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上有个避雷针》寰尘

41、第 41 章

　　热烈的阳光晒在脸上，晃得刺眼。

　　李小苗揉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

　　从周围的的家具和装饰物来看，应该是酒店的套房。

　　浴室里有水声。

　　有点慌。

　　慢慢抬起被子，里面穿着一身黑色条纹的丝质睡衣，抬起手，袖子很长。

　　是男装。

　　轻轻掀起领口，看向里面。

　　是光的。

　　“天哪……”李小苗拍拍胸口，为什么胸前的骨头这么疼，又低头看看，昨天的一些画面浮现在眼前。

　　“你说这个药，吃下去就变异，多吓人，为啥还有这么多人上赶着去吃，学学我啊。”

　　李小苗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胸前，拍得骨头咣咣响，“雷！电！淬！体！真的，你看我，被电过之后，脸都黑了，但是，也长好啦啦啦~嗝——真的，说不定，哪天我变成像闪电侠一样也说不定呢……”

　　李小苗痛苦地捂住了脸，“嘶——”

　　手掌很疼，翻过手一看，一颗巨大得水泡水灵灵正在手心。

　　酒吧里，陆湛搀着李小苗，“我送你回去。”她转身高高举起手，“真的——我没骗你，我真的不怕电。”

　　说着，伸出手去够放在桌子中间的蜡烛……

　　“啊……我都做了什么……”李小苗痛苦地抓住头发，努力在脑海中拼凑昨晚的片段。

　　沙哑的女声哼唱着，周围的灯光随着音乐一起旋转起来，五颜六色的酒，迷离地融合在一起，滴落在口中，慢慢地，慢慢地沉下去。

　　自己好像一直抓着陆湛说他像一个人，又不知道是谁，胡言乱语。

　　陆湛实在没有办法，扛着她离开。

　　她大头朝下，双手大胆地乱摸，发现陆湛隐藏在西装下的身材很不错，背宽腰细，还有肌肉。

　　倒挂着太难受了，她吐了。

　　嗯……

　　低头闻闻自己的身上，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酸臭味，有酒店沐浴露的淡淡清香。

　　好像是个奇怪的梦，自己是一辆车，在洗车房里被高压水枪冲刷……

　　浴室的水声停止，陆湛擦着潮湿的头发走出来。

　　浴袍系得很紧，只露出一截脖子。

　　陆湛臭着脸，“你吐了自己和我一身，实在难闻，我只好给你冲洗了一下，顺便换了睡衣。”

　　“哦……”李小苗拉高被子，“其实……不用管我也好，毕竟男女有别，你这样我……”

　　陆湛的眼睛上下扫视了一番蓬头垢面的李小苗，吓得她在被子下面蜷缩起了手脚，之后淡淡地说，“你想多了。”

　　李小苗感觉自己宿醉的神经在太阳穴跳动，咬紧牙根，“不是怀疑陆先生的人品，是觉得有些惶恐。”

　　“不用客气，柳总付出颇多，我照顾一下他的朋友也是应该的。”

　　柳易初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随便换了两个频道，铺天盖地的广告在热烈地赞美着柳氏地产为了回馈社会，推出购房优惠，凡是工作十年以上并且依然在岗位上的教师、医生、民生政府工作人员均可以提交资格申请，合格者将享受5折购房优惠，选购范围涵盖柳氏地产在各个城市的热门楼盘……

　　优惠力度之大，覆盖面之广，骇人听闻，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在热烈地讨论这个话题，甚至登上了各大平台的新闻讨论……

　　李小苗想起了柳易初问过自己的话：

　　“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如果给你一套房子，让你帮忙做事，你愿意吗？”

　　他还真是下得去本钱……

　　陆湛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酒店准备的针线包，拿着针，走了过来。

　　“干……干嘛？”李小苗有点慌张地往床头缩了缩，伸出手拦住跨上了床的他，“昨天是我喝多了，不好意思，但是我真的不想……”

　　陆湛把针挑入她掌心的水泡，干脆利落地挑开，用旁边的毛巾按住她的手心，就松开了手。

　　“你想多了。”

　　“哦……”

　　陆湛把针随手扔进垃圾桶，从床头拿了一张房卡递给她，然后按动了电动窗帘的按钮。

　　窗帘慢慢地从两侧合拢，黑暗一寸寸地笼罩住了房间。

　　“你要……干嘛？”李小苗又往另外一边挪了挪。

　　“你醒了就回去自己房间吧，我昨晚没有睡好，要补眠，哦，对了，你的衣服服务员拿去清洗了，之后会直接送到你的房间，你可以穿我的睡衣走。”

