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上有个避雷针》寰尘

34、第 34 章

　　阳光明媚，店里的灯都比不上太阳的耀眼。

　　也比不上后面高个男子头顶上的反光炫目。

　　店里购物的顾客放下手中的东西安静又迅速地离开，也许有人会报警，不过，他们并不在乎。两个实习生也乘乱匆忙地躲了出去，方才还热闹的便利店，猛地安静。

　　大伟两股战战，转身也想走，被头上包着纱布的男人一把给拉了回来，“上哪儿去？不认识了？”指指自己的脑袋。

　　大伟见逃不掉了，索性和纱布村头厮打了起来，两边摆放的商品噼哩哗啦地往地上掉，倒也打了个不分上下。

　　身后被叫做大哥的男人瘦瘦高高竹竿一样，头顶闪亮，周围一圈软软的绒毛，看起来岌岌可危。

　　一双细长的眼睛，三面留白，阴森森地看着李小苗，倒是很有气势。

　　他朝着李小苗狞笑，张开了嘴。

　　一只全身漆黑蛇一样的“东西”慢慢地蜿蜒着从他的嘴中伸出，这东西似乎没有眼睛，张开了嘴，半个脑袋打开，露出了鲜红的细舌头和尖利的牙齿，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腥臭。

　　那边的大伟见状，一声没出就晕了过去，绷带头得意地大笑，又狠狠踢了大伟几脚。

　　李小苗捂住鼻子，嫌弃地后退两步，这是什么玩意儿，变异了，专门玩恶心的？

　　“大哥！咬她！咬了之后正好带回去给兄弟们……嘿嘿嘿……”

　　看李小苗完全不害怕的样子，他想绕进去抓她出来：“吓傻了？嘿嘿，小妹妹，你要是乖乖听话，哥哥也可以不伤害你哦~”

　　李小苗淡定地坐下，看他的表演，还抬头看了看表。

　　她当然不害怕，自家的狐狸姑奶奶从他们一进来就两眼放光，异常兴奋，刚才急匆匆地冲进了后面的厕所。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变身去了，要不然，就是兴奋到失禁了。

　　应该……不至于是后者吧。

　　“哎呦，大哥你看，她的胆儿还真挺大，小妹妹，不用等警察了，哥哥告诉你，今天这一片，没有警察能过来……”

　　就在他要抓到李小苗的时候，后面卫生间的门猛地打开了。

　　一个红发尤物走了出来，摇曳生姿，身上的每一条曲线都动人心魄。

　　李小苗笑了，看来是因为地上的杂物多，她还没忘记化出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叩在便利店白色的地砖上，一步一响，声声都叩在旁观的人心上。

　　纱布头张大了嘴，结结巴巴地：“大，大哥你看，看这个妞儿。”

　　嘴里蛇这会儿也没了狠厉，两眼发直，猛吞口水。

　　狐狸眯起细长的眼睛，魅惑地一笑，鲜红的指尖指指门外，“出去聊。”

　　二人本想嗤笑，却也难耐心中的蠢蠢欲动，挺起胸膛，走了出去。

　　李小苗第一次听见狐狸的声音，甜得发腻，却带着理所当然的趾高气昂。

　　她看向李小苗，扬起了纤细的弯眉，好似在等着她的称赞，李小苗连忙竖起大拇指，坚定地点头，小声嘱咐着：“小心点啊！”

　　狐狸摇曳地走出门，回了一声李小苗熟悉的“嗯~”

　　狭小的店面陡然安静了起来，李小苗拨打了报警电话，果然是占线，看来他们的自信也不是没有道理。

　　大伟还躺在地上，眼皮不安地抖动着，李小苗拍拍他的胳膊，“没事了，快起来回去吧。”

　　他试探着慢慢睁开眼睛，看见李小苗在一边宽慰地看着他，鼻子一酸，竟哭了起来，别过头去，用短袖擦了一会儿眼睛，才闷声道：“你怎么都不怕？”

　　“因为……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李小苗笑了笑，把他拉起来，“所以，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啦，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直到李小苗到了下班时间，那两个人也没有再回来，倒是狐狸又变回了黄黄杂毛的模样，妖娆地扭了回来。

　　抱起它来仔细地检查了半天，还好没有受伤，不过她好像是累着了，又陷入了沉睡。

　　再次失业后，李小苗彻底宅在了家里。

　　一人一狐，靠外卖度日。每天看着新闻上的犯罪率上升，越来越多的城市流行起一个叫做“渡生”的邪教。

　　加入其中的人相信这世上有一个“圣尊”，他能够赐予人们力量。只要放弃身外之财，加入他们，努力表现，圣尊就会赐予“进化”。

　　当然，这后面的内容李小苗是在超市买完生活物资出门后，被一个老太太塞进手里的小广告上看见的。

　　彩色的宣传单上，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有一个神秘的身影，身后圣光普照，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指尖发射雷电。

