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上有个避雷针》寰尘

24、第 24 章

　　小女孩被带到谷内，户敖一开始将她关了起来，但是小姑娘傻傻的，不会说话，户敖的意思是，既然她是吃人肉长大的，如今自然不能让她再接触，所以用普通的食物养养看，如果养不活，那也就没有办法，只好让她饿死。

　　鹤月姗心软，主动揽过了这个工作，试着用各种食物喂她，她倒是傻傻的给什么都吃，但是没多久就会哇哇哭着吐出来，之后还会再努力地去吃，之后再重复这一过程。

　　好像是知道自己即将被放弃的命运，努力地想要活下去，坚强地令人心疼，鹤月姗悄悄地抹眼泪，变着方法尝试，后来发现，新鲜带血的生猪肉在她吃过两次之后不会再吐，总算是有办法喂活了。

　　只是她血淋淋的进食方式，让人很难接受，尤其是赛雷达，说她野性难驯，不如处理掉，让向来清冷的鹤月姗与他大吵了两回。

　　眼看着气质出尘的仙鹤渐渐往喷火鸟的方向演进，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柔弱的软体动物幼崽，见她没有任何攻击力，就索性把她放了出来，只是嘱咐鹤月姗在交流会期间不要让她被外人看到。

　　因为小女孩儿只能发出不同声调的呱呱声，所以鹤月姗就给她起名叫呱呱。

　　呱呱就成了鹤月姗的小尾巴，总是歪歪斜斜地软软跟在她的后面，在鹤月姗有公务的时候，把她关在自己的茧房里，每当她下班回来，都能看见小呱呱缩成一团，门口委屈地吭吭唧唧，让鹤月姗的心柔软成一团。

　　呱呱对李小苗莫名的很有好感，鹤月姗便经常找李小苗一起和呱呱玩，带着她在山谷里的小河里，看着呱呱在水中上下翻滚。

　　“呱呱是什么妖？”李小苗和鹤月姗并排坐在河边，溪水被呱呱扑腾起来，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金光，周围有淡淡的青草香味。

　　“不知道。”鹤月姗双手托着腮，看着水中小小的身影，神情温柔，脸上露出小小的酒窝，比起她平日的清冷艳丽，这会儿看上去小了很多。

　　“怎么会？我问洛风，他也不说，还让我离她远一点儿……”

　　“我问过老大，她爸妈就……面目可怖，看不出是什么修的，至于呱呱，也看不出，大概是因为吃人修炼的关系……”

　　鹤月姗清澈的杏眼看看李小苗，带着歉意：“洛大人说得也有道理，这谷中只你一个人类，我让你过来，确实有些不妥……不过呱呱她确实是无害的，也很无辜……”

　　“没事，”李小苗无所谓地摆摆手：“我之后又不会在这里常住，不过，等她长大了，你要怎么和她说她父母的事？”

　　鹤月姗的眼中闪过忧虑，过了一会儿，又释然地一笑：“教给她做妖的道理，等她长大了，就实话实说，总不能骗她，到时如果她恨，那就让她恨我吧。”

　　看着她坚定的样子，李小苗也笑了：“你会是个好师傅。”

　　很快，交流会就正事开始了，一夜之间，整个山谷就变了模样。

　　山谷中巨大参天的榕树消失了,花样繁多的茧房被挂在岩壁上，在藤蔓数目的遮盖中若隐若现，无数的藤曼从四周的山壁妖娆地缠绕着，交织出了空中楼阁，漫天遍野的鲜花翻滚着充斥在四周，一团团红色、紫色、蓝色……五彩斑斓的艳丽颜色，冲撞在一起，热闹而不杂乱。

　　夜幕降临，谷中的生物泛起了盈盈的光芒，妖精们在花丛中的每一次跳动，震荡起闪亮的星尘，整个山谷萦绕在柔和的光芒之中。

　　圆月当头。

　　谷中的妖精半现出原型，露出了毛茸茸的尾巴，泛着光泽的鳞片、尖锐的爪子，进入了狂欢之中，大人物们从天而降，聚集在空中楼阁。

　　其他的妖精们在谷中妖冶绽放的花朵上放肆地飞跃、攀岩、跑酷，激起一道道闪亮的浪潮。

　　李小苗从窗户叹为观止地看着外面妖精们的狂欢，感慨着动物果然是具有趋光性。

　　在今天一早，李小苗睡得朦朦胧胧就被鲁洁给拉出了茧房，在餐厅吃了一顿不饥不饱，未如嚼蜡的早餐后，就发现巨榕消失了。

　　洛风把一个小小的嫩枝夹在她头上，告诉她，今天老老实实呆在筹备区，不要出去，他在月神桥有工作。

　　嫩枝像是个四肢健全的小人，棕色的躯干只有小拇指粗细，上面分出几条纤细的“四肢”，头顶上，还有一抹嫩黄的椭圆叶片，油油地闪着光泽，清新的淡香十分熟悉。

　　嫩枝不舍地扒着洛风骨节修长的手指，抱着白玉似的指尖不愿撒手，被洛风轻笑着弹到了李小苗的头顶，才委委屈屈地趴下，抱住她头顶的一撮呆毛睡觉。

　　筹备处是山谷中唯一有屋顶的房子，倚着岩壁而建，尖角的屋顶看上去像是格格巫的房子，里面有四层，不仅要准备山谷内的饮食、备品等等后勤事宜，还要应付各种突发事件。里面妖协的工作人员都是勤劳的蓝精灵，忙碌得不可开交。

