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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是你祖宗 ...

  •   “咱俩也不知她是谁,子椿见她晕过去便想着给她包子吃,瞧,还没醒过来呐!”椿爹叉着腰一脸无奈。

      老象牙见他爷俩均不认识,急道:“那你管这闲事做甚,以后这姑娘家的亲人赖说是你爷俩使得坏,要你爷俩拿钱来偿,你赔得起吗?”

      椿爹倒没想到这一层,此时经他一点,倒后怕起来:“你说的不无道理,我们可是清白的,要是这姑娘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以后再赖上我们,我们可不做这冤大头,”椿爹郑重其事对子椿道“椿儿啊,赶紧走吧,出了事咱可赔不起!”

      “不行啊,她还没醒来,得马上送去医馆。”

      椿爹一甩袖,拉着他胳臂:“去什么医馆啊,谁发现她谁救去吧!”

      说罢使出全力和着老象牙将子椿抬架出去。

      子椿十分不情愿,但想着他家穷,以后万一给爹爹惹祸上身也说不准,于是道:“好好好,我走,但咱把这几个包子留给她吧?”

      椿爹同意了,子椿折回放了包子,又见她气息微弱,忍着忧虑却也是走了。

      同刘叔,老爹走在路上也是心不在焉,只听他们说起哪家哪家的营生,忽而又扯到了县太爷家。

      不知怎的,子椿一听县太爷,心眼就提了起来,只听老象牙道:“你可晓得,陵城换县太爷了。”

      椿爹疑:“那个叫黎正昇的老县太爷被撤下来了?”

      “是啊!”

      “为何?”

      老象牙有些惋惜:“听说啊,一直有病,前几日气没喘上来就死了。”

      “他是几年生人,现今春秋几何啊?”一般人死了,旁人都喜问个寿龄,死早了可惜,死的晚高寿也值。

      “他是隆昌三年生人,现今有五二了。”老象牙也是昨个听说的。

      椿爹点点头:“比你我要大十五六岁,也是这个年纪,走的不算早也不算晚,”他转念又问“那新任知县可有人选了?”

      “听说以前做的是翰林院庶吉士,叫什么王阮园,大概就这几日搬来的事。”

      椿爹点头,又听老象牙突然压低嗓子道:“我这有件秘闻,你可想听?”

      椿爹见老象牙眼睛瞪地老大,心也悬了起来:“你说说看。”

      “听说啊黎老太爷死那夜里发生了件怪事……”

      未等老象牙说完,子椿这时鬼使神差的从最右边跑到了最左,将老象牙夹在中间,想听个分明。

      老象牙只当他是喜听热闹的,于是也对子椿同讲起来:“那天夜里,黎老太爷归西后,他家有个庶子老三叫黎旭的刚从外面吃喝嫖赌回来,一听老太爷死了,连忙跑去太爷屋里哭丧,这个老三啊,生性风流,府上人都不待见他,进了屋,看见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亲眷,也不管什么礼制,径直去了老太爷帐前,摇着他爹,说什么不相信他爹死了,他爹在开玩笑,他爹还可以坐起来的疯话,谁知这时,老太爷居然咳嗽了两声,就当大家以为老太爷又活过来的时候,一探咽喉才是真的死了,”老象牙几个一阵唏嘘,紧而他又续“于是啊,这位旭三爷被全府上下指责说是他杀死的老太爷,他是老太爷之死的元凶,旭老三一听哪甘愿呐,这不明摆诬陷嘛,哪曾想,更离谱的发生了,她亲娘栾氏站出来说他儿屋里藏有扎老爹的小人,老太爷受的是旭三爷的巫蛊术死的,后来下面人真从旭老三房里收出那玩意儿,紧接着栾氏又指控他儿,说旭三对她不敬,竟然强迫她做那种事!”

      椿爹一听就明白他说的是哪种事,顿时暴跳如雷:“这个狗养的东西,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也做的出来?”

      “那是旭三爷他娘在说谎呐!”子椿脱口而出,同前,这句话也不知从哪蹿出来的。

      老象牙却怪了:“你怎就知道栾氏是在骗人呢?”

      “呃……我……”

      椿老爹见子椿一脸茫然的模样,知他定似方才又在犯病,连忙敷衍过去:“他猜的呢,小孩子懂个啥,你继续。”

      老象牙也没当回事,续说道:“这等丑事公之于众,旭三爷受不了,当即就晕了过去,这七八天的时间,也一直没醒来,中丞大人听闻此事,叫王阮园一上任就得彻查,等等吧,再过个十天半月就真相大白了。”

      椿老爹点头喝应:“现在官家的子嗣都太不像话了,什么烂事都做的出来!”

      “可不是嘛。”老象牙咂咂嘴,一脸鄙嫌。

      子椿倒说不上什么看法,爹爹和老象牙口中那种事,他隐约可以猜个一二,大抵就像村里那几条野狗平日里的勾当。

      他总觉得没有参与的事没有亲眼所见的事当当玩笑听了便算了,妄加断测极有可能弄错真相,又何必去说。

      但他又想若旭三爷真做了那大逆不道的事,五马分尸也是不足惜的。

      正这么想着,突然某个声音又蹿进他脑中‘你才五马分尸呐,你全家都五马分尸!’