　　“哦，哦，好的。”

　　李小苗赶忙松开被子下了床，在黑暗中胡乱踩了拖鞋，撞了脚，不敢痛呼，抱着脚跳到了门口，想了想，回头看去，朦胧中，床上的身影已经平躺好。

　　“昨天……谢谢。”

　　片刻后，黑暗中传来陆湛平静的声音：“酒店被我们包下了，你回房的路上，小心点。”

　　他们所在的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处处金碧辉煌，暖调的灯光从四处的照向走廊，没有一丝声音。

　　软底的拖鞋走在光滑的地砖上，没有一丝声音，不会打破这片安静。

　　关于陆湛所提醒的“小心”，李小苗深以为然，他可不会平白无故地说这种话。

　　低头看自己的房卡，是在同一楼层的另外一边，轻手轻脚地找着，转过弯去，身边的房门打开。

　　于笑顶着一头乱发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昨晚的浓妆，眼线和睫毛膏化开，成了熊猫眼，昨晚娇艳的口红也混乱地抹在脸上，颓废又靡乱。睡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脖子和肩膀大片雪白的肌肤。

　　“哦，是你啊，怎么穿成这样？”

　　于笑一脸困倦地点了一根烟，让开到一边，让两个黑衣人进了她的房间。

　　李小苗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皱皱巴巴的男士睡衣，和脚上两只颜色不一样的酒店拖鞋。

　　“哦，我……昨天有点喝多了……”

　　“啊~我知道了，”于笑露出一脸心知肚明的笑意，嘴周的红色扬了起来，暧昧地朝着她吐了个烟圈，“想不到陆特助……也是个随性的人啊，你，有点东西嘛。”

　　李小苗正要解释，只见两个黑衣人从于笑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肩上扛着一个用床单包裹着的东西，斑斑驳驳的红色沁透了白色的床单，后面一个人手中捧着男士的皮鞋、背包和外套。

　　两人走到于笑的身边，恭敬地低头行礼。“收拾好了于小姐。”

　　于笑点点头，二人往电梯口走去。

　　晃动中，白色被单中抖落了一只男人的手臂，在手腕处，狰狞的伤口绽着，没有手掌在上面。

　　李小苗看着黑衣人手中有些眼熟的外套和尖头皮鞋，想起了前一晚见到的魔术师，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于笑的香烟抽尽，把烟蒂随手按在酒店花纹繁复的壁纸上，笑了起来。

　　“是昨天变魔术的小子，我喜欢他的手指，又软又脆，一点茧子也没有，口感简直绝了……”

　　于笑滔滔不绝地回味着昨晚魔术师手指的味道，从口感、肤质、多汁程度全面地分析，回味无穷，感慨还想再吃魔术师。

　　李小苗怔怔地看着她鲜红的嘴一张一合，才恍然发现，那那里是晕开的口红，分明是蹭上的血迹。

　　“愣什么？你是不是没吃过？没事，可惜除了手指其他地方都没什么意思，就赏给那两个黑衣人得了，下次再有新鲜的，我带你一个……”

　　于笑边说边打着哈欠，双手插兜往回走。

　　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光芒闪烁的宝石戒指，她对着灯光举起来，淡淡地笑着，又回味了一下昨晚的味道，随手把戒指扔给了李小苗，“送你吧，纪念品。”

　　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扶着墙回了房间。

　　房门顺滑地在李小苗面前关上，她低头看着手中刚刚被于笑扔过来的戒指，五彩斑斓的宝石上面，被覆盖上一层锈红色的血迹，散发着血腥味。

　　她的手一抖，戒指掉到了上，弹了两下，滚到一边。

　　李小苗回想起于笑方才的话，一阵恶心，一边跌跌撞撞地往房间跑去，一边不断地干呕着。

　　但是除了苦涩的酸水，她什么也吐不出。

　　她的房间很大，在桌子上还摆放着酒店的果盘，新鲜的香蕉、苹果和葡萄，花瓶里插着两只百合花，散发出悠悠的香气。

　　李小苗在床上，抱着膝盖。

　　所有的证件都在柳宅，而且，自己身无分文。

　　逃不掉。

　　她爬起来，走到桌前，拿起香蕉慢慢地剥开皮，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