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最强的烂人会有好结果吗》凡人的美学

6、第 6 章

　　双眼紧闭的白发青年慢慢走在街道上。

　　没有了六眼的辅助后，世界一下变得安静。他感到了久违的平静，又好像并没有解脱，依然午夜梦回着在地下室、在高专、在那一晚的鸟居旁。

　　留在寝室的漩涡纽扣残留着斑斑血痕，是五条悟下定决心时留下的。

　　他不知道那对六眼现在在哪里，也不在乎那玩意儿是否被人利用、抢夺。那种东西，大概只能带来不幸吧。

　　所谓力量、所谓最强，一切都不再与五条悟有关联，他……自由了。

　　难以言喻的释然充斥灵魂，五条悟一丝一毫后悔都没有。

　　他选择了黑白之间，那条名为逃避的路，再也不必直面对错、丑恶。

　　如果是杰……意义什么的，都不重要啊，五条悟不在乎。

　　彻头彻尾的失败，完全的自暴自弃。五条悟不想遇见任何一个熟人。

　　没有了六眼，无下限术式只不过是空壳，领域展开也彻底封印。就连基本的“看”，也因为失去媒介不再有用。

　　五条悟和咒术师的世界划下分明的界限。

　　这个时候的他，向着伏黑甚尔的记忆一步步靠拢。

　　但他们还是不一样。

　　没办法彻底放纵，没办法抛弃一切。

　　所以，投降一般，五条悟在家入硝子的面前停下脚步，不再逃跑。

　　新宿街头人流涌动，同期的女同学点燃一根烟，静静的注视着许久不见的友人。

　　“那两个女孩，每天都哭着说要找你呢，真狠心啊，五条。”家入硝子漫不经心的捡了个话题开口。

　　五条悟摸索着同样叼住一根烟，并没有点燃，鼻尖蔓延着身侧的烟雾，苦笑了一下，他含混的说：

　　“跟着我才是狠心吧，她们是小咒术师，高专会给她们需要的一切。”

　　“可是她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五条……你为什么离开？”家入硝子先是不咸不淡的驳回，接着还是低声问道。这个总是冷淡着的女同学，一如既往以自己的方式别扭的关心着同期。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五条悟扔掉烟，并没有直面硝子的好意。他只是叹了口气。

　　“硝子会不会后悔星浆体那天救我？我现在可是特级诅咒师哦。”落拓的少年状似不经意的调笑。

　　硝子不知是嘲讽谁的笑了一下：“就凭现在的你啊，特级诅咒师。”

　　两人突然都不说话了。

　　人来人往，不再映入白发少年的眼，他们在人群中站定，却好像一无所见。

　　“接下来就和我没关系了，让另一个笨蛋跟你谈吧。”满脸复杂的女性恪守住中立的底线，在瞬间的叹息后，从容的挥手告别。

　　五条悟静静站定，敏锐的察觉到了身侧角色的互换。

　　但是对方并没有开口。

　　于是，少年苍白的弯弯唇角，率先开了口：“嗨，杰。”

　　“悟……”低低的呼唤近似一种叹息。但五条悟仍然不在意的笑着。

　　“菜菜子、美美子还好吗？”

　　“这么关心，为什么不回来？”

　　五条悟撇了一下嘴角，显而易见的复杂。

　　“没有人会期待一个失去六眼的五条悟。”少年语气平淡的陈述着残酷的现实。

　　“高专的大家……”

　　“杰！”五条悟拉高声音，打断了夏油杰的话，很快又软下声音：“我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想管咒术界那些破事。我不会回高专的，别再劝了。下次见……就当是陌生人吧。”

　　夏油杰清楚，一直以来，作为六眼，作为最强，除了咒术师，五条悟从来没有选项。

　　或许……离开对青年来说才是好事吧，毕竟现在的五条悟已经一无所有，成为需要被保护的“弱者”。

　　夏油杰有些疲惫的垂眸，咽下了到嘴边的劝解。

　　五条悟的笑容不变，耐心的等待着夏油杰的思考。

　　至少……夏油杰完全没有察觉到五条悟已经分析出了他的想法。

　　没有了六眼，但是五条悟真的会因此变为弱者吗？

　　只不过是夏油杰的定义罢了。

　　但五条悟为了自由，选择隐藏下那些解释，并不算欺瞒。

　　接下来的人生，他会去往哪里？只要不是那些祓除、奔波、祓除、奔波反复的日程，那都可以随波逐流。

　　普通人的生死和他这个已经一无所有的烂人又有什么关系？

　　咒术界的未来和他这个并非最强的叛逆又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自由，是伏黑甚尔告诉他的可能性，而五条悟打算不管不顾的实践。

　　自由或许不快乐，但正如踏在云端，将给予五条悟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已经不堪重负。

　　最后，五条悟微笑的“看”着夏油杰转身，离开。虽然此时的他并没有双眼，但那道解脱的视线依然让夏油杰如芒在背。

　　而在白发少年收起一切表情，打算离开原地时……

　　被喊住了。

　　“五条先生！”一黑一白的双胞胎紧紧抱住人群中的青年，如同她们唯一的希望。

　　妥协，比想象中更加轻易。

　　当呼唤响起，五条悟察觉到了，并没有被酒精腐蚀殆尽的某个角落，柔软的包裹住了灵魂。

　　他缓缓蹲下身，宽阔的肩膀环住信任着他的女孩们。

　　直至此刻，五条悟终于笑了起来：“那么，就跟我走吧。我们将会是……家人。”

　　“嗯！”女孩子露出大大的笑容，眼角的泪花被少年轻轻拂去。

　　五条悟再一次消失在咒术界的视线中，连同那两个选择追随他的孩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