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仙人》奥勃洛摩夫

6、十五岁

　　七月的风吹过草木，在万顷碧绿摇曳中忽露出一点黑，那团黑受了惊，慌也似的四处乱窜着奔逃。正是如无头苍蝇一般时，它背后忽传来一声悠悠远的呐喊：“之之······”
　　小猫立刻叫了一声，尾音都透着欢快，毫不犹豫地朝声源的方向狂奔。
　　来人是一个青绿罗裙的女孩，微微弯下腰将它一抱，小猫碧绿的眼瞳映着青绿的衫子，像烟一样，让少女忍不住将脑袋靠上它的脑门轻轻一蹭。
　　小猫是享受她的撒娇的，所以也快乐地迎着她的亲昵，忍不住将尾巴缠上她的手腕。
　　“我们该回去了。”白怜之用手摸摸它一颤一颤的耳朵，闻到了它身上清冷馥郁的草木香。
　　一人一猫靠着人的两条腿慢慢走回去，白怜之一向喜欢絮絮叨叨，就和它讲了不少邻里琐事，之之不会说话，但是在白怜之日复一日的倾诉下学会了点头。白怜之初见它随着她的话脑袋一点一点时很是惊讶了一会，之后就欢天喜地地让全家人知道了小猫的聪慧。白夫人看着一人一猫相聊甚欢的样子，笑说之之只能听得懂白怜之的话。
　　这确实是真的，因为在其他人面前的之之远不如在白怜之面前的样子灵动可爱，小时候还多的是小朋友找白怜之告状，说是被之之用爪子威胁了云云，白怜之压根不信，说自己的之之是天底下最善解人意的小猫，让欲哭无泪还被倒打一耙的小伙伴敢怒不敢言。
　　他们渐渐走进自家大门，白怜之正与小猫聊得开心，随意抬眼却见旁边的许家门口的人围了一层又一层。几个围在外围瞎蹦跶的少男少女中有一个眼尖看见了白怜之，激动地朝她挥起手来。
　　白怜之抱着猫跑过去，与她交好的陈家阿芸把她往边上一拽，神秘秘地开口：“你知道许家里面是谁吗？”
　　白怜之伸长脖子垫着脚望来好一会也没法从密密的人群中看出些名堂，干脆顺着陈阿芸问：“是谁？”
　　“是个大官！很大很大的官。”阿芸兴奋地回答。
　　对于双湖镇这个偏僻的山镇，最大的官是白胡子已经干了二十多年都没被调走的县令，再加上阿芸平时私塾听课时总是打瞌睡，估计她对大官的定义颇有偏差，白怜之在心中过了一遍，看向她的眼中就有些怀疑。
　　阿芸对别人不相信自己这件事最为急切，忙着要为自己辩解：“是真的！听说是都城过来的。”
　　这话就多了几分可信度，许家就是从都城全家搬过来的，虽然这里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底细，但是白怜之想起父母最初对那家人讳莫如深的态度，觉得这话应该不假。
　　但是她对都城来的大官没有任何兴趣，于是摆摆手说：“我先回去了。”
　　“等等。”阿芸急忙拽住她。
　　“之之饿了。”白怜之拱一拱臂弯中无聊的小猫，脚步不停。
　　“我还看见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子进了许家。”阿芸赶上她的脚步，在她耳边轻轻说，话语中不无兴奋。
　　白怜之停步。
　　“那个女孩子被一个特别好看的轿子抬进去的，”阿芸满意于她话起到的立竿见影的作用，语气越发得意，“我还是因为风吹开她的帘子才看见了。”
　　白怜之低下头，摸摸她的小猫，挣开阿芸的手，语气淡淡道：“我得回去给之之喂饭了。”然后大迈步走入人群，全然不管她身后阿芸一迭声地叫她。
　　“之之，你想吃点什么？”白怜之说着，目光却投向人群层层中许家深棕的大门，然后抿抿唇，正视前方，头昂得高高的。
　　小猫在怀中望着她紧绷的下颚，长长地“喵”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