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建筑师成长记》小醒宝

9、自信旺桃花

　　“知苒，我的CP漫画第一章已经画好了，你要不要看？”乐彤眨巴眨巴眼冲我问道。
　　“必须要啊。”
　　刚看到林道和魏巍的形象，我就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真是活脱脱霸道冷峻版李现和弱风扶柳版朱一龙既视感，台词更是无比羞耻，看得我不住姨母笑。
　　“怎么样怎么样还行吧？”
　　“简直太牛了。”我笑道，“不过你这名字是不是有点草率，一个林林一个魏魏，跟个闺名似的。开篇两个人一边对峙互怼，一边亲热地互相叫着叠字的名字，好违和啊。”
　　“我也觉得，不过起名好难啊，总不能用他们的本名吧，那万一以后被看到我不得死的很难看。”
　　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改了名字也没用，网络时代最不缺的就是社死机会。
　　“要不然，一个叫林犬，一个魏猫如何？”
　　“猫系男和犬系男的相爱相杀，这个不错耶。知苒，你真是我的缪斯女神。”
　　乐彤转到电脑前，刷刷加了几笔，然后一个图片发过来——只见她把二人的形象各加了一对耳朵，于是林犬更狗了，怒目圆睁时仿佛有种哈士奇的神态，魏猫则更软萌了，吵架时狭长上扬的眼缝显出几分娇嗔。
　　“可以可以，传神之笔！”
　　“多亏你的主意，这个漫画的笔名我都想好了，就叫‘乐不可知’，融合了我俩的名字，以表联合创作之意。”
　　“哈哈，主创你高兴就好。”
　　后来这个漫画被传到网上后忽然意外大火，张清看到后立刻转给了张朵朵，然后迅速传播到了整个公司。当有一天上班我发现大家都坏笑地看着我时，我才逐渐知道社死是什么感觉。
　　不该轻易授权署名的，大意了大意了。

　　“对了，怎么这两天都没听你讨论你家林犬呀，新鲜劲儿过去了？”乐彤问道。
　　“这么明显的么？”
　　乐彤点点头。
　　“唉，倒也不是，就是忽然意识到，我们隔着七八岁，可能根本不是一个赛道的人。”
　　“什么叫不是一个赛道？”
　　“就是级别完全不同，王者和青铜怎么打。人家阅人无数，可能轻轻松松就撩得我小鹿乱撞，不费吹灰之力就左右我的情绪。我也就是个带着萌新光环的小白，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还是不要不自量力了。”
　　“可是感情不是比赛呀，你喜欢他就可以呀。”
　　“可我感觉人家不喜欢我……”
　　“他除非眼瞎才不喜欢你。”
　　“嗯？”
　　“我看你是被你的垃圾前任PUA太久了，都忘了自己有多好了。”
　　“哪有……我既没有卫莱的精致漂亮，又没有你的古灵精怪，感觉对他没啥吸引力。”
　　“你顶着一对大胸说你没有吸引力，合适么？”乐彤假装白了我一眼。
　　“呃，这意思么……”
　　“且不说你凹凸有致的身材，你知道你温柔又善解人意的样子多可爱么。
　　我第一天上班快迟到了，我还没开口你就主动帮我买好了早餐；
　　上次卫莱跟上一任闹分手时，回来就趴着桌子上哭，你立刻示意我们都别问，自己冲下去买了她最喜欢的奶茶和巧克力默默放在她桌上；
　　白咏上体育课把脚崴了，你二话没说背着她去校医院，还每天耐心扶她上下楼，骑车载她去上课……”
　　“这不是因为我有健身习惯嘛，前任还说我虎背熊腰呢。”
　　“他的话你才不要信。
　　而且你超仗义的——上次结构力学课我睡过头，老师忽然点到，我俩学号就挨着，你刚喊完到，就敢冒险憋着声音帮我点到，多够意思啊。”
　　“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是的，你超级好！当年要不是你和那个学长的暧昧人尽皆知，都以为你俩是一对，班上估计好多男生都想追你来着。”
　　“不会吧，原来我的大学青春全被学长耽误了啊。”
　　“就是就是。我要是个男的我绝对喜欢你。”
　　“你咋不是个男的呢，哈哈哈。”我在她脸边上假装亲了一下。
　　“所以话说回来，你还喜不喜欢你家林犬？”
　　“好像……还有点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把在茶水间的事和我小鹿乱撞的心情老实告诉了她。
　　“我虽然没有什么恋爱经验，但是我觉得，你喜欢就好啦。撩男神并不一定要追到手啊，你享受互撩这个过程不也挺好。”
　　我若有所思。
　　“毕竟越功利越容易不快乐。因为好很多事情如果你只盯着结果看，才会患得患失，失掉过程中的从容和快乐。”
　　乐彤平时虽然没心没肺乐呵呵的，没想到这么通透。
　　“我原来怎么没发现，你才是我们宿舍最棒的感情专家。”
　　“我就是因为太没感情经验了，才能跳出来看得更明白。”乐彤吐吐舌头。