　　既然不能出去，李小苗也不好意思当个闲人，跟负责的鹤月姗讨了个打下手的活计，跟着忙活。

　　鹤月姗忙得火烧眉毛，作为副手的赛家哥俩昨天竟然喝过了头，到现在也没能起来，她像个喷火的陀螺四处旋转，应付需求，整只鹤都憔悴了起来，更别提身后还用包巾背着一个离不开她的呱呱。

　　李小苗领到了一身制服，蓝白相间的连衣裙，白色的过膝长筒袜，圆圆的裙摆像是吸水的蓝铃，随着她的脚步活泼地摇摆着。领子上别着一朵白色的喇叭花，能用来传声。

　　不知是魅惑的月光，还是闪烁的花草鸟虫，整个山谷弥漫在朦胧的梦幻光景中，各色妖精也沉醉在其中。

　　比起食物，各色饮品酒水更是供不应求，早早存好的猴儿酒整桶整桶地往外运去，劳力的黑熊累得喘着粗气，呼哧带喘地坐在地上，李小苗赶紧在进出库的单子上一一核对。

　　“今天晚上，他们简直都疯了。”黑熊带着黑毛的手掌摘下了头顶的帽子，来回扇着风，左侧的脸颊，有几道血痕。

　　“这是怎么弄得？”才从外面飞进来的福荣皱着眉。之前再怎么不愿意出门，今晚也不得不出来帮忙，他收起巨大的翅膀，黑丝绒一样的翅膀边缘颤动着，带起一股轻风。

　　“咳，别提了，一只白狼喝醉了，想直接抢我的酒桶，我没给，还在脸上挨了一下。不过没事儿，我一巴掌把他拍飞了，估计不到明天，他是醒不了了。”

　　“等一下我去给你拿药。”李小苗说道。

　　“不用了，破皮而已，唉，要不是老大不让，我也想来上几口，这酒真TM香！”黑熊在记录本上签了字，扛起了两人才能环抱住的酒桶，摇头晃脑地走掉。

　　福荣走过来，手在空中朝着黑熊比了一个干杯的动作，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还是你小子精。”黑熊摇摇头，抱着酒桶走了出去。

　　这酒的味道确实香醇，悠远又浓厚的醉人香气，像是带着小手，远远地就勾着人去尝，整个谷中都飘飘洒洒地弥漫着酒香，混着艳丽的花香，仅是闻上一口也醉人。

　　福荣的眼睛通红，清澈的红眼珠比起平时，闪亮得耀眼，他闭着眼睛深吸一口，忍不住把手伸向了一旁的酒桶。

　　李小苗赶紧在旁边拉住他，本想拽住他的衣服，却不小心拉在了他身后折叠着的翅膀上。

　　薄薄的翅膀带有一层柔软的黑色绒毛，柔软顺滑得像是肉感的缎子，还带着体温，手感太过美好，李小苗忍不住又摸了两把。

　　福荣像是触电一样弹开，瞬间到了她的身前，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闪亮亮地看着她的脖子，两只见见的虎牙肉眼可见地伸长，从两唇之间露了出来，双手抓住她的胳膊。

　　渐渐接近。

　　李小苗赶紧推住他的下巴：“对不起，摸了你的翅膀，不至于要咬我吧！”

　　头顶上的小树苗猛地长长，细细的枝干扎向福荣的眼睛，他赶紧闪开，在脸颊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福荣捂着脸，愣了一会儿，狂热的红眼睛恢复了清明，领子上的喇叭花里传来呼叫，留下一句“对不起”，就又匆匆地飞了出去。

　　李小苗摸摸头顶的嫩芽，这会儿又缩成了发卡的大小，捧着她的头发埋了进去，懒得理她。

　　“快来人！有人受伤了！”

　　一个纤细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清丽的脸上满是仓皇，一身月白的旗袍上面迸溅上了点点的血迹。

　　李小苗一愣，这不是常通那天遇见的……来不及多想，她赶紧搀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手中冰冷的温度激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女子无力地瘫倒在李小苗的怀里，哭着：“太，太可怕了……快来，快救救……”

　　李小苗不断安慰着她，她呜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是常通扶着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倒在了门口。

　　男人的手臂软软垂下来，无力地耷拉着，白皙的脸上都是冷汗，秀气的眉毛紧皱着，清秀文气的脸这会儿有些狰狞。

　　女人扑了上去，双手颤抖地不知要怎么办，反复说着：“这可怎么办？”

　　旁边的常通状态更加糟糕，整个肩膀血肉翻出，露出了白惨惨的骨头来，身上满是鲜血，还得用力搀扶着身边的清秀男人，却还是一贯的面瘫，也不喊疼。

　　鲁冰跟在他的身后，垫着脚尖，死死地用手中的帕子按着他伤口的动脉上方，血顺着她裸露的胳膊一路淌下去，大片的红色湮湿了身上嫩黄色的小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