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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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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乐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说是起也不太合适，因为她压根没怎么睡。
她昨晚租了个陪护床，在大哥呼噜声的辐射下饱受磋磨，迷迷糊糊睡着了又被震醒，反复十几次，铁人都扛不住。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爬起，看向病床上仍在熟睡的二人，一个红光满面、鼾声如雷，一个闭目养神、安然入睡。
这么一对比，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惨。
沈乐拍了拍脸，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出了门。
之前病房只有她爸一个人，她租张床住在那也没什么，但现在这情况就有点不方便了。
围绕着住宿问题，她一路上都在思考怎么跟老板娘商量、周旋、讨价还价，没过一会儿就进了巷子。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不对劲，那杵在崔家小馆门口当门神的不就是崔舟吗。
崔舟也看到了她，朝她摆了摆手。
两人一靠近，面面相觑，神色都有些复杂。
崔舟率先道：“你昨晚被人打了？”
沈乐知道自己今天很是憔悴，但瞅着他那黑眼圈，也好不到哪去。
“彼此彼此。你再熬一晚，明儿就能赶着去动物园当国宝了。”
崔舟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有这么明显吗？我昨晚熬夜对账本……别提多累了。”
他又一拍脑门：“唉！不说这个，你快过来看看。”
沈乐被他拉着趴在大门旁边，明明是这的员工搞得像做贼似的，幸好大清早的人不算太多，不怎么丢人。
她正胡思乱想，突然瞅见门里边有个特别熟悉的背影。
“你看到那儿没有……就中间那个特别漂亮的女的，一大清早的过来点名说要找你，还带了两打手，你跟哥说实话，你是不是摊上事儿了？”
崔舟还在喋喋不休，沈乐无暇顾及，她的目光牢牢盯着那个背影，好像要透过她看到别的什么。
崔舟拿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哎哎哎，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瞅那么老半天，咋了，你认识她？”
沈乐点点头，认识，何止是认识，那简直是太认识了！
认识到看到背影的第一眼，就已经知道她是谁。
“沈乐。”崔舟将她扒拉过来，弯腰看着她，精致稚气的脸上写满了认真，“你是不是欠别人钱了？你可别瞒着我。”
沈乐心中升起一股暖意，面上还是打着哈哈：“咋，你借我点？”
崔舟眨了眨眼说：“不是，我是想说，你要还不上，能不能跟她说一句，要打出去打，别打坏了我家的桌子。”
沈乐只觉得内心涌出一群草泥马，将她刚生出的涟漪踩了个粉碎。
要忍耐，要忍耐，她深呼吸良久，还是觉得忍不下去，平时看看他人畜无害的小脸就能消气，今天不知道咋回事，越看越欠揍。
她忍不住伸出腿，狠狠地踩了崔舟一脚，后者没反应过来，嗷的一声响彻云霄。
沈乐想要捂住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她余光撇过去，只见里边那三个人，正转过头来盯着门口瞧。
崔舟跛着腿退了两步嚎：“完了完了……都怪你这么用力干嘛！”
那三股视线让人无处遁形，就算他们听不到外头的声音，沈乐还是感到一阵紧张。
她强装镇定道：“完什么完，没出息，那可是我朋友，能把我怎么地。”
说完她便朝里面走去，刻意忽视掉崔舟“你哪来那么有钱的朋友”的嘀咕。
崔家小馆显而易见的不大，里边也就九张桌子，那个人就坐在正中间，其他两个保镖分桌落座。
三人的目光自打她进来就没离开过，她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脑中思绪万千，又反复咀嚼崔舟最后说的那句话。
诚然，那句“那可是我朋友”的确是她的逞强，但她也很好奇，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究竟还把不把她当朋友？
但答案在她坐下时，已经昭然若揭了。
眼前的女孩高瘦，白净，眼尾上挑，是带有攻击性的美貌，一如既往。一头棕金色长卷发，一身黑色束领风衣，更显成熟。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当中，包含着浓浓的嗤笑和嘲讽，直白又肆无忌惮。
这可不是对朋友的眼神。沈乐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些心累。
对面那人冷哼了一声道：“你叹什么气？沈大小姐架子这么大，这么不想见到我？”
沈乐不自觉朝她后桌望去，那对保镖正牢牢盯着她，好像一个命令就能在三秒之内将她摁倒。
这特么究竟谁架子大。
“你无视我？”她的目光满是冰冷和不耐，像在看一只蚂蚁，让沈乐难以直视。
沈乐强颜欢笑：“不敢，不敢。”
没办法，这可不怪她认怂，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了，女子汉大媳妇能屈能伸。更何况她两做了三年同桌，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高考前夕，她把人得罪了个干净，人屁颠屁颠的就出国了，连句说道歉的机会都没给她留。
思至此，沈乐犹豫着说：“戴子淇，好久不见，那个……我有事儿跟你说。”
戴子淇皱着眉头看她，不出气也不吭声。
“这个……就是……那个……”
沈乐在那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戴子淇的脸色越来越黑，“啧”了一声，道：“说不明白就别说了，我可不是来跟你叙旧的。”
沈乐见她面色不善，“哦哦”了两下，然后投出一个疑惑的眼神——那您老干嘛来了？
