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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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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的痛可以忍受。
可少女离他那样的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听见她浅浅起伏的呼吸,以及她身上无时无刻萦绕出的香气,看见她白皙肌肤上细小的绒毛,她说话时候轻轻起阖的红唇,洁白的贝齿,点点粉色的舌尖。
赵西赆覆在少女肩头,转而,他垂下眼睑,神色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只一双手紧紧攥拢,手背青筋暴起。
“六哥哥,你别咬我。”莞苧推不动赵西赆,只能软声求饶,害怕到闭上了眼睛。
身上的少年许久未动。
良久良久。
莞苧听到一声沉沉的呼吸后,再度伸手去推人。
“别动。”赵西赆喑哑的嗓音道。
“哦。”莞苧轻声应答。
接着,她只感觉肩膀上的重量消失,灼烫的体温也退离,可那重量与体温并未全然撤离,而只是离开了一些。
莞苧睫毛轻眨,圆溜溜的眼睛转一圈,她不知道少年在干什么,好像又隐约察觉到,他在看她肩膀。
赵西赆的视线停在少女肩膀那一处牙印上,牙印浅淡,却仍清晰可见,盯着看了好几息,他眸色逐渐晦暗。
这是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莞苧试探性地开口,气音软糯,带着点委屈。“看到了么?我肩膀上都还有印儿,就是你上次咬伤的。”
她挪了挪身子,想要往后退。
可下一息,莞苧后腰就被大掌按住,无法动弹,接着肩膀处传来一抹触感,就在那牙印的地方。
轻盈,温凉,却又带了灼热气息的触感,一触即离。
他在做什么?莞苧杏眼圆睁。
之后,少年彻底退开,帮莞苧将衣服拉上去,复又靠回到床头。
莞苧抬眸,只见少年面无表情,垂着眼睫,眼尾带着点浅浅晕红。
“六哥哥,你方才在做什么?”莞苧好奇。
赵西赆抿紧了唇,仍旧不看少女,只淡淡道:“没什么,继续上药吧。”
“哦。”
莞苧放下手中的棉花,弯腰去拿小桌上的药粉,均匀地撒一层在伤口处,之后再拿药膏,轻轻涂抹。
少女动作轻柔,娴熟。
赵西赆忍不住问:“你怎么会上药?”
他心里恨恨地想,难不成是经常帮苏俭,熟能生巧!
“在南朔的时候,师兄师姐们经常受伤,我在一边看着就学会了啊,又不难。”
赵西赆神色暗松。
药膏抹完,开始缠纱布。
片刻。
“好啦!”
莞苧看着包扎整齐的纱布,内心充满了自豪,很快,她的目光便被别处吸引,落在少年的腹部。
白色的肌肤上,有分明清晰的轮廓线条,且她方才给他抹药就发现了,少年的腹部是硬的。和她自己腰腹柔软的触感完全不一样。
“这是什么?”莞苧伸出食指,戳上少年腹部其中一块线条分割出来的薄方块,然后抬头看少年。
指尖相触,赵西赆呼吸骤顿。
下一刹,他捉住少女的手,用力甩开,然后合拢衣物。
莞苧还在满眼好奇地望着他。
赵西赆耳根又烧出烫意,他冷冷瞪她,咬着牙:“苏莞苧,你知不知羞!”
“不说就算了,你吼我做什么嘛!”莞苧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嗔少年一眼。
她方才才给他上完药,立马就翻脸不认人,还这么一幅穷凶极恶的样子。
莞苧气不过,又朝赵西赆重重地哼一声。
“哼!!”
想到什么,莞苧又急切地问,“你其他地方还有伤吗?”
少女一边问,视线一边朝赵西赆下半身探寻。
衣袍掀在一边,少年宽松的黑色裤子里,清晰可见昭彰的轮廓。莞苧视线停在那处,眼神充满了好奇。
“六哥哥,你这里藏什么了?看形状好像匕首啊,是匕首吗?”
赵西赆登时头脑发胀,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伸手就掐住少女脸颊抬起来,不让她再盯着自己的某处看。
他狠狠地盯着莞苧,耳根的烫意开始向脸庞蔓延。掌心因碰到她脸颊,酥麻痛感依旧往整个手臂肆意蹿腾。
“六哥哥,你脸红了。”
少女神态懵懂,清澈的眸子里一片天真。
看样子,不像是戏弄他,而是真的不懂。赵西赆想要发作,却又觉无奈,他放开捏住少女脸颊的手。
“出去,我要睡觉了。”他冷冰冰地,命令地口吻。
莞苧不明就里,起身往外走。六哥哥动不动就发脾气,真是好难相处啊。而且昨日姐姐受伤一事分明就是他的错,可他还强词夺理。一个称呼而已,还不许别人喊,真是吝啬,小气!
可是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自然也不能去向姐姐道歉了。莞苧吸口气,算了,她便代他去向姐姐说对不起吧。
最重要的是,身上藏了好东西也不给她看!
哼!
