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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齐向天讲的是一个老套、没有新意,甚至会让人觉得他肥皂剧看多了的故事。
      但姑娘打开门的时候陈湘南就知道了,齐向天讲的一切都是真的。总有人在努力过着困难的人生嘛,然后这样灰暗的人生中也真的可能出现那么一个、两个相对而言稍微明亮的星。
      也不说得叶逢君多么多么的伟大,他属实也只是个混子,但这个混子又确实把别人窒息的生活撕裂了一道口子。
      姑娘叫冯祥云,和叶逢君有相似的前半段人生经历,无外乎就是被遗弃在了这个破旧的小村庄,而叶逢君有幸遇到了迟海,迟海不错的经济能力和圆滑的处世态度让叶逢君能在他的庇护下成长为一个跋扈的少年。
      而冯祥云,其实也算幸运的,因为那年她站在山坡上望着家人离开的路,以为她们还是同往常一样,日落的时候就回来了。然后她等啊等等啊等,等到看不见太阳了,等到月亮的冷光撒在山坡上。
      最终她等到了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披星戴月的从山坡另一端走过来。
      然后她才眉头舒展开来,一脸鼻涕一脸泪,喜悦又后怕的喊:“奶奶!”
      到底是被一个人挂念着,没被狠下心来完全的抛弃,在劝说不动儿子儿媳的时候,毅然决然的留下来陪伴这个可怜的小孙女,至此开始了婆孙俩人艰难却温暖的生活。
      冯祥云也是不幸的。
      她始终要比同龄人先一步面对亲人的苍老,明白时间会在人体细胞里刻下痕迹。在面对疾病的时候人们疯狂的把希望寄予五颜六色的药物,渴望着亲人的陪伴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但各种经年累月堆积的病症如山洪暴发般疯狂侵蚀着老人的晚年,冯祥云奶奶那副苍老的身体其实有些受不住,而冯祥云自己其实也拼命才能负担起昂贵的医药费,但婆孙俩人一个没喊苦一个没喊累。
      可生活就是,即便已经如此艰难,但它依然能够没下限的再坏一点。比如她们的人生中存在狗三儿这个没皮没脸且游手好闲却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会对强势的人作低服小,对弱势的人抢夺东西。
      而叶逢君就是拦截着这个下限的人,他把自己束成了一道屏障,把狗三儿的恶挡在了冯祥云的生活之外。
      ——
      齐向天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正巧姑娘捏着一沓红票子感激涕零的道谢,他偏头对陈湘南道:“所以我说这钱真的不能还,狗三儿那是抢了这家人的救命钱拿去逍遥快活,你说这能不让人窝火吗?”
      陈湘南不置可否。
      冯祥云的目光在他三人身上走了一圈,还是讪讪的立在门口。
      “你不去给你奶奶买药吗?”叶逢君扬起下巴指了指里屋,示意她老人的咳嗽声就没停过,状态似是不大明朗。
      “要的!”冯祥云答得有些急促,话语间透露着慌张,瞧瞧屋子里又看看他们身后的路,似是在为难着什么,思忖片刻断断续续道:“去华杏药房你们顺路吗?我..怕..怕再遇见狗三儿,被抢了去。”

      齐向天遥遥的就接过了话茬子:“我陪你。”

      所以回去的路上就只有叶逢君和陈湘南二人了,要说俩人一前一后隔几步谁也不搭理谁,那疏远得难免刻意了些,这样来来回回打了两次交到,实在算不得什么陌生人。
      叶逢君原本想等陈湘南抛出话夹子,他觉得是教育也好,指责也好,这个小片警总要给不羁的自己科普科普规章制度。
      但人家什么也没说,他本来可以乐得轻松自在,却偏偏钩子痛的要向枪口上去撞,他说:“下次遇见狗三儿那混蛋,看我不抽掉他一层皮!”
      陈湘南觑了他一眼道:“下次可以换个文明些的法子。行善事的时候,没必要把自己搞得像个土匪一样。”
      “你看我只是像土匪吗?”叶逢君哈哈的乐:“那你告诉我,真的土匪啥样式儿的?”
      难得,陈湘南竟然有兴趣回答他这个无聊的问题:“会见血,会丢命。”
      显然陈湘南没和他一样将事事当个玩笑就了了。
      得到这个回答,叶逢君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件事,笑意就收了,那天齐向天同他讲的时候他是后怕的,但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所以现在有机会就问:“我们村儿,是不是真发生命案了啊?”
      陈湘南垂下眼睫,在叶逢君的面颊上搜刮到了一丝浅浅的惧怕,然后他淡淡开口:“都听到了?”
      “是真,真的吗?”
      “真的。”
      “什么仇什么怨啊?一水塘儿都给染红了?”叶逢君禁不住竟然打了个冷颤,害怕且压着先不说,现在清天白日的他自己觉得自己胆子大着呢,就是对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挺好奇的:“因为啥事儿啊?那歹徒现在人呢,怎么处置的?”
      他眼巴巴的望着陈湘南,陈湘南也低头看着他,认认真真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告诉他这件事是怎么怎么回事,如何如何发展。
      但双唇启和,话锋一转,只得了不长不短一句话。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一片儿警。”

