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阴郁皇子后》芙罗

25、第 25 章

　　莞苧快步上前。

　　阿满想要阻止都已来不及，抬眸，只看得见少女翩然跑开的一道纤细背影。

　　路边的石灯光线幽幽，照映出地上少年一张脸惨白，嘴唇也苍白如纸，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眉头紧紧蹙着。

　　“六哥哥。”莞苧抬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地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莞苧皱眉，神色担忧，又推他，“六哥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少年一动不动，依旧没有反应。

　　莞苧立即吩咐呆站在一边的阿满，让她去叫人。

　　很快，来了两个小厮和婢女，其实他们都是分派到华阳轩来伺候少年的，只是少年不让他们伺候，还命令他们不许出现在他眼前，所以平日他们都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只有等少年不在的时候，才出来做些洒扫的活儿。

　　两位小厮帮忙把少年扶进房间。

　　莞苧跟在他们后面，吩咐：“放到里间榻上去。”

　　两小厮又将少年放到榻上，动作小心地扶着他，让他背靠床头。

　　两婢女拿出火折子，依次点亮莲花铜架上的数十盏烛灯，房间里光线逐渐转明，莞苧这才看到少年墨色衣服上的暗色，肩膀一处，腰间一处，而少年的手，更是触目惊心的一片红，掌心指缝间全是将要凝固的深红色血液。

　　各类外用的药物就在塌边的小桌上，还有止血提气的补元丹，药物俱全，看包装也都是刘御医所开，莞苧便没让人再去请刘御医，而是先让婢女去打热水。

　　很快，热水送来。

　　莞苧挽起袖子，白皙纤长的手指沁到铜盆里，要去拧帕子。

　　“郡主，让我来吧。”阿满说着，便伸下手。

　　“不用，我帮六哥哥弄。”

　　莞苧打开阿满的手，执意要自己做，又吩咐房间里的小厮和婢女们都出去，最后看向阿满，让阿满也出去，在门口等着。

　　阿满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下。
　　她家郡主金枝玉叶，何曾为人做过这种事情！也就只有这位贵人了！

　　一室安宁，烛火明亮。

　　莞苧拧干帕子，拿起来帮少年擦手，怕他手上也有伤口，她动作很轻，一点一点的擦拭。擦完再看，手上并未有伤口。

　　少年的手骨节分明而颀长，手背上有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脉络，掌心带着薄茧。

　　一双分外好看的，遒劲有力的大手。

　　莞苧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轻轻贴上去，不比不知道，一比就能看出天差地别，少年的手比她的手大不少，只要他合拢，就能将她的小手全部包裹进掌心里。

　　男人的手都这么大吗？莞苧记起阿兄的手也宽大，但是好像也没有少年的大，莞苧又想，要是冬天牵着他的手，应该会很暖和吧。

　　莞苧收回思绪，接下来，她要清理少年身上的伤口。

　　腰带解开，再褪下衣物。

　　少年肩膀上的伤口是旧伤，有结痂，却又被撕裂，鲜血渗出。莞苧先用热水清理，再用棉花蘸着酒精擦拭，最后拿药粉敷上去。

　　酒精刺激到伤口，少年眉头紧蹙，疼醒过来。天生的警觉让他身体动作先于意识，迅速拔出藏于身下的匕首。

　　赵西赆眼睛睁开的一刹那，莞苧脖颈抵上来一抹冰凉，她呼吸骤顿，脑袋微仰，身体僵直不敢动。

　　“六哥哥……是我……”她轻声唤他，惊惶的眼看着他。

　　此刻，少年幽深的眼里全是狠戾杀意。

　　但很快，在看清面前的人后，赵西赆敛下眼眸，收了眸子里那凛冽的杀意，亦收回了匕首。

　　少年方才下意识做出的反应并未让莞苧伤心，因为她知道，习武之人都是如此，敏锐，警觉。况且六哥哥这些年被囚禁九幽，定是艰难的处境造就了他异于常人的警惕性，她能理解。

　　莞苧朝他轻轻一笑，拿过药膏，说：“我继续帮你上药。”

　　赵西赆这才意识到少女在做什么，他垂眸一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她褪开，胸膛到腰腹都露在外面。

　　他顿时气血上涌，头脑发胀，咬着牙，一边拉拢自己的衣物，一边冷声道：“苏莞苧，你到底在干什么！”

　　少年语气愠怒，黑着一张脸，一幅气极的模样。
　　莞苧不与他计较，耐心解释：“我帮你上药啊，你方才都晕倒了。”

　　“不用，你出去。”赵西赆胸口剧烈起伏，又冷又沉的眸子盯着少女。

　　莞苧也有点生气了，眉头皱起，她是想要走，可又不忍心，“你流了那么多的血，伤口那样深，你真的能忍住疼，狠得下心自己上药？”

　　“不用你管。”

　　少年依旧冷漠拒绝。

　　“可是，你我既然已经约定交好，那便是要互相帮助的啊，你不用客气……”

　　“谁跟你客气！”
　　赵西赆打断她，狠狠瞪她一眼后又挪开目光，又冷又沉地嗓音再道：“你方才还没看够！”

