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如果》古芗

4、如果之出游

　　如果之出游

　　徒步2个小时，翻了两座小山，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正在想这一路下去会是什么风景的时候，段予融的眼前豁然一亮。

　　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回到了新疆，仿佛就站在天池边畔。

　　天然的四面环林，中间围出一天然的大湖。自然没有新疆的天池那么雄伟壮阔，却足以给游客视觉上的震撼。湛蓝清澈的池水在下午温和的阳光下一片静谧，宛若最上等的绸缎。池边芳草如茵，再往后便是茂密丛生的树木。

　　天色渐晚的时候，两人依旧在湖边草地上。苏韵凝抱膝而坐，下巴抵着膝头，望着静谧的湖面出神。段予融仰躺在一侧，双手枕在脑后，微眯着狭长的双眼，看着头顶的天色逐渐变成深蓝色，浓烈的像是要涌出浪花的大海。

　　“天晚了，一会儿路不好走。”苏韵凝轻声说，身子却未动。

　　段予融嗯了一声，眼睛落在她身上。她依旧是抱膝而坐的姿势，头抵着膝头，长发从两边耳侧向前垂落，遮着她的脸庞什么也看不见。

　　返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星光点点，照着来时的小路，白天的羊肠小道，在星光映衬下，居然也有了几分精致的神秘。

　　段予融和苏韵凝并肩而行，路很窄，两个人的身体难免接触。苏韵凝有些尴尬，段予融的胳膊偶尔划过她的，隔着两层衣物，仍能感觉到他的肌肉，显然是经过专业健身的。这是一条单行的小道，道边曾经是大片的稻田，如今只是半人高的杂草和丛生的荆棘。她只好尽量缩着身子，恨不得侧身而行，既尴尬于他的胳膊无意间划过时心里怪异的感觉，又担心被混着荆棘的杂草伤着露在外面的皮肤。心里左右矛盾，上下权衡着，脚步便没了秩序，忽然脚下一绊，一个趔趄，人就向路边草丛中倒去。

　　苏韵凝“啊”一声惊呼，心里又囧又急又怕，本能的闭上眼睛，等着坠地的疼痛，却被一只大掌像捞鱼收网一样一把拽起来，身子被稳稳的抓住，扑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很坚硬，却比地面温暖得多。

　　急喘气，抬头看，对上段予融的眼睛，星光下看不太清脸上的表情，只有一双黑眸，闪着光，满是压抑的笑意。

　　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另一手撑在他胸前，用力往外推他。段予融眼神中的笑意更浓，故意收紧双臂，苏韵凝就被更紧的拥在胸前。他个子很高，下巴刚好抵在她的额头处，他低头看她的时候，下巴在她额头滑过，她不由握紧双拳，手心居然湿湿的全是汗水。

　　“恩将仇报！”苏韵凝压低声音说。

　　段予融不紧不慢的说：“刚才是我救了你哦。这恩你又怎么报？”

　　苏韵凝挣了几下，反而越紧了，这样显得十分熟稔的举动，她并不习惯。

　　“那正好扯平，你可以放开我了！”她羞恼交加，双手撑在他胸前，保持可怜的距离。

　　段予融看她真的急了，小心的扶着她，确认她在小路上站稳了，才完全放开手。

　　“我们一前一后。”苏韵凝稳下心神，轻声说。

　　“好”，段予融答应着，自觉地后退两步，让出路让苏韵凝走在前面。
　　苏韵凝看他一眼，他一脸“女士优先”的绅士表情，刚才的戏谑像是表演，一点痕迹没留。

　　回到家的时候夜已经深了。苏韵凝径自进了卧室，关上门，段予融站在门口挠挠头，转身进了厨房。

　　苏韵凝坐在床上，微微低头，细长的手指紧紧地搅在一起。敲门声持续了很久，她才恍然抬头。

　　段予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碗筷。前厅餐桌上，摆着两碟小菜，厨房里飘来浓浓的米粥香。

