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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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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茶的茶香一阵阵地从骨瓷杯里飘出,闻着清新淡雅,沁人心脾地舒服。
一间八角凉亭中,锐王坐在石凳上,他身着一件玄色的宽松长袍,饶是已经做的偏大了,还是将他突出的肚子显了出来。
他个子不高,又白又胖,看起来慈眉善目,全无皇家的威仪之感。
聂玉姳看着眼前的锐王,要不是祁景珩一口一个五叔叫着,她还真不相信这就是皇上的亲弟弟。
锐王已经从京都搬来沣都已久,这间锐王府建的恢宏气派,光是从他们吃饭的前厅走到这座靠山傍水的凉亭都走了好一阵。
府内湖波山色一应俱全,乍一看犹如行走在山野之间自在舒服,但这里实际上每一处都又经过精心的处理,亲近自然又不失情趣。
“我看这聂家丫头长得好呀,皇兄还真是有眼光!”
聂玉姳一听锐王在说自己,脸瞬间红了。
“谢皇叔抬爱,能得到皇上的赏识也是小女的荣幸。”
聂玉姳这时拿出她优秀的演技,表演出“我是大家闺秀,我温文儒雅”的样子掩面而笑。
这次来到沣都出了查褚家的案子,皇上也命他们顺道来看看锐王,他这位好兄弟。
祁景珩除了在聂玉姳面前是一副弱智样子外,在外人面前的他总是笑容浅浅,温文有礼,好看到芝兰玉树般让人移不开目光。
“父皇一直惦记着皇叔,这次我们出游到此地,父皇还特意交代我们不要忘记看望您。”
锐王笑眯眯地说:“看,还是我皇兄惦记我,等我何时回京了,定要进宫和他好好聊一聊。”
锐王神态肥硕,轻轻一笑脸颊上的肉都能把眼睛挤成一条缝,让他看起来更慈善,再加上他笑时发出来的声音洪亮有力,亲和力满分。
可是聂玉姳自小跟随父亲,人是善是恶,眼底的神色是很难逃过她鹰隼般尖锐的双眼。这锐王怕是个笑面虎!
这次跟着他们一起来的除了三五个随从就是白霜和袁娇儿两个侍女了,他们一左一右的立在聂玉姳身侧。
袁娇儿看起来娇娇弱弱的,长得却还算水灵,和白霜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对于这两人聂玉姳还是很满意的,带出去也很有面子。
因为袁娇儿是她新收的婢女,平时也没有什么机会带她出来,如今好不容易来了锐王府,便让她将自己备好的礼——一块上等的羊脂玉子料递了上去。
刚到沣都前祁景珩也没说过还要来拜访他这位皇叔,昨晚睡前他才跟她说起,这让聂玉姳有些手忙脚乱,这么短的时间去哪里找一份上的了台面的礼呢,最后还是翻箱底的时候才找出这么一块玉料。
好在这玉是极为罕见的上等籽玉,想着也不至于丢了脸面,谁成想锐王刚好好这一口,误打误撞正中了他的心意。
他手捧着玉,看着细腻温润的玉面赞不绝口。
“我这侄媳真是懂我的心思啊!真是块不可多得的好玉。”
锐王最近刚好想雕一对福坠,可惜和自己手头只有一块,正好聂玉姳送来的这块儿和那块般配的很,正好可以刻成一对。
聂玉姳这时才发现锐王一直在用左手把玩玉石,且他左掌手心的茧子多于右掌,这证明他是个左撇子。
可是袁娇儿又怎么会一下就看出来他是左撇子,还将玉石专门递到了他左手上呢?
想到这儿,她有些失神。
“王妃向来心思细腻,送这么一件玩意儿能得皇叔喜欢就好。”
第一次听见祁景珩当着外人的面夸赞自己,聂玉姳的脸又红了。这次是因为羞愧,她要是真的心思细腻,早就应该知晓袁娇儿的真实身份。
“王爷说笑了。”
锐王见二人一副情深意浓的样子呵呵地笑着。
祁景珩看了看日头,觉得时间不早了,便向锐王辞别。锐王强留了好几番都没能留下他,也就只好亲自送他们走出了王府。
待他们的身影刚消失在巷子里,锐王方才还笑得和弥勒佛一样的肉脸就刷地一下冷了下来。
“钱顺儿,给我牢牢看着他们!”
这时,一直守在锐王身旁的老管家勾着腰,低声答到:“是,王爷。”
*****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自打出了锐王府,聂玉姳脸上就不再挂着笑了,她现在的心情就如同沣都的天气,湿漉漉、阴沉沉的。
“玉儿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祁景珩侧身低着头问她。
“你有没有觉得锐王有些怪?”