　　乐彤的话给我启发很大。
　　的确，在得知“情敌”的存在之前，在给他贴上“海王”的标签之前，我一直在享受与他的每一次互动，期待与他的每一次相遇，不会去想之后会是怎样的发展，更不会患得患失——这真的是非常美好的体验。
　　现在又何尝不可呢？
　　尤其是认识到自己感情经验的不足，能与一个高手过招和学习，不也是很难得的机会么？
　　所以我下定决心，不计较得失，不胡思乱想，单纯坦然地迎接和林道的每一次共处。

　　下次在茶水间相逢时，我会很爽朗地跟林道开着玩笑，并作势要把咖啡泼他身上；搞得林道也故作惊恐，“这么记仇的么！”
　　讨论方案时，我也会坦荡地看着他滔滔不绝发着言的样子，顺带欣赏他冷峻的脸上漂亮的下巴棱角，然后在他转头看向我时坚定地迎接他的目光。
　　在他调侃文瑾文科生不懂结构力学时，我也会插话帮文瑾辩解，顺带跟文瑾一起怼他是不是直男不懂美学。
　　在他冲我和乐彤感叹你们年轻人真会玩时，我也会大笑地说你不也老说自己心态年轻么，不过你要是out了可以请我教你啊。
　　……
　　抛开没必要的妄自菲薄之后，我的确快乐从容了许多，我也重回了曾经阳光开朗的状态。
　　当然，在工作中还是没少被骂：
　　研究建筑立面分格时，被林道吐槽把立面材料当美甲贴图可不行；
　　在梳理平面展厅功能和名称时，也被评价为过于古板缺乏激情和故事感；
　　在P效果图的配景人时，也被说净放俊男靓女，忽略了老少咸宜的定位敏感性……
　　整体上，林道对我的设计水准和工作能力还是非常认可的，我也习惯了与林道在生活中插科打诨、在讨论方案时共同追求完美的状态。

　　日子一天天过去，方案推进也算顺利，眼看着到了临交图的最后几天。
　　万恶的甲方，总喜欢把交图日期定在假期之后——这就意味着作为可怜的乙方，我们的假期多多少少要泡汤。
　　这次交标是端午节假期后一天；放假前一天，林道表示大家辛苦下，假期多加两天班，交完图之后可以调休，问大家有没有问题。
　　我弱弱地举了个小手：“不好意思啊，我假期第二天有点事来不了。”
　　“嗯，第一天和第三天可以来么？”
　　“可以的。”
　　“那行。”
　　大家正要从讨论桌前解散，文瑾凑过来问道，“有约会呐？”
　　“呃，也不算吧……”
　　“对方是个帅哥？”
　　“嗯，应该算挺帅的。”
　　“可以呀你。”文瑾坏笑着轻撞了下我的肩膀。
　　一旁收拾手稿的林道动作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下，又继续整理起来。

