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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缘已逝而情难止,生有崖而思无尽。

      常通深沉的目光中的感情像是沉甸甸的乌云,随时一个碰撞就要迸溅而出。

      清风吹着女子的纱裙,轻抚过身边的花草,秀美的脸上接连闪过惊讶、喜悦、伤感,最后落到了轻轻的怀念,淡淡地笑了起来。

      常通像是被吸了魂一样怔怔地向前,完全忘记了还跟在身后的鲁洁。

      餐厅里,鲁洁像是水造的鹿,几乎要融化在这边,抽抽嗒嗒地化成一滩。

      李小苗也只能再去要来更多的纸巾,犹豫地劝慰她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偏在身边找。强扭的瓜不甜,强求的姻缘不圆。

      “他现在在做什么?”鲁洁抽抽鼻子。

      常通在独自喝酒。

      芳草萋萋,一片闲愁。山谷中要找完全静僻的去处很难,李小苗找赛雷波打听了一下,就找到了常通在的地方。

      对着一片怒放的波斯菊喝闷酒,一个人也没有多寂寥。

      鲁洁淡紫色的裙摆像是绽放的紫藤,旋转着落到了他的身边。

      “怎么自己在这儿喝闷酒?”

      “……”

      “近情情却,欲语还休?”

      “你太吵了。”

      “你心里一直放着的人就是她?久别重逢,怎么不抓住机会?……要不要我帮你?”

      常通从怀里掏出一个苹果,扔到她怀里:“闭嘴。”

      “浮仙的苹果?哪儿来的?”鲁洁高兴地咬了一口,清甜芬芳,汁水充沛,她眯着眼睛;“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常通拿着酒瓶子的手顿了顿,什么也不说。

      金鹏市中心医院是市里最好的医院,周围几个小城市,有重症的病人多是转院到了这里,医院里一床难求,再加上陪护的亲人,催生了市医院周围的大小宾馆酒店林立,相较于这边的繁华,北面老旧的居民区看起来要局促寒酸很多,老房子的一楼,密密麻麻地是各种写着“住宿”的广告,弄堂里,高低层叠地晾晒着衣物,床单,泛着霉味儿。

      烟熏火燎的弄堂里,洛风和户敖他们一行人踩着有些泥泞的路面,往巷子深处跋涉,李小苗也跟在他们身后,虽然天气已经转暖,不过她却仍是畏寒,依然在外面套着白色的棉衣,浅蓝的牛仔裤,脚下踩着和洛风同款的工装靴,看上去像个高中生。

      洛风带着帽子口罩,不过户敖魁梧得惊人的身躯却无法隐藏,再加上高挑的鹤月姗,干瘪瘦小的赛雷达,后面再跟着个扎着丸子头,完全不搭的李小苗,换在别处,总要引人注目。但是在这边,路过的人眼神死寂,像是焚尽的炭火,对周围的事物没有任何的兴趣。

      洛风和户敖商量着,钻进了一间门帘,门帘上隐约印着“便民厨房”几个蓝色的大字,被层层油污盖住。

      走进门中,是宽大的厨房,转圈都是灶台,后面的白墙熏得黑黄,横七竖八的管子拧成一股,接在几个大号的煤气罐上。门口有两个水池,两个妇女在低头淘米洗菜,其中一人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去,将盆里少得可怜的几块排骨精心地冲洗着,郑重地挤干水,摆在手边的盘子里。

      厨房里泛着熬煮中药和油烟的味道,小女孩在一个小灶旁边替妈妈看着火,端着一个大碗,稀溜溜地吃着稀粥和腐乳。

      几人并不停留,户敖矮身从厨房角落的一个小门钻出去,穿过被踩得光秃秃的草坪,从坡上下去,是一条浑浊的河流。

      河边有一溜各式各样的棚子,中间也夹杂着一些户外用的帐篷,窝棚的门口横七竖八地晾着衣服,摆着各式各样的简易炉子。

      垃圾遍地,污水顺着河堤流进了河里,汇聚成更加浑浊的底色,泛起臭味。

      赛雷达抽动鼻子,走在前面,几人都跟在后头,朝着深处走去。

      路过一个木板的窝棚,门突然打开,一盆脏水从里面泼了出来,溅了路过的李小苗一脚,一个秃顶的男人拎着粉色的塑料盆从里面钻出来,顺着李小苗嫩黄的鞋子往上看去,是被牛仔裤包裹着的笔直的小腿,盯着李小苗清纯的脸露出了猥琐的笑意:“靓女,你们找谁?”