      “谁?谁在说话?!”子椿一个惊颤,喷口道。

      “是你象牙叔叔在说话!”老象牙看这孩子一惊一乍打断他说话,没好气只得再说一遍“我说我准备和你阿爹一起去谋个护院的职。”

      “哪家的护院?得干多久?”子椿一听‘护院’二字就把旁的忘干净了,他觉得这名字应该是长期供职的那种,是要签契约的,他们可都是和徐大地主签过契约的长工,是没有人身自由的,要是被查了出来,怕是要被恶霸地主给打死。

      老象牙知他顾忌,释说:“我昨日给那人说明了情况,说只做一个月的短工,不签契约,他同意了。”

      椿爹忧虑道:“别到时候不给钱呐。”

      “放心吧,他说月满就结账,亏不了你。”

      子椿笑道:“那可好,是哪家啊?”

      “前县太爷家,黎府!”

      “什么!这么脏的园子,我可不去。”椿爹听象牙说了那会子事,这会又叫他去污泥潭里走一遭,当下一脸义薄云天。

      “一个月一吊钱你也不去?”

      一吊钱就是一千文,哪里有不去的:“去,当然去!”椿爹立马改口,他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这等待遇没有拒绝的理。

      子椿倒问:“这么好的待遇别家的肯定也有去应职的,你怎么就肯定黎家一定会选你和阿爹?”

      老象牙一脸得意:“因为几年前,我救过黎老太爷的命。”

      “什么?!”子椿哑然,遇见这么狗血的事也只得说句巧了。

      但子椿又问:“那个时候你没向黎老太爷讨点好处吗?”他不相信惯会油腔滑调的象牙叔会错失这个机会骗一把,若是骗了再去要好处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倒是想,可那个时机不成熟啊!”

      椿爹也疑:“怎么讲?”

      “我哪里像救过县太爷命的人,我只是救了救县太爷人的命!”

      椿爷俩一听这话,脑袋顿时晕了。

      椿爹不快:“一会救过前县太爷,一会又没救,到底哪句才是正经的?!”

      老象牙也没指望椿爹能顺藤摸瓜猜出大概,挑明道:“半月前我骑着家驴去青县见亲戚,途经一荒山野地时下驴小解,见一人躺在草垛子里流血不止,我问他是何缘故,他叫我赶紧将他送到陵城,找黎县太爷,那地距陵城只有四十里,我怎可能见死不救,连忙撇开自家驴,将他拖上他家马往回赶,”

      “你会管这等闲事?还扔了驴?”子椿略带讽刺,意指刚才不救姑娘那事。

      老象牙一听就明白:“这不性质不一样嘛,那人是谁,腰上系着腰牌,上刻‘北镇抚司’几个大字,他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说什么八百里加急的话,”

      “北镇抚司?”椿爹惊呼“那可是锦衣卫,只听皇上差遣的亲兵!”

      “可不是嘛,所以我怎敢惹这号人物!”

      子椿听着也不寒而栗,如实道:“难怪,在自个性命和驴比起来,还是自个命比较重要。”

      老象牙一个劲点头,也十分认同他这句话。

      他续:“我一想那肯定是有天大事呐,

      不然就要把延误军机的罪名安在我头上,

      我家世代为农,哪里担得起这等罪名,只有扔了驴帮他火速赶往陵城,

      谁知走了一半的路,那兵就坚持不住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又拿出一块信物,说七年前黎老爷在蒲县做县丞的时候由于办公途中遭遇意外,

      他救了黎老爷的命,那信物是黎老爷给他的,本意是让他有什么难处就可以去找黎老爷帮忙,

      但这七年那兵一直没登过门,这次陛下忽有急递要给黎老爷,他也并有一封信要寄于他,

      就拿着信物和信去见,他说信物原是黎老爷自己的,见物晓事,黎老爷肯定会相信信的内容,

      刚一嘱托完,那兵就去了,我找一地埋了他,后才发现他给我的只有一个信封,

      但我摸着,那信封里好像还装着一个小的,大信封外题笔只有五字‘黎大人亲鉴’且火漆处也无刻印,

      我便想着皇帝的定装在里面,虽也不知道他这么做玩的是何把戏,但既是皇上的,遂而对他托付之事也不敢怠慢,

      谁晓得我回赶了一半的路,信就弄丢了,我见信毁人亡,拿着块信物去找黎老太爷也没必要,

      没准事没办成还惹得一身骚,于是就回了家,去见亲戚的事也不了了之。”

      椿爹听得吸鼻感叹:“你还有这么一番奇遇?太惊险了,但为何既你那时都不找县太爷,等他死了偏登门造访?”