　　莞苧莫名，她只看到少年黑沉沉的脸，没注意到他已经泛出绯色的耳根，大声问：“我看什么了？”

　　赵西赆揽紧了身上的衣衫，偏开头，不与她多话，厉声：“出去！”

　　莞苧鼻子哼一声，“出去就出去。”

　　少女转身就走。

　　赵西赆这才移回视线，看向少女的背影，双手狠狠攥住，心里狠狠地想：

　　真不知被她看了多久，又看去了多少！他就那么好看吗？！还找借口说是为他上药，她一个千金小姐，会上哪门子的药！

　　转而，赵西赆又想起初见少女那天，在马车里，她轻轻柔柔地给他擦手。下一息，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干干净净。而床榻前水盆里的水已经被染红。
　　再看肩膀的伤口，已经处理干净。

　　她真的是在给他上药？

　　可仅仅只是上药，用得着把他的衣服全部……

　　赵西赆绷紧神色，松开的手又攥紧了。

　　简直可恨，可恶！不知羞耻！

　　莞苧走到屏风处，身后传来少年冷冰冰的嗓音。

　　“回来。”

　　莞苧转身，看向少年，少年也正看着她，目光自空中交汇，但很快，少年便移开目光。

　　“过来给我上药。”赵西赆冷声说道。

　　莞苧努努嘴，扬起下巴，挑眉道：“你让我走，我就走，你让我回来，我还回来？”她不屑地翻个白眼，“你当本郡主是软柿子么，那么好拿捏！”

　　赵西赆薄唇轻抿，不再言语。

　　转而，他自己拉开一点衣物，开始给肩膀处的伤口抹药膏。

　　莞苧哼哼两声，转身。

　　“嘶……”

　　身后传来少年吃痛隐忍的声音。

　　莞苧继续抬步，她才不要管他呢！

　　“嗯……”

　　身后再度传来少年沉闷隐忍的重叹。

　　莞苧咬咬唇，继续走，可下一息，她便立即转身，大步走回床榻边。

　　“本郡主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她坐下来，抢过少年手中的药瓶，撒完药粉后，再取另一个药瓶，细长的食指蘸取白色的药膏后，轻轻地抹在伤口处。

　　少女的动作很是轻柔，一点点的打圈涂抹，但仍旧痛，再有，她触碰到他，那种蚂蚁啃噬般的酥麻痒意再度袭来。

　　赵西赆极力隐忍，下颌线绷紧，太阳穴青筋隐隐。

　　涂完药膏，莞苧拿过纱布，一圈圈帮他缠绕包扎。

　　“我之前给你的药呢？用完了吗？”莞苧问。

　　“嗯。”

　　“我不是叮嘱过你，让你护好自己不要再受伤了么，怎么腰上又添一处？”

　　赵西赆不答，只是看着莞苧。
　　他要做的事情千难万险，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刀尖舔血，怎么可能不受伤。更说不定，明日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暖暖烛光映照着少女认真的模样，她微微低着头，蝶羽般的长睫偶尔轻眨颤动，鼻尖小巧，下巴尖尖，身上浅淡蔷薇花香随着她动作氤氲飘浮。

　　赵西赆的视线定在少女月亮般的脸庞上，怎么也挪不开。

　　肩膀处的伤口处理完，接下来是腰上。

　　莞苧伸手去拉赵西赆的衣服，赵西赆及时回神，用手按住。

　　“你做什么？”

　　“你腰上，不是也受伤了么，我都看见了。”莞苧说。

　　赵西赆慢慢松开手，反正她都看过了，再看一次也无妨。可下一息，赵西赆又觉得不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莞苧，他想，若是她敢看他别处，他就立马推开她，叫她滚！

　　衣物一点点的移开，赵西赆紧绷的脸上蒸腾出热意，心口更是燥烈难耐，他使劲咽了咽艰涩不堪的喉咙。

　　好在少女并未把视线放到别处，而是直接找到他腰上的伤口。赵西赆缓缓吐出口气，僵直的身躯也放松几分。

　　腰腹处是新伤，莞苧弯腰，重新拧了帕子擦拭血迹，然后再用棉花蘸着酒精擦拭消毒。酒精有刺激性，莞苧动作放得极轻。

　　“会很疼，你忍着点儿。”

　　擦拭几下后。

　　莞苧抬眸看赵西赆一眼，少年分明是极力忍耐的模样。她说：“很疼吗？疼的话……”我去给你找块帕子来咬住。

　　话还未说完，少年高大的身躯俯下来，重量压在她肩上，沉重的气息打在她脖颈。

　　莞苧以为少年又要咬她，赶忙抬手去推：“你别咬我，我去给你找帕子。”

　　肩上的人一动不动，并未有半点动作，也没有说话，只听见他缓沉的呼吸。

　　好一会儿。

　　“再给我咬一口，止止疼。”

　　少年涩哑的嗓音响起耳畔。

　　莞苧立马拒绝：“不行。”

　　可下一息，肩膀处蓦地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