　　李小苗用它垫着吃了麻辣烫，沾了一片红油。狐狸对于她吃麻辣烫漏汤的行为非常嫌弃，之后失踪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回来后，精神萎靡。

　　李小苗所在的城市虽然距离渡生教发源发展地非常遥远，但是热度也席卷而来，伴随着街上狂热的人群越来越多，他们肆无忌惮地执行着各种“考较”的任务，让本就不繁华的小城日渐萧条。

　　等到连外卖都叫不来，出门买菜都颇具风险之后，李小苗决定，带着狐狸回老家。

　　带着一只野生动物长途迁徙谈何容易，即便狐狸能够短暂地变成人形，但是作为一个“黑户”，想带着它混上飞机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们只好踏上了长途跋涉的客车之路。

　　李小苗买了一个巨大的背包，能够把狐狸宽松地装下，而且有开口处让它能够透气，以及储存零食。

　　把存款取出一半，换成现金，放在不同的地方，李小苗抱着狐狸上路了。

　　最后把房间内的电闸水闸全部断掉，将门反锁，再看一眼自己的这个小小的蜗居，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拥挤的客车站，被污垢覆盖的地面有点黏脚，李小苗把鸭舌帽拉低，靠在不起眼的角落。

　　周围充斥着各种杂音，还有泡面的味道，拖家带口出门的人，背着巨大编织袋的中年人，即便是开了空调，车站里也有一股混沌的闷热。

　　李小苗把书包抱在怀里，拉开一个小口子，看里面依然呼呼大睡的狐狸，闻一闻它身上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稍感心安。

　　总觉得，自己熟悉这边的环境，看着周围，涌上心头的，是一种困顿的感觉，细细品味，好像会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会陪伴自己。

　　这种迷茫的眷恋来得没有道理，让嘈杂的候车厅都笼罩上了粉红色，但是回过神来，自己要面对的，依然是需要独自上路的荆棘满途。

　　【对某人拥有甜蜜的幻想，真的有这个人吗？】

　　车到了，虽然人人都凭票上车，但是人们依然是一拥而上，想要找个好位置，李小苗抱着包，跟在后面上了车。

　　车上的座位不多，行李架上塞满了行李，少量空着的座位的脚下，也放着行李，磕磕绊绊走到车厢深处，一个穿着华丽洛丽塔裙子的小姑娘看到了她，挪到了里面，朝她招手：“来这边坐！”

　　李小苗这才注意到，喧闹的车厢里，一个打扮格格不入的少女正坐在窗边，向着她招手。

　　一条粉色的纱裙上面层层缀满了蝴蝶结，中间还垂下蓝色的丝绦，下面缀着珍珠。头顶两颗丸子头，上面也绑着荷叶边的蓝色缎带，巴掌大的娃娃脸，两颊弥漫着健康的粉红色。

　　这样的真人洋娃娃，出现在老旧的长途郊线车厢中就很离谱，好像吃四川火锅，用勺子一捞，捞出了一个双色香草冰淇淋，上面还装饰了樱桃一样离谱。

　　偏偏车厢里的其他人对此司空见惯，没有人注意这边。

　　小姑娘还往窗边又挪了挪，一脸期待地看着李小苗。

　　虽然这个姑娘有些诡异，不过看看最后一排被行李堵住了脚下的位置，又看看这边一脸友好的小姑娘，李小苗还是坐在了她的身边。

　　道一声谢坐好，就见那个洋娃娃一脸欣慰地看向她，老气横秋地说道：“好，好，看见你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说着，还伸出两只白嫩的小手，拉住李小苗的，摩挲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对话太奇怪，李小苗一时语塞，倒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半晌，才问道：“你……认识我吗？”

　　“你说什么？”

　　“哦……没事。”

　　车没多久就开了起来，6个小时后，会到达远城，在那里住上一晚，之后就可以再搭车往老家的方向走。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不远处，就是稀疏的野草，以及远方苍茫的黄沙，看着这一切，李小苗眼前浮现了似曾相识的光景，以及黑暗中，两道笔直的灯光。

　　怀抱中的书包动了动，拉锁划开，露出了狐狸毛茸茸的小脑袋，它漆黑的鼻尖向上拱着，三两下大半个身子就爬出了书包。

　　李小苗担心自己带着狐狸司机不让，手忙脚乱地想把它给塞进去，狐狸轻轻一跃，跳进了床边洋娃娃的怀里。

　　洋娃娃抱着狐狸，看它在怀中撒娇，柔声道：“乖乖，让我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