　　这个疑似约会的对象，是我高中校友兼初恋男友黄华谦。
　　前两天我收到了他的微信。
　　“你端午假期还在帝都么？我回国参加个国际会议，在帝都转机。”
　　看到信息时我的心脏明显停了一拍。
　　再往前看，上一条聊天记录还是三年前，一条没有什么感情色彩的新年祝福。
　　记忆中那个阳光自信，仿佛带着青草香气的少年形象逐渐浮现——身穿和大家一样的校服，眼中却皓若星辰，白净的五官绽放着少年的神气，也是当年无数少女远远围观的对象。
　　我们曾经甜蜜又羞涩，直至分手也不曾发生过什么显著的争吵。
　　“在啊，哪天来？”我很快回过去。
　　他的会议在端午假期后，最终约好假期的第二天在T大附近吃饭。

　　我们的首次相遇是在期中考试后的升旗仪式上。
　　当时，我作为高二年级第一发言，结束后走下发言台，不小心在台阶处滑了一下，差点就要在全校人面前直播一个摔得狗啃泥时，作为高三年级第一的他正好上台，赶紧给我扶了一把。
　　两位学霸公然如此亲密，全校都炸开了锅，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吁声四起。
　　我一下子脸通红，站稳后赶紧甩开他的手，匆匆跑下台。
　　之后学校里便开始传着我俩是一对的消息，各种小故事编的有声有色。
　　脸皮薄的我好生苦恼时，却偶然遇到他在其他八卦谈笑的同学中，从容微笑。
　　我冲过去质问他：“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反驳？”
　　他看到是我，收起笑容，不慌不忙地道：“高中生活太枯燥了，大家需要一点茶余饭后的八卦乐趣嘛。”
　　淡定地仿佛跟他没有关系，又有一种超越大众的上帝视角感。
　　无言以对的我只能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赶紧离开。
　　晚自习后，我收到了黄华谦的道歉短信。他不知从何处要来了我的号码——估计要的过程又要惹得周围人起哄。
　　“今天白天的事很抱歉。我一直不太把别人的看法放在心上，所以没有反驳；但我没有意识到，这种态度会直接或间接地给你带来困扰——实在是很抱歉，我之后会注意的。”
　　其实离开现场后，我便已意识到他是对的：为什么要为别人无心的玩笑话左右自己的情绪呢？现在他的道歉短信过来，我反而很不好意思。
　　这样一来二去我们聊起来。

　　他的作文经常满分，我于是找他要周记本看，学习文章技巧。
　　他表示作为回报，也要看我的周记本，还回来时本子里还夹着一张纸写着长长的点评和建议。
　　再后来，我也会给他留言读后感，这便成了我们每周的固定活动。
　　我们就在这样纯真简单和互相欣赏的过程中，真的走到了一起。

　　在早恋还被学校和家长禁止的时代，我们的约会仅限于每天晚自习后他到教室前等我一起回宿舍。
　　我们在月色下走过校园里每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走过晚上漆黑的实验楼走廊，走过晚自习后仰卧着一对对看星星小情侣的操场。
　　周末要各回各家，各瞒各妈，所以我们只能以短信遥寄思念。
　　如今的大学情侣常见的吃饭、密室、看电影，我们当年都不曾体验过。
　　最亲密的举动，也就是在黑暗的角落里青涩的接吻了。
　　有意思的是，当我们交往的事情已经在学生中人尽皆知时，大家反而不再八卦了，而是非常默契地缄口不言，共同保守这个公开的秘密。

　　再见到他时，他远远地冲我笑着挥挥手，一下子和记忆中的少年形象交叠起来，我的嘴角也不自觉上扬了。
　　他的形象变化不大，只是下巴上隐约带点剃过胡茬的青灰色，在少年感十足的五官上增添了一点点成熟。
　　“知苒，好久不见啊。”
　　“嗯，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