      一根柔韧的芦苇携着风在他的眼前扎进了地面,从他裸露的脚趾之间扎透了夹角拖鞋深深钉进了地里。

      秃顶男人愣了一瞬,连滚带爬地钻回了窝棚,紧紧地关上了小门,留下了门外的一只拖鞋。

      “谢谢。”李小苗有些崇拜地看着鹤月姗,飞花落叶皆可伤人,实在有些过分的帅气,清冷的高挑女孩看了她一眼,拉着胳膊把李小苗从最后一个给拽到了自己的前面,夹在队伍的中间。

      越往深处走去,人烟越少,河边的水汽弥漫,景物变得雾蒙蒙地阴冷,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除了茫茫的水雾,已经看不清周边的人影。突然,赛雷达跑了起来,洛风和户敖跟着大步追赶,几人冲进了雾中。

      李小苗也跟着加快脚步,鹤月姗却拉住了她,陪着她站在原地:“不急,你去了也没用。”

      远处传来了惊叫,夹杂着嘶吼声。

      人叫声、兽吼声,没多久变成了呜咽声以及求饶和惨叫。

      阴沉的水雾中,几人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户敖的脸上一片坑坑洼洼的伤痕,血从脸上一路流到胸前,配上他铁塔一样的身躯,杀神降临一般。

      赛雷达尤其狼狈,脚下一瘸一拐,右手将左手捧在怀中,黑色的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好像是下了水。

      洛风还是去时的模样,驼色的风衣纤尘不染,只是眉心微微地皱着,目沉似水。

      李小苗有些紧张地围着他看了一圈,只是神色有些疲惫,他安抚地笑笑,伸出手要拉住她的,又停下了,手掌上,一抹翠绿的颜色散发着腥味儿,他神色一顿,要将手抽出去。

      李小苗坚定地拉住他的,翻遍了身上,什么也没有,把白色的袖子拽长,给他擦掉手上的污渍,然后,握住他的。

      鹤月姗从随身带的包中掏出了药物,简单处理了一下两外二人的伤口,轻声问着如何,像是怕惊动什么。

      赛雷达的左臂应该是断了,在处理的时候唉唉地叫着,对里头的情形却是含糊其辞,摇头苦笑。

      户敖走过来,拍拍洛风的肩膀:“今天谢了,要不是你,我们就交待在这儿了。”

      赛雷达一边疼得呲牙咧嘴,一边笑道:“我是头一次听见老大你这么谦虚,哎呦,轻点儿~”

      再次穿过浓浓的雾气回程,洛风走在后面,温暖的手捏着李小苗冰凉的手指,眉头不展。

      浓重的雾气中异常阴冷,砰地一声,一个彩色的小皮球从河里飞了出来,湿漉漉地滚到了李小苗的脚下,洛风把李小苗拉到自己的身后护住,几人有些紧张地看着浑浊的睡眠。

      哗啦啦——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河里快速地游到岸边,笨拙地拍打着水花,爬起来,见到岸边如临大敌的几个大人,愣住了。

      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姑娘,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惨白的小脸挂着两个巨大的青色黑眼圈,衬得眼睛更大,一身粉红色的小裙子,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光着胖胖的胳膊和腿,肢端没有手指和脚趾,像是章鱼的一只粗壮的触角,卷曲着,一面光滑地泛着青色,一面长着吸盘,她歪着头看着几个大人,手上的触角尖儿含在嘴里,两只不一样高低的羊角辫稍滴着水。

      “呱呱?”小女孩笑了起来,咧开青色的小嘴。

      呱唧呱唧地蠕动到几人身前,触手卷起红黄相间的小皮球,看了一圈,把球递给了在洛风身后的李小苗。

      一枚红色的花瓣打飞了皮球,皮球从中间切成了两半,落在了草地上,小女孩儿咧开嘴哭了起来,发出呱呱的鸣叫声,像是放大加长版的蛙鸣。

      赛雷达抽抽鼻子:“是他们的崽子。”说着就要上前。

      “等等!”鹤月姗拦住了他:“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赛雷达嗤笑一声,单手把正在咧着嘴哭的小女孩拎了起来,闻了一下:“是用人肉喂大的,留不得。”

      小女孩哭得更响,被拎在半空中,四肢不断地扭动,软软的触手推着赛雷达的手,无力地留下一点儿水迹。

      鹤月姗上前一把把小女孩儿给夺了下来,抱在怀里:“稚子无辜,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以后好好教就可以,随意滥杀的话,和它的父母又有什么区别。”

      说着,转头去看户敖:“老大。”

      小女孩儿在她的怀里,老实了许多,不再用力地挣扎,也不再大哭,委屈地抽抽嗒嗒着,漆黑的大眼汪着泪水,十分可怜。

      户敖叹口气:“先带回去吧。”

      往回走的路上,小女孩儿并不认生,在鹤月姗的怀里拱来拱去。

      李小苗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钩住了自己的衣摆,转头一看,一只胖胖的青色触手软软地卷住她的衣服,小女孩在鹤月姗的肩膀上冲着她微微一笑。

      洛风冲着她笑笑,一片红色的花瓣蝴蝶一样朝着她拉住李小苗的触手飞去。

      小女孩触电一样猛地缩了回去,大大的黑眼睛在黑眼圈的映衬下湿漉漉委屈又害怕地望着那只花瓣飞舞着,落在了小苗的肩膀上。

      “法术能用了?”

      李小苗小声地问洛风。

      “一点点~”洛风配合地弯下腰,学着她在她的耳边说道,笑眯眯地,让趴在鹤月姗肩上的小女孩吓得又一哆嗦,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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