她也不和祁景珩兜圈子,直接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虽然锐王看起来和颜悦色甚至完全没有王爷的架子,可是我总觉得他不简单。”
祁景珩只觉得前世的聂玉姳作战时勇猛直前,脑子极为灵光,现在才发现她眼睛也很毒。
“他当然不简单。当年父皇与众皇子争夺皇位时,他可是父皇最大的竞争对手,而且若不是当年父皇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子及时告知父皇,明妃送来的汤羹里有毒,父皇早就命丧他手了。”
“他要是没有几分手段,父皇登基后又怎会饶了他,放他来沣都安享晚年。看如今的情形,只怕他这晚年也并不想踏踏实实地过。”
听祁景珩将前半段话时,聂玉姳的双眼睁的大大的,对亲兄弟互相残杀这件事惊讶不已,而当她听到后半句时,疑虑顿生,问他:“怎么说?”
“贾正禾虽然有钱,但我了解到他的出现未免太突然。
他是哪里来的,他的钱又是哪里来的,没有人知道,而且,即使他再有钱,凭我对郑知山和李为的了解,他们也不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对付富甲一方的褚大富。”
“所以,他们背后肯定有一个背景、身份更强大的人。而这个人,在沣都,除了他,不可能再有别人!”
聂玉姳当时听完褚筝的叙述还想过,盐商自古以来都是肥的流油的活计,褚家怎么就没能把官府给买通了,闹半天,这原本就是官家一手策划的。
那么袁娇儿又是怎么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来沣都的真实目的是调查褚家一案的?聂玉姳没想出来。
沣都又开始下上雨来,祁景珩从白霜手上拿过来纸伞,几乎全打在了聂玉姳的身上。
两人远远地走在前面,就好像整条街上只有他们两人。
聂玉姳刚想把袁娇儿的事和他说了,就在她将头转向祁景珩的那一刻,他的唇也恰好垂了下来,两人的唇瓣轻轻擦过。
其实早在上一世,他撑伞送她回家时,他就想这么做了,只是那时的他没有勇气。如今娶她这么高难度的事都做到了,亲一下又何妨。
“你……”
不要说后面有一队人在看着,就算是没有人她也会不好意思的。
她的脸顿时红得好似蒸熟的虾子,把头扭过去后,压得低低的,不再理他。
祁景珩原以为她只是会害羞一阵儿而已,却没想哄了好久也没有要原谅他的意思,才知道原来聂小姐的脸皮是这么薄的。
“聂羞羞?”
祁景珩学着她给自己起外号的样子也送要给她一个外号。
聂玉姳一听后害羞的神色倒是没有了,怒意却上来了。
只见她双颊气得鼓起,一双凤目沾着愠色向他投来。
还不待她的重拳袭来,祁景珩便猛的双手打横将他抱起。
“聂羞羞生气了,赶紧带回家为她泻火!”
说罢,某人脸上还带着色眯眯的笑。
“祁阿灿,你个色坯子,快放我下来!”
祁景珩哪里乖乖听话,他见聂玉姳在怀里折腾的厉害,使出老招数——空出一只手掐在她的腰间,在她痒肉附近来回捏了几下。
聂·凶巴巴·玉姳一下就老实了,笑得上起不接下气地,“祁景珩……我不闹了……求你放我下来……”
“郭平、木青,王妃害羞,去将前面的路给本王清了。”
郭平、木青两位大将听令后心甘情愿地当起了“清道夫”,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王爷着狗粮撒的,爽!
“白霜,帮我。”聂玉姳向白霜投来求救的目光。
无奈“忠仆”白霜主一向卖的快,此时已经美滋滋地给她和祁景珩撑上了伞,并且心里打定了主意:要帮就帮姑爷!对!帮姑爷!
*****
聂宅内
邻近傍晚,等两人嬉闹过后,某人一脸满足,神清气爽,而另一个则眼带幽怨,心底将某人骂了几百遍。
都是因为他,聂玉姳今日的剑都没来得及练。
虽说段时间内她不会回北疆的战场,但京都的局势更是危险重重。
祁景珩将他身上的薄叶弯刀送给聂玉姳防身,聂玉姳使惯了长刀长枪,要是想将薄叶弯刀使顺手,还是需要勤加练习。
这不,白天光陪他“探亲”,晚上又被他剥夺了自由时光,今天又是没练功的一天……
“玉儿,你怎么一副被人占了便宜的模样?要不为夫再让你占回来吧。”
祁景珩笑眯眯的看着聂玉姳,一脸舍生取义、舍我其谁、大义凛然的模样。
聂玉姳裹好外裙,轱辘一下赶紧离床榻远远儿的。
“不不不、不需要了。”
祁景珩正要和聂玉姳玩闹,门外忽的想起一道响亮的声音。
“禀王爷,密探有消息来报!”是郭平。
祁景珩一个圆润的白眼朝门外的郭平翻了翻。
而那一幕还是很感谢被祁景珩在心里被戳了上千个窟窿的郭平,如果不是他,对面那人还不会放过她呢。
事情果然如祁景珩所料,百花楼姑娘的死是贾正禾和老鸨联手策划的。
祁景珩和聂玉姳前脚走出百花楼后不久,后脚老鸨就去了贾正禾的庄子上报告了这件事。
贾正禾不过是锐王搬出来照看门面的一个摆设,如何能将锐王也揪出来才是后面他需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