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猛兽》拔一毛

4、新家

　　“你怎么得的胃病？”

　　于小迟难受得说不出话，陈久久带着她折回了冷家，在于小迟的行李箱里翻半天，才翻出来胃药。于小迟正打算硬吞的时候，冷樊递过来一杯温水，也拿走了她的药瓶。

　　冷樊看了看瓶子上的字，冷道：“你有胃炎还敢吃海鲜？”

　　于小迟从他手里拿走药，低声说：“你们一片心意。”

　　“所以你就非要吃，然后现在让我们看着你胃痛难受？”

　　“可……”

　　可如果不是刚才被打岔，她现在乘着陈久久的车离开，又有谁会知道她难受？

　　于小迟没有跟冷樊争辩，周玉燕站出来打圆场：“你这孩子，你的身体最重要，也怪我没问清楚，还以为你在那边留学，就一直吃那边的食物。”

　　她眼神示意冷樊冷静，拍了拍于小迟的背，“这个药见效快吗？还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

　　于小迟摇头，被三个人围观的感觉让她不自在，勉强挤出笑，说：“马上就好了，陈哥赶时间，我们先走吧。”

　　冷樊：“你到底要去哪里？”

　　于小迟搬家的话卡在嘴边，不敢往外说，事实上如果不是趁着陈久久和周玉燕两个人在，她甚至不敢提出要走。

　　陈久久看了于小迟一眼，“除了去找吴茂，她还能去哪里？”

　　“明天去。”

　　冷樊的决定不容置疑，但陈久久知道于小迟生性倔强，现在不把话拖过去，他担心等下于小迟直接说出来，今晚就谁都别想睡觉了。

　　周玉燕看着现场的气氛，轻轻敲了敲冷樊的手背，于小迟注意到，撇开了眼。

　　周玉燕笑着说：“我等下就走了，小迟正生着病，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她？不如就让她去朋友那里，久久开车去送，你担心什么？”

　　“她从小都是我……”

　　陈久久打断冷樊的话，“就是，我开车你担心什么？人家两个小姑娘小半年没见，需要在一个被窝里躺着说说话。你一个糙老爷们，能有什么话跟你讲？”

　　陈久久趁着冷樊哑口无言，问于小迟，“还难受吗？”

　　于小迟忍着痛摇头，“不难受，过去了。”

　　“那就带上行李箱，我送你过去，不是还有给吴茂带的礼物吗？”

　　于小迟见机，把装着随身物品那个行李箱挑出来，至于剩下那个，改天有时间再拿吧。

　　陈久久接过她的行李箱，对周玉燕说：“小周，我就不送你了，让冷樊送。”

　　周玉燕笑着说好，陈久久拖着于小迟，跟躲鬼一样，不等冷樊再开口，就迅速出了门。

　　把于小迟的行李箱塞后座上，陈久久手机递给于小迟，“导航你租的地方。”

　　“谢谢。”

　　于小迟选好路线后，把手机递回去，捂着肚子缩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霓虹初上的城市。

　　陈久久想抽烟，但想到车上还有个娇贵的人，只能忍着烟瘾，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免得自己精神不济，看错了道。

　　“你那地方住不了多久。”

　　隔了一会儿，陈久久对于小迟说话。但没有得到反馈，他转过头，于小迟没睡着，还睁着眼睛盯着窗外。

　　“怎么不说话？”

　　“难受。”

　　“这么严重？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

　　看她也不像是受不了的样子，陈久久本来就粗神经，就回到之前的话题。

　　“冷樊不会让你在外面住的。”

　　一只手控着方向盘，一只手比划，陈久久给于小迟分析，“首先你家很大，不至于装不下你；其次，就算你要搬出去，那至少不能是现在，你刚回国，又是一个人，还搬这么远的地方。”

　　陈久久看一眼导航，于小迟租这地方，和冷樊这里差不多隔了半个城市，开车都要两个多小时。

　　“如果不趁着现在刚回国，他还没有找回对我的熟悉感，等错过这段时间，我更搬不了。他就是一个‘封建主义家长’的代表，我搬出去，对他来说等于‘分家’，他不会同意的。”

　　“你不是打算分家吗？”

　　于小迟闭上眼睛，陈久久的副驾驶，总有一股淡淡的茶的味道，是冷樊身上的味道。

　　看她又不说话，陈久久拿她没办法，从前那个耀武扬威的于小迟，他看不顺眼还能骂一顿，现在的于小迟，骂她就像在欺负她。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还是很远的，半路的时候冷樊打来电话，问他们到了没有，陈久久烦的不行，骂他：“你怎么还是这幅婆婆嘴的样子？于小迟是二十二岁，不是二岁！等下到了给你打电话！”

　　他挂断电话，瞥一眼车内后视镜，于小迟好像睡着了，没什么动静。

　　难得看到她这幅样子，明明长得很乖巧，偏偏以前是个犟牛橛子，都是冷樊惯的。哪有人二十二岁了，还要被设门禁，晚归还得打电话报平安？于小迟搬出来也好，否则恐怕又要变成以前那样子。

　　车子停在楼底下，叫醒于小迟，陈久久下车打量着这个地方。

　　“有点偏，你一个人住不害怕？要不然，我今晚住你这里，有没有多的房间？”

　　于小迟没有回答她的话，把行李箱拿出来，躲过陈久久来接的手。

　　“天晚了，陈哥再不走，晚上就睡不了觉了。”

　　“真一个人住，不害怕？”

　　“不害怕。”

　　她又不是第一次一个人住。一开始当然是怕的，外国他乡，操着地方话味道根本听不明白的英语的外国人，个个高大魁梧。

　　她时常在半夜惊醒，要检查门窗是否反锁死了，还有塞在门口的报警器，只要门被打开，就会自动尖叫。

　　不喜欢群居的于小迟，租着一个陌生人家里的小阁楼，白天学习，打工，晚上做饭吃饭，画画，睡觉。半夜里醒来，有时候睡不着，她就爬起来画画。

　　小阁楼连着全开式的阳台，只有一道玻璃门隔断，其实不太安全。但在那个阳台能看到广袤无垠的夜空，她很喜欢，租的时候毫不考虑。

　　毛毛给她租的这个房子，有一片突出的小屋顶，虽然没有和二楼连着，但搬个架子就能上去，夏天在上面摆个帐篷，应该也是不错的选择。

　　陈久久临行前，想起来冷樊还在等，对于小迟说：“给你哥打个电话说你到了。”

　　于小迟把行李箱拖上二楼，没有拆，往后一倒就躺进宽大的矮塌里。

　　她没有给冷樊打电话，只发了一条短信。

　　“已到，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