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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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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的坐了一天的火车,刘音什么都没有吃。她本来就晕车的厉害,尤其是火车,吃什么吐什么,所以上车只买了几个橘子,也没有吃,只是晕的厉害的时候拿在鼻间闻了闻,让自己好受一点点。
第二天下午16:40,火车终于到站了,刘音怕曹晖等的着急,早早拿好了箱子等在了车厢的门口,虽然这里要冷的多,但是这里空气要比车厢里流通,还舒服一些。
她是第一个下的火车,左右望了望,第一次来北京,不知道向那个方向走。这时候下车的人越来越多,她赶紧拉着箱子跟上。随着人流走到了出站口,看到曹晖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绒服,站在一个水泥墩上正在张望着。刘音挥了挥手,曹晖这时候才发现她,一下跳下了水泥墩,向她跑来。
“你看,我为了显眼,特意穿了一个白色的羽绒服,不像你,你这黑色的在乌压压的人群里都看不见。”曹晖边说着,边一把抢过了行李箱。
“我自己拉就好。”
“你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的晕车,你这时候站着脑子里都蹦迪吧!”
刘音感受到了曹晖的关心,没再和她抢箱子,默默跟着曹晖来到了车前。
“我的小破车,别人淘汰给我的。”曹晖指了一下前面的一辆白色的车说道。刘音不认识车牌,只是感觉这个车应该挺长时间了,有点要散架的感觉。曹晖将行李箱放入白车的后备箱,两人坐上了车。
“我很少开车,平时老是喝酒,北京酒驾查的太严了。”曹晖一脸正经的说道。
听到这刘音默默的将安全带扣上,“哈哈哈~”曹晖看到她的动作,乐的前仰后合。曹晖似乎就是这样的人,永远都在开心中。应该说,她很会找开心,这是一个难得的品质。
曹晖是刘音小学、初中的同学。她出生前,她爸一直认为是一个男孩,边起了“曹辉”的名字,谁知出生是一个女孩。那时候已没有人太关心她叫什么了,登记户口的时候,户警帮着将“辉”改成了“晖”。所以很多人一听到她的名字都因为是男孩。
她出生没多久,因为父亲重男轻女,不满意她是女孩,一直找借口吵架,还非说她不是亲生的。其实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和她爸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你永远不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曹晖刚刚三个月的时候,她父母就离了婚。
她妈妈没有工作,离了婚带着年幼的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后来是一个邻居看不过去,帮她找了一个幼儿园打杂的活,幼儿园将一个做库房的房间腾出来一半,让她娘俩住了进去,住了十几年,一直住到她妈妈再婚。
再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妈妈一个月几百的工资,随着曹晖的长大,无论如何节俭,越来越不够花。没办法,在别人的戳和下找了一个丧偶一年多,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嫁了。没有领结婚证,男方的儿子不同意,怕她妈妈贪图他家的房子。
说起来,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原配一年多得了胃癌,是早期,治愈的几率非常大。他愣是不舍得花钱治。但是人是有求生欲望的,即使他再不愿意,原配还是住院治疗。结果有一天,他跑到病房大吵了一架,后来被医生叫保安拉了出去。也许是他那句“你年龄这么大了还浪费钱治病,到手钱都没了,儿子上学、结婚啥钱都没有,现在还上什么学,直接出去打工得了。”当天他原配就拒绝用药,没半个月就死了。
曹晖妈妈“再婚”后,他们便搬出了幼儿园的仓库,住进了男人家。但是曹晖仍然没能考大学,因为学费太贵,继父不愿意出这个钱。她拿到高中毕业证,没有参加高考,直接拿着自己上山采蘑菇、野蓝莓挣得500多块钱,没有告诉任何人,就只身一人来了北京,一直打工到现在。
曹晖的性格非常外向,上学时候和班里男同学关系都不错,这在那个年代,那个小城市,是很多家长最排斥的孩子,几乎所有的女生家长都会对自己的孩子说,不要和曹晖玩,以至于曹晖与女同学关系很差。刘音的父母也说过,但是刘音却很喜欢曹晖,她觉得曹晖漂亮、开朗、动手能力强……她就是刘音想成为,却成为不了的人。所以即使父母反对,她仍然偷偷的和曹晖玩在一起,刘音也成了曹晖为数不多关系很好的女同学之一。
不过,自从曹晖来了北京,刘音也工作、结婚、离婚等,她俩其实这段时间联系很少,这次来北京,打这个电话,刘音却没有一点的犹豫,她就是笃信,曹晖不会拒绝她,即使这段时间刘音已经被拒绝了太多次。
车子开了二十来分钟,来到一个破旧的三层的红色楼放下。曹晖熟练的停下车,将行李箱从后备箱取出,刘音想接过箱子,曹晖没让。二人上了二楼,刘音扫了一下,一层差不多南北十来个房间,整体结构感觉又像教室,又像电视里的筒子楼。曹晖住在正对楼梯的一间。