　　“你只会做米粥吧？”苏韵凝在桌前坐下，接过他盛好粥的碗，笑着说。

　　“呃，被你看出来了？”他轻笑。

　　吃完饭，苏韵凝抢着洗碗。等收拾好回到卧室，看见段予融正在收拾行李，把几件衣服和日用的物品往硕大的阿迪达斯包里放。

　　“你--去哪了？”她迟疑的问。

　　段予融抬起头，略厚的唇扯出弧线，说：“我去看看有没有空房间，总这么打扰你不好意思。”

　　苏韵凝盯着他的大旅行包，说：“其实，你做饭很好吃。”
　　“嗯？”段予融看着她。
　　苏韵凝抿紧唇，不说话。

　　段予融笑着拎起旅行包向外走去。苏韵凝咬着下唇，看着他从身边走过去，在他掀起门帘的时候，脱口道：“不是就一晚上了，凑合一下就过去了！”

　　段予融放下门帘，转身看着紧紧抿着唇的苏韵凝，神情严肃的说：“孤男寡女，这样不好吧？”

　　苏韵凝眼睛一瞪说：“你想什么呢，出门野营不也一样男男女女的凑在一起吗，哪儿那么迂腐。”

　　段予融歪着头，眼睛向上看，像是在考虑苏韵凝的话有几分道理，少顷才说：“言之有理，老师果然是老师，看事情就是比我们普通人通透。”话音刚落，已经将大旅行包放回老地方，人便大大咧咧的在书桌前坐下，看苏韵凝仍站着不动，笑着说：“苏老师别客气了，坐吧坐吧。”

　　苏韵凝看着他促狭的笑容，终于意识到他又演了一场戏。

　　段予融在苏韵凝家住了一个星期。

　　苏韵凝去上课，他就在小镇四处闲逛。小镇不是旅游旺地，却也游人不断，外地人的形象气质一眼就看得出。段予融尤为突出。连外地人都会盯着看他，三三两两嘀嘀咕咕。段予融出门本来戴墨镜，苏韵凝取笑说：“你还真拿自己当明星了。你戴着这个东西在镇上招摇，还真是怕人不知道你与众不同啊？”
　　段予融无语，索性由人指点。

　　苏韵凝课程排的很紧，每天早出晚归。段予融自从在她家里住下，便承担起保姆的职责。
　　早餐是雷打不动的米粥，总算能做到包子和油饼交替着搭配。午餐苏韵凝在学校吃，段予融便在小镇的几个小餐馆里自己解决，偶尔在镇西头下棋认识的阿公会盛情邀请，他也就顺水推舟，去阿公家里蹭一顿地道的滇西美食。晚餐是最认真的。不管是去山里野游还是在镇上闲逛，他都会在苏韵凝下班前一个小时回到家，菜是早上买好的，做什么也是提前想好的，小镇可采买的蔬菜和食材不多，何况就两个人，也丰盛不到哪里去，不过段予融依旧能做到每天都不重样。

　　苏韵凝很忙，吃完饭还要批改作业或准备第二天的课程，晚餐的意义便更加显得重要。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苏韵凝总会讲她班里学生的趣事，段予融微笑的听着，不停地夹菜到她的碗里。有一次苏韵凝咬着筷子看着他，问：“你究竟做什么工作的，每次问你都含含糊糊，该不会真的是厨师吧？”

　　段予融嘿嘿一笑，说：“不可以啊？”

　　苏韵凝放下筷子，两只胳膊像规矩听课的小学生一样一上一下姿势端正，打算一定要问个清楚，“严肃点儿。你也不像是干坏事的人，干嘛扭扭捏捏的不说实话啊。”

　　段予融嘿嘿干笑两声，忽然神秘的向门外张望，再回过头看着苏韵凝，故作神秘的说：“我说了，你可别吃惊啊。”

　　苏韵凝皱眉，这人到底做什么的，至于这么故弄玄虚？

　　段予融看明白她的心思，嘿嘿笑着说：“干我们这行的，还真是得经常故弄玄虚。”说罢他站起身，站在屋子中央，面对着苏韵凝，摆出周星驰在《喜剧大王》里的经典镜头：一手插兜，一手作势掠过额前头发，周氏腔调字正腔圆的说：“其实，我是一名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