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猛兽》拔一毛

5、她不好

　　不到二十岁的于小迟，拖着硕大的行李箱，站在异国他乡的街头。

　　脸上的口罩憋闷，闷得人喘不过气，于小迟却不敢取下来。不想跟一群人挤在学校的宿舍，她在镇上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面貌和善的老妇人在出租阁楼。

　　那时，她和冷樊正值冷战结束，她终于妥协，答应去国外读书。

　　冷樊那个人，是死要面子的古董，虽然于小迟先认输，他依旧有些拉不下面子的强硬。只在于小迟登机前，才变了脸色，看着她半天，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到学校后报个平安。

　　于小迟换上新的卡，半夜给冷樊发了一条短信，只是寥寥五个字，‘到了，我很好’。

　　但是她不好，她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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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周末，于小迟是被开锁的声音惊起的。

　　吴茂拎着大包小包，想着于小迟要倒时差，所以轻手轻脚进了厨房。刚从厨房出来，就看到站在楼梯上盯着她笑的于小迟。

　　“靠，吓死我了。”

　　吴茂拍着胸脯，于小迟从楼梯上走下来，“你才吓死我了，大清早听到开门声，我还以为进了强盗。”

　　“这个小区治安很棒，只要你小心些，不用害怕安全问题。——不过我动作这么小，你怎么也能听见，你又失眠？”

　　“没有啊，”于小迟从她带来的东西里挑出一个番茄，洗了洗就放进嘴里，“新的地方，难免觉浅，很正常嘛。”

　　“刷牙了吗你！”吴茂夺走她的番茄。

　　“胃病不知道忌口啊？生的凉的都少吃，我打包了早餐，咱喝白米粥。去刷牙。”

　　于小迟老老实实刷了牙出来，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早餐，根本不是吴茂说的，只有一碗白米粥。

　　看着吴茂忙碌的背影，于小迟一把抱上去。

　　“哎呀，老毛你真好。”

　　“去。”

　　把于小迟抖落开，“只要有人把你当小姐宠着，你都说好。”

　　“这待遇也叫小姐呀？都没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怎么着，要我喂是吧？”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说着话，于小迟吧吴茂带来的早餐吃了个干净，这些就是一个人的量，吴茂肯定吃过了。

　　把带来的东西全部找地方放好，都贴了标签，吴茂终于松一口气走出来，“买这些花了我不少钱，你是大款，记得还我。”

　　“没问题。”于小迟比了个ok，“中午我做饭，留下来吃。”

　　“不去冷樊那里？”

　　对了，吴茂提醒了她，“我跟我哥说的借口，是跟你住一起。短时间内，你别给我说漏了。”

　　“这也能瞒住？”

　　“所以我说‘短时间内’，不要说漏嘴。”

　　“你就不能直接说？”

　　“过两天。”

　　吴茂总是看不懂冷家这俩人的相处。于小迟喜欢冷樊，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准确来说，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偏偏就冷樊看不出来。

　　等到于小迟满十八岁那天，挑着许愿望的时间，于小迟红着脸，小鹿乱撞的跟冷樊表了白。结果冷樊一句“不要胡闹”，就把她的欣喜全部抹杀。

　　那是于小迟叛逆期的开始，原来的于小迟虽然也蛮，但那是娇蛮，骨子里还是个温柔可爱的小姑娘。

　　但十八岁之后，就来了个急转直下，总之是冷樊说干什么，她不干什么，冷樊不许干什么，她偏就要干什么。

　　冷樊也是能忍，作成那样的于小迟，他都能宠一年多，直到最后他想把于小迟送出国学习，碰巧又在那时交往了一个女朋友，终于把于小迟惹怒，造成最后的不可挽回。

　　吴茂始终记得，她去国外找于小迟，但因为她也在上学，所以只能挑国庆节放假，那个时候，于小迟已经在国外待了四个月。

　　即使在白种人群里，于小迟依旧是白的发光的那个。

　　娇小的，削瘦的的身体，戴着口罩，吴茂一眼就从人群里找到她。冲上去拉着她问：“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那个时候的于小迟比现在可瘦多了，说是皮包骨头也不为过。于小迟说吃不惯这边的东西，她给于小迟带了一些能存放的食材，两个人连忙回家，她做了满满一桌的中菜，结果于小迟没吃两口，就开始一个劲的恶心。

　　追问半天，才知道她竟然患了轻微的厌食症。

　　不止是厌食症，晚上睡觉的时候，于小迟总是惊醒，醒来之后就是大段大段的清醒，无法再入睡。不想打扰到吴茂，于小迟就睁着眼睛熬到天亮，一开始吴茂根本不知道，直到第三天起来上厕所，才偶然发现。

　　她气得要死，非要拖于小迟回国，但于小迟却像突然之间长大了，拉着她的手。

　　“水土不服而已，我需要一段时间的调整。”

　　“这他妈四个月了，你还要调整多久？”

　　“可我比刚开始好多了，”于小迟给她看以前的照片，面黄肌瘦，还有浓重的眼袋。

　　“我现在正在调整中。”

　　“我觉得你应该看心理医生。”

　　“我在网上咨询了，我有数。这边看医生太贵了。”

　　可吴茂难受啊，抱着她直掉眼泪，一个劲地骂冷樊，骂于小迟，又骂自己没钱。

　　于小迟拍她的背，很无奈，“怎么你跟要包养我似的。”

　　打那以后，吴茂就时不时要跟她视频连线，有空就出国去看她，直到后来碰到蔡希瑞。

　　真是巧，蔡希瑞竟然跟于小迟都是A城的留学生，吴茂通过于小迟认识蔡希瑞之后，不知怎么，俩人像狗见羊一样互相看不惯，却非要保持紧密的联系。蔡希瑞作为卧底，时常向吴茂汇报于小迟的情况。

　　后来，于小迟果然跟她说的那样，身体渐渐恢复健康，吴茂才安下心，不再提让她回国的事情。

　　只是那段时间终究给于小迟的身体造成了危害，比如这个胃病，比如时不时还是会发生的失眠。

　　“你说你就不能把他当哥吗？”吴茂问。

　　“他现在就是我哥。”

　　“拉倒吧，”吴茂不信，“当哥哥你非得搬出来住？难道不是不想看他跟他女朋友秀恩爱，所以来个眼不见为净？”

　　于小迟：“就算是亲兄妹，成家之后也不会住在一起。我怎么好意思？”

　　“你脸皮厚着呢……反正我不信。”吴茂嘀咕，不过她也不想总提冷樊的事让于小迟烦心。

　　“这房子一年签的，房租季付，我已经交了一个季度，这钱也记得还我啊。”

　　“还你还你，我有钱着呢。”

　　于小迟说她在网上小有名气，确实如此，不但会接一些画稿，心情好的时候还连载一些有逻辑性的小漫画，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除此之外，就是她满屋子的画纸，画好之后，她偶尔会拍照上传到一个专门作画者交流的网站上，如果有人喜欢，价格也合适，就卖掉。

　　也是来钱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