戴子淇正要说话，侧边人影一闪，接着崔舟就到了他们跟前，啪的一声把菜单扔桌上，道：“点餐点餐，我们这儿不点餐可不让坐啊。”
沈乐面色一白，瞅着戴子淇一脸即将杀人的模样，忙拉了拉崔舟的袖子，见他看过来，又招了两下手。
待他弯腰靠近，沈乐捂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哪凉快哪待着去。”
崔舟也不生气，居然还对着她WINK了一下，悄声说了句“放心”。
然后又直起身来，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叭叭直射：“您看您都坐这么半天了，也不点餐，我们家还要做生意呢，再说了，您看上去那么有钱，该不会连这个都点不起吧？”
沈乐心里冷汗直流，又是道德绑架又是激将法的，偏偏戴子淇还就吃这一套。
果不其然，戴子淇冷笑了一下，说：“上最贵的。”
崔舟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戴子淇望着他，眼神又直又冷，道：“还有你，闭上嘴，别出现在我面前。”
崔舟面露不快，正要说话，戴子淇道：“按包场的价格付。”
崔舟：“得嘞，美女，您们聊，我先走。”
说完便挥手拜拜，风驰电掣的离开。
沈乐望着他的背影，又心虚的瞄了一眼戴子淇漆黑的脸，突然感到一阵心酸。
这人把她怒气值撩到最高，自己捞了一笔就拍屁股走人，真特么是个搅屎棍。
于是两坨shit两两对望，半晌，shit one说：“你刚刚要说啥来着？”
Shit two回道：“我这有出戏，缺你这个主演，有兴趣么？”
沈乐百思不得其解，戴家不是做房地产的么，什么戏不戏的，再说了就算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娇羞可人美艳动人长了一张主角脸，可她既不是科班出身，还跟她结了梁子，何必来找她？
沈乐回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也得对观众负责不是，我觉得……”
“打住，打住。”戴子淇摆了摆手，将沈乐一腔肺腑之言斩于马下，“你想的到挺美。我是说，我好不容易回国了，大家都想着聚聚，你也过来，懂我意思么？”
沈乐一愣，原来此戏非彼戏，她想让她演的居然是出猴戏。
“这不太合适吧……”沈乐推辞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可是主角，你要是不来，我们聚着有什么意思？”戴子淇笑了笑，语气带着嘲弄。
沈乐刚要开口拒绝，戴子淇不经意的又提了一嘴：“当然了，是有报酬的。”
“说具体点？”
戴子淇又笑了笑，还是那副嘲讽的脸，开口道：“决明山庄你还记得吧？”
沈乐点了点头，这地儿她当然记得，依山而建，主营野炊聚餐BBQ，高三那年他们班还一起去聚过。
“我们明天会去聚会，到时候你就在山下的便利店候着，我会引他们过去，偶遇之后，你跟着我们走，明白了吗？”
沈乐不禁汗颜，原来剧本都给她写好了，戴子淇为了整自己这么不留余力，当年的事真的后劲这么大，需要做到这种地步？
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往昔的同学，稍微联想一下就知道场面会有多难堪，最主要的是要真只有他们也就罢了，去决明山庄那地儿的人海了去了，万一碰些长辈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她可以被嘲讽，但万一连带着她爸一起嘲讽呢？
思至此，沈乐摇了摇头。
戴子淇点了点桌子：“报酬会很丰厚。”
沈乐迟疑了一瞬，道：“我是那种只看钱的人吗？你未免……”
话还没说完，戴子淇摆了摆手，一个保镖提着箱子朝他们走来，随着咔擦一声，不知多少捆钞票倾泻而出，拍打在桌面上，形成一座小山。
餐厅里突然安静了一瞬，沈乐分神时竟然莫名其妙的察觉远方崔舟传来的一句“我靠”。
于是她也在心里附和了一句：我靠。
从前见到这些，她指定能特拽的说就这？可现在她也只能跟着惊叹了。
也不过是仅仅半年。
她想拒绝，却张不了口，病房的鼾声太大，她想给父亲换间单人病房……
沈乐强颜欢笑，把没说完的话说完：“你未免也太了解我了！”
她将钱圈在怀里，刻意不去看她的眼神和表情。算了，面子能当饭吃吗，还是实际一点，反正那些人的嘴脸她早已习惯了，不过眼前这个人……
“你这么大费周章的整我，有必要吗？”
她其实想问：你真的有那么讨厌我吗？但怎么也说不出口。
“千金难买我高兴，但看你出丑，我想我会很高兴。”戴子淇好像兴致缺缺，答的很冷淡，有一种莫名的残忍，“更何况，你就值这么点。”
她抬起下巴点了点桌面上凌乱的钞票，眼神空无一物，沈乐有些不是滋味。
戴子淇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嗯...包括往你面前扔钱，我也想了很久了，可惜你反应还不够激烈，好没意思。”
“这顿饭我请了，就当是久别重逢的贺礼，当天具体的安排稍后会发到你的手机，希望你到时候演技好一点，别跟现在一样这么扫兴。”
她说完没再看她一眼，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保镖跟在她身后也出了门，其中一个留下来在柜台付了款，便也匆匆离去。
沈乐叹了口气，拿起保镖留下的箱子，一个劲的往里装钱，没装几下，崔舟便带着国粹朝她冲了过来。
“我靠...我靠...那美女饭都没吃，结账结了五万，我妈嘴巴都笑歪了，我靠...我以为你是欠了债，没想到你是正在欠债！”
沈乐还没回过神，只点了点头。
崔舟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严肃的问：“你借这么多钱干什么？”
沈乐将箱子盖住，落了锁，这才反应过来：“啊？我没借钱啊...这是我凭本事赚的！”
崔舟狐疑的扫视了她一圈，面色愈发奇怪。
“我说真的，你缺钱可以找我借，你可别搞什么歪门邪道，要自爱懂不懂！你朋友也太离谱了，什么人啊诱拐妇女，我刚一看她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人，本来想给她个下马威，没想到……”
沈乐眉头一跳，尽量不去追究他的用词，但眼看他的话题朝着某个不知名的方向越来越深，忙打断道：“你想多了！我特么能出卖自己的身体吗？我出卖的可是自己的灵魂。”
崔舟面露疑惑：“灵魂？”
沈乐拍了拍箱子。
“嗯，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