打开门,房间大概二十平方,没有隔断,靠窗的左面是一个上下木头架子床,床头旁就是化妆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化妆品。窗户的右边是一个电视柜,上面放着一台老旧的电视。床尾是衣柜,然后挨着是一个衣架,全部挂满了衣服。靠电视这边,则是一个冰箱,然后一个白色的铁架子,上面放着一些杂物。这就是真个房间的,一目了然。刚刚进门的时候刘音看到门口一个柜子,上面放着电磁炉和一个炒锅,想来曹晖平时在门口做饭。
“你住上面吧!习惯吗?主要是我回来有时候晚一点,我住上面每天爬上铺,怕吵醒你。”
“我住哪里都行,上卫校的时候也一直住上铺。”因为李爽不敢住上铺,和她换了床位。
“上面我昨天挂了你的电话后就收拾出来了,你看看还缺啥?这里是原来分配的筒子楼,现在几乎没有原来的住户了,就低价都租了出去。卫生间是公用的,每层一个。洗澡间每层也就一个,所以要是洗澡的话,尽量不要太晚,否则你就要排队等了,有的人特墨迹,进去就是一个来小时。”
“不缺啥。”曹晖的唠叨似乎驱走了刘音出来异乡的孤独感。
“行,那你简单收拾一下,要是还行,咱就出去吃饭,”上车饺子,下车面”,我带你吃烤鸭,北京杂酱面去。”
“在家吃点吧!~”刘音兜里钱不多,买了火车票只剩下一千二百三十块钱,还有妈妈们偷偷塞给她的二千块钱,全加上三千二百三十块。这在老家,一个月的花销足够了,但是刘音知道这是北京,物价不知道比老家高了多少,她工作还没有着落,一切要省着花。
“家里没菜啊!出去吃,我早就想让你尝尝正宗的北京烤鸭了,但是买的带回老家,就没有那个味儿了,快点,我都饿了。”曹晖其实知道了刘音的事情,从放下电话,她就感觉不对,给在老家的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在老家没有秘密,谁家做饭烧坏了锅,第二天大家都知道烧的是什么饭。何况是刘音这个事情,几乎是这段时间大家茶余饭后的主要谈资,你不知道好像都落伍了一样。曹晖知道原委后,气的想回去撕了那对狗男女。但是事已至此,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助刘音度过这段。她知道刘音现在手头肯定没钱,不出去吃肯定也是因为这,否则刘音肯定第一个提出来要请她吃饭。看着眼前消瘦了很多的刘音,太心疼了,必须要补一补。
刘音一看时间,五点多了,是该吃晚饭了,再加上曹晖晚上还要上班,她没有再推脱,拿上手机和曹晖出了门。
她俩没有走出多远,出了房子所在的胡同,过了马路,走了大概七八分钟,就到了一个饭店门口。进去后,看着古香古色的装修,刘音暗暗祈祷价钱不要太贵,否则她不知道自己的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她俩落座。曹晖将菜单递给刘音,刘音翻看了一下,觉得菜价还可以,没有想象的贵,但是看了半天,又实在不知道点什么。
“你点吧!我不知道哪个好吃,点你喜欢的。”刘音又将菜单推了回去。
这次曹晖没有决绝,没有看菜单,直接熟练的点起来。
“半套烤鸭、一个上汤娃娃菜、一个梅浸圣女果、一个糖醋带鱼,一碗杂酱面。”点完就让服务员去下单。
“炸酱面你吃,我晚上减肥,不吃主食。”曹晖对刘音说道。
看着对面瘦的连100斤都没有的曹晖,刘音觉得是不是自己太不管理自己了,所以赵海涛才出轨……最近刘音老是不自觉的找自己的问题,反思自己,有时候为了不让自己情绪陷进去出不来,她只能不断的打断自己,分散注意力。
吃过饭,因为时间快七点了,曹晖上班已经迟了,确定刘音可以找到回去的路,她边直接打车上班了。
刘音慢慢的走回曹晖的房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拿出洗漱的东西,洗了一个澡,浑身都是火车的味道。洗完澡,刘音已经没有力气收拾行李箱,直接爬到了上铺,准备明天睡醒了再说。
但是躺在床上却久久没有睡着,无尽的孤独感保卫了她。一个陌生的城市,巨额的债务,迷茫的未来……刘音感觉自己好像站在黑夜无人的大海上一艘小船上,无助到想直接跳下去,但是她不能。她放弃了,母亲怎么办?母亲已经五十多了,她不能让母亲承担这些债务。想到母亲,她就控制不了眼泪。
这一周,父亲一直没有见她,似乎不见她,就没有债务这个事情。母亲即使哭着求了父亲几次,父亲也不同意将家里10万的存款拿出来帮她还账。其实这点,刘音不怨恨父亲,因为这十万块钱也是她离开家可以放心的一点。因为很长时间内,她都不能回家,也无法给家里买什么,拿钱是父母的一个保障吧!年龄大了,万一生病没钱是万万不行的。当护士的这几年,刘音看到太多没钱看病,最后本来有希望治愈的病人只好放弃,回家等死。
不知过了多久,刘音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曹晖回来,听到她蹑手蹑脚的洗漱,好像躺在了下铺。多日来神经的紧绷加上晕车的折磨,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小小的单人床上,刘音觉得莫名的安全,她想和曹晖打一个招呼,但是手还没碰到床栏,就又彻底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