      老象头咂舌道:“这你都想不明白,我登门是为了什么?为的是钱,黎老太爷在的时候,我还能冒充救命恩人为钱去求他吗?万一他还记着那兵的模样,再拿出当年的事一应证,我岂不就露了陷,但哪曾想就这几天黎老太爷竟去了,我就琢磨这信物既是黎老爷当年的,那么他的家人也一定识得,救命乃大事,黎老爷肯定和他家人提及过,我昨日摸着胆拿着信物去应职,果然就将他们哄住了。”

      椿爹仿佛听懂了,分析道:“且不说那封信里写的是否重要,但你又没和那信有直接的关联,黎家晓不得这之间的纠葛,你现在只是和黎老太爷断了七年联系的救命恩人,人家只当你是急需找事做的恩公,恰好他家又招护院,顺便帮你忙也是小事,于是你就顺理成章被录用了!”

      “你和我是同乡,于是你也被录用了。”老象牙给椿爹竖了个大拇指,难得一惯后知后觉的椿爹能理解明白,但紧而老象牙吃紧道:“你可不能乱讲这事,咱只干一个月就走人的,可清楚?”

      “我又不傻,不该惹的事绝对不会惹。”椿爹乐了,刚刚还没底能不能进黎府,这么一来这一吊钱是赚定了。

      “子椿,你也别乱说晓得不。”椿爹突然想到一直在边上的椿儿也在听讲,虑指到。

      老象牙刚讲的起劲,倒没顾忌小孩万一不懂事泄露出去可不好,于是提着心等子椿反应。

      “阿爹,你们刚才说的啥我也没听明白,只觉得绕来绕去的,要不阿爹再给我讲一遍?”

      “不用!那倒不用了……”老象牙连忙挥手“你也不需要明白。”

      椿爹也自不会再讲一遍,于是老象牙继续带在俩人寻着黎府方向在大街上东拐西绕着。

      其实子椿不是没听明白,他只觉得说不明白比说听明白了但不会说更易消除他人顾虑,于是他就这么说了。

      走了会子,椿爹就要见到主家了,一时紧张起来:“我还没吃饭呢,等我再买几个包子。”

      椿爹给了小贩钱,一面大口咬着,一面走来,憨笑:“从前都是在田里干活,没见过什么大排场,黎老爷家应当不凡吧。”椿爹一人分过一个包子,子椿拿了,老象牙吃了饭推说不用。

      老象牙接他话道:“那可不,昨个管家领我在他家园里走了一圈,不仅园子里的人长得好看,那些楼啊墙啊物件啊都是一等一的好。”

      椿爹听得两眼放光:“比咱乡里徐大地主家的还要金贵?”

      “唉!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徐汗只是个地主,人家可是县太爷,这能比吗?!”老象头鄙夷的看着椿爹那没见过世面的样,一个劲的咂舌。

      “那你看我今天穿的怎么样,昨晚洗了澡换了件干净衣裳。”椿爹张开双臂牛高马大站在那里,等另一个牛高马大的人评价他今天穿的怎么样。

      老象头从没见过椿爹这么看着自己,一时愣住,有些尴尬,拿掉他嘴边的菜渣敷衍道:“好看好看,人家呀是会给你发衣裳的,不用太紧张。”

      椿爹一听还免费送衣,更加乐了,直想快点见着送他的新衣赏。

      走了又五里,老远就见着黎府前的两个门墩子被白幡裹得跟个粽子似的,终于走到门下,椿爹和子椿只觉得气派巍峨。

      朱漆楠木的大门上长着对称的铜钉,连蝙蝠门环都可削出钱来,雕檐飞壁上骑的是走兽,院墙两侧种着青松,从内墙又爬了藤萝出来,在金灿灿的日光照耀下,连房子都变成金山了。

      “好气派!”子椿忍不住惊叹一声。

      还未等椿他爹将黎府外墙看个够,老象牙就已将黎府管家敲出了来。

      “老尤头,快过来啊!”

      椿爹见黎府大门开了,出来一头裹白布,身着缟素,脚也踩着白布鞋约莫四十来岁的管家,椿爹略一打量,这管家泰然有种气度,不似乡里那些俗人,他只要赫然往那一站就知是见过世面的。

      椿爹竟觉得有几分赏心悦目,连忙也拖着傻愣的还在数着房梁顶有几只走兽的子椿上前作揖。

      “这就是我昨日说的同乡。”老象牙给管家介绍。

      管家略一打量,见也是个大块头,赞道:“不错,不错,就你们俩了。”

      椿爹和老象牙对视一笑,子椿也乐了。

      管家又说:“方才也来了几波人,但我想着你今儿个是要带朋友来的,于是那些人都被我请退了。”

      老象牙连着椿爹感谢道:“多谢刘管家照顾。”

      “进来说吧。”刘管家将门推开,老象牙已经跨了进来,突然刘管家止住问“这位又是?”

      两个大块头中间夹了一孩子,刘管家差点就忽略掉。

      子椿看着他爹,想让他爹给刘管家说明白,椿爹正要介绍他家小子,不知哪里蹿来一声‘我是你祖宗’顿时所有人都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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