      嘁

      这越是探求不到真相吧,那还就越是想知道,心里啊,猫抓似的。叶逢君就认认真真瞧着陈湘南,显然是不信他的敷衍。
      “诶小哥。”叶逢君叫响他,揣度着他心里的担心道:“你不用防贼似的防着我,想想那天还是我被他劫持着,咱案中人,你就是说给我听听,那也不算泄密。”
      况且这小村庄能藏着什么秘密,就是现在他憋着不说,那也是压着时间问题,无非就是还没被传开,等过几天,七大姑八大姨茶余饭后摆说起来,那还不是家家户户都知道了。
      陈湘南就任由他在一旁嘀嘀咕咕的刨根问底,硬是没开那金贵的口,理着思绪呢,不想理他。
      这来时不觉着路途遥远,待走回花鸟市场的时候日头都又落下了,茶摊子没收,支起暖黄色的钨丝灯来,摆起夜茶,搓麻将的,斗地主的,趴台子上赶作业的小破孩一波一波的。
      街道上的好多门店都歇了,晚间没人会来买衣服和那些沙雕纹身贴,但那家炸串灯火通明,生意比白日好挺多。
      叶逢君走到这儿恰巧肚子就是咕噜一声,饿了,饿得慌,整一天就喝一碗白粥,七尺男儿啊,顶不住,但两手揣在兜里空空如也。这会儿回家也捞不着吃,连方便面也没有。
      他盯陈湘南的背影有一会儿了,在俩人快走过这家炸串店的时候侃侃开了口:“你饿吗?”
      陈湘南摇头。
      “我饿。”叶逢君巴巴的望着他:“长身体呢。”
      “那就吃。”陈翔南回答道,但是脚下并没有要停的意思,估摸着打一开始也没有要同他一起走的打算,刚刚巧同路罢了。
      “一起成不?”叶逢君憋着憋着还是开了口:“下午不小心把自己的钱也掏给冯祥云了,这兜里比肚里还空。”
      陈湘南回头的时候他肚子响得恰逢时宜,毫无掩饰的叫嚣着饥饿。
      “吃啊!吃了再走哈~”叶逢君看出他犹豫的心思,生怕他下一秒反悔,急吼吼的倒退着进了店里,又想挑串儿又怕他走掉。
      索性扯着他的衣角将他一并拉进了店里,人们簇拥在这个狭窄的空间,拿着塑料篮子挑拣,热浪阵阵,汗液在热闹中静谧的落下,叶逢君从冰柜里拽出瓶北冰洋等不及直接用牙轻轻撬开了咕噜咕噜灌下去大半瓶。
      抬头发现陈湘南面门对着,瞧他握住的瓶身处正出神,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又薅了一瓶出来伸直手臂递过去道:“好喝。”
      “选好菜了吗?”陈湘南接过冒着气儿的北冰洋问。
      然后叶逢君又将菜篮子也递了过去:“你离得近,帮我给老板,让他少放盐!”
      俩人挤着出来的时候已经染了浑身的油烟味儿,陈湘南鼻翼翕动还未面露嫌弃,耳边已经响起了叶逢君脆脆的声:“没事儿,待会儿吃好了回去冲个凉啥味儿也没有。”

      点了两杯茶,得了个靠河近的位置坐下来等炸串炸好,河风夹着潮湿的水汽卷上来还凉飕飕的。
      刚在店里面那种拥挤的热闷全没了影,叶逢君舒服的将腿架在椅子扶手上,仰躺着舒舒服服的哼小曲儿。
      陈湘南望着湖面忽明忽暗的鱼线,思考着坐在河梯上有半日的老朽吊起了几尾鱼。
      等待炸串儿端过来的时候,俩人的思绪四处游走,任周围的谈笑声灌入耳朵,杂乱的说什么都有——
      “二筒!胡了!”
      ..
      “妈!两百只兔子和五百只鸡关一起到底有多少只脚多少个脑袋啊!还有,一百斤棉花和一百斤铁到底谁重啊?”
      ...
      “嘿,你别不信。昨儿个那炸雷劈下来真把狗三儿那草茅房劈燃了!听说他正在里面掉大炮呢。”
      ...
      “你说堰塘那事儿啊?”一个头发卷在耳根下面的婶婶含了一口热茶,道:“那事儿我知道。”
      叶逢君便循着声看向那桌搓麻将的婶婶,再听不进去其他家长里短,你看他说什么来着,芦溪多小个地儿啊,有啥大事发生,不出半日就会被村民们拿出来显。
      “这件事啊。”婶婶又喝了一口茶,压低声,神神秘秘。

      “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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