主家傻儿子、这是人间小白花、这是帮过自己的摇钱树，要耐心，要耐心......
　　她做完自我反省，压抑住吐槽的欲望，温和地开口和他解释：“去三奶奶家摘槐花。”

　　周京墨想起刚才自己看的新闻，兴高采烈地说道：“槐花！我知道槐花！谷雨槐花香！是不是？”
　　柳清清点了点头道：“确实，槐花很香。蒸槐花、槐花包子、槐花煎饼、槐花饺子，都很香。晒干了还能做槐花茶。”
　　周京墨：“......”我以为是闻着香，原来是吃着香吗......

　　两人出了胡同，沿着大路没走多久，就到了三奶奶家。大门没关，柳清清背着背篓，带着周京墨直接进了门。
　　“三奶奶，我来摘槐花啦。”柳清清进门，对着院子里坐着的老人喊了一声。
　　“行，你摘吧，小心点别被树枝上的刺扎到了。”老人坐在凳子上没起身，笑看着院子里的女孩儿。
　　“今年还是先给您摘一盆，不够您再叫我，我再来给您摘。”
　　柳清清放下背篓，轻车熟路地进厨房，拿出一个不锈钢盆，放在了树下。她看了一眼树底下抬头望槐花的周京墨，心想来都来了，当个工具人好了。
　　她指挥着周京墨用竹竿上的弯钩铁丝去绕槐花枝，把整枝槐花折下来。

　　绿叶白花，一片绿云似的枝桠被竹竿扯的晃动着，蝴蝶似的花瓣纷纷扬扬地往下落，花香袭人。砸在两人身上，又落到地上去。
　　折断的树枝上挂着好几串槐花，像是一串串的风铃，一朵朵的白色花瓣大多已经展萼吐蕊，密密匝匝地垂下来，把嫩绿如玉钩的花柄都遮的看不见了。

　　周京墨拿着竹竿折花枝，柳清清搬着小板凳坐在旁边，去摘花枝上的槐花，不锈钢盆已经满了。瓷白如玉的槐花，满满一盆，十分喜人。
　　她整个人被槐花的清雅香气包裹着，心情大好，那股好心情促使着她要做些什么，她脱了外套，“蹭蹭蹭”地上了树。

　　一直悠闲坐着的老人，忽然着了急，走到树下喊人：“清清，你下来，你这孩子，摔着了怎么办啊？快下来！”

　　柳清清站在槐树的粗壮枝干上，眺望着远方，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她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像是回到了更小的时候，她什么都不用担心，父亲折花枝，她只管把花枝上的槐花摘好了，背着小背篓带回家，母亲会料理好一切。
　　此时此刻，哪怕是母亲的去世和父亲的病痛，也不能使她悲伤。
　　她抱着树干，低头去看担心她的老人，笑着说道：“三奶奶，我能看到好远的地方。”

　　老人难得见她肆意的开心，一时间也不催着她下树了。她仰头看着树上的孙女，她的背已经有些佝偻了，她的眼睛里像是有一层水雾，她笑着说：“好，能看到更远的地方就好。真好。”

　　柳清清坐在树干上，随手摘了一片嫩绿的槐树叶，放在嘴边吹了几下，找准调子后，她吹起了曲子。
　　她此刻什么都不担心，什么都没有想，一切似乎都在花香里变得美好而温情。
　　树叶的声音脆亮，曲声从那片嫩绿的树叶间传出，穿花拂叶，飘到更高远的天空中去。

　　周京墨看着枝桠间的女孩儿，就那么举着竹竿，动都不敢动，生怕打扰了什么。
　　老人扭头，压低了声音问他：“清清在吹什么曲子？”
　　周京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发胀。他仿佛听懂了柳清清的情绪，又似乎没懂。他轻轻地向身边的老人说道：“她在说，太阳照常升起。奶奶，清清吹的这首曲子叫《太阳照常升起》。”
　　老人眉眼带笑，慈爱地注视着树上精灵一样的孙女。

　　柳清清扔了手里的树叶，站起身去摘花，不折枝，只摘一串白色的花，往下抛，笑着说：“三奶奶，你站远点。周京墨，小心点，接好啊。”
　　周京墨举着还空空如也的背篓去接，笑道：“没事儿，你扔，砸到我也没关系的，别担心。”他想了想又说道：“担心我也可以，但也不用太担心。”
　　柳清清“切”了一声，笑着说道：“谁担心你了？我让你小心点别浪费了槐花。”
　　周京墨站在树下看着她笑，哪怕自作多情被拆穿，在她的兴奋情绪感染下，他也不觉得难堪，他希望柳清清一直这么开心。
　　他心想，如果柳清清一直这么开心就好了。

　　柳清清摘槐花很开心，周京墨吃槐花吃得很开心。他最爱蒸槐花。洗净的槐花分几次撒上面粉，搅拌均匀，上锅大火蒸20分钟，趁热浇上蒜泥和油泼辣子，香的能把舌头吞下去。

　　槐花花期很短，十五天左右就落光了。周京墨有些惋惜。
　　柳清清安慰他道：“明年，花还会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