算了,原谅他。
谁让他长得好看呢。
——
第二日。
苏意柔便照常来上课,脖子上的伤口不深,涂了药已经快愈合了。
莞苧特意带了一块玉,当做赔礼送给苏意柔,苏意柔笑着接受,没有多说什么。
莞苧也松口气,看来姐姐已然原谅,且这件事情对姐姐也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逍荷姑姑的课程已经临近尾声。
三天后,课程全部结束。最后的一天下午,便是考试,以检验两姐妹的学习成果,苏淮安与苏夫人也在场,苏俭姗姗来迟,但也没错过多少。
考试的内容包括,站立行坐的仪态,以及面对各种身份贵人的不同的见礼,各种祭祀礼仪,熟背《女诫》,插画,煮茶……
莞苧头天临时抱佛脚,今日与苏意柔相比较,竟也没差。
苏意柔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柔美的笑意,只是握在腹部的手,几乎要掐烂。
苏夫人甚是满意,为逍荷姑姑准备了践行晚宴,只是还未走到花厅,中宫便派了宫人来宣皇后懿旨。
皇后懿旨,让羲和郡主,与苏家庶小姐苏意柔,后日一早,中宫觐见。
随后,逍荷姑姑推辞了践行晚宴,与那宫人一同回宫去。
践行晚宴变成了家宴。
饭间,苏淮安问起苏俭择亲的事情。
苏夫人笑眯眯地答:“妾身替苏俭选了一位。”
莞苧看向苏夫人,很是好奇。
近日她忙于学习,都没有在意到阿兄的亲事,原来娘亲已经给阿兄挑好了人。
苏夫人卖着关子,等苏淮安再问是谁的时候,她才放下筷子,慢慢道来:“是宿老将军的独女,宿雨蒙。”
宿老将军已经退役,手中也无实权,膝下仅仅只有一个年幼的独女,宿雨蒙,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苏淮安点点头:“嗯,既如此,等过了春狩,端午,此事便可定下。”
苏夫人回答“是。”
莞苧对宿雨蒙没什么印象。她侧身,小声问身旁的苏意柔。
“姐姐,可见过这位宿雨蒙?长相如何?品性如何?”
苏意柔经常出席京中各府小姐的宴会,她倒是见过宿雨蒙好几次。
“嗯,宿小姐自是长相温婉姝丽,品性俱佳,能与兄长相配。”苏意柔道。
莞苧又看向另一边的苏俭,“阿兄,你见过宿小姐么?”
苏俭摇头:“未曾。”
自从谈及这个话题,苏俭便一直表情淡淡,似乎没有什么兴趣。
苏淮安一眼看穿,讳莫如深地说:“既然你母亲已经为你选定,为父也没有意见,那你日后便可常去宿府走动,多与宿雨蒙接触,等过完端阳,便让你母亲去宿府提亲。”
苏俭起身,朝苏淮安和苏夫人各行一揖礼,“父亲说的是,有劳母亲。”
用完饭,莞苧小跑着追上前面的苏俭。
“阿兄。”她轻声唤他,与苏俭并排而走。
头顶月光柔柔,可苏俭一张侧脸却清冷,身上的气息也冷。
“阿兄,你不开心吗?”莞苧问,想了想,又问:“你中意的姑娘不是宿家小姐?”
苏俭语气淡淡:“没有。”
莞苧不解,“那你为何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
苏俭突然停下脚步,侧身看少女,他笑一声,眸中冷冷:“娶谁不是娶,都一样。”
他的话里,掺杂着几分赌气,莞苧听得出来。
莞苧将声音放得柔软:“阿兄,姐姐说,宿小姐温婉姝丽,品性俱佳,且亦是娘亲为你挑选的,应当不会有错,父亲也说,让你多去宿府走动,好与宿小姐培养培养感情……”
苏俭打断她:“嗯,我知道。”
他抬手,揉了揉少女柔软的发顶,轻叹一口气,敛下眸中的冷意,语气也恢复以往的温柔。
“今日考试不是累了么,早些回去休息吧。”
“阿兄,你是不是有心上人?”莞苧望着苏俭,目光切切。“若是阿兄有喜欢的人,我便去向娘亲说明,让娘亲去向阿兄真正喜欢的姑娘提亲。”
苏俭浅笑一声,只是轻抚少女颈侧的发丝,并未言语。
皇后派逍荷姑姑来府里亲自教导,后日又让进宫觐见,用意何其明显,只有眼前的傻姑娘还不懂。
他是相府义子,她是皇后看中的未来太子妃,于世俗,于伦理,于尊卑,于君臣。
罢了。
罢了。
苏俭隐藏眸中隐痛,柔声说:“阿兄没有心上人,既父亲母亲选定宿雨蒙,那便就是她。”
莞苧有些看不懂苏俭了,可对他天生的信赖,又让她相信他所说的话。
“阿兄,”她朝他明媚一笑:“明日,我找个理由去见见那宿家小姐,看看她是否如姐姐所说,小令帮阿兄把把关。”
“好。”
苏俭艰难地从少女脸上移开目光,伸手去牵住少女细软小手,“阿兄送你回去。”
莞苧点点头,“好!”
还未走到清苑月门,远远的,莞苧便看到月门门口,靠着一抹孤峭孑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