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杜肆柒

2、第二章

　　“下课！”下课铃声响起，还算体贴的数学老师陈老师就停下了自己的的讲课，对着斯闻说了一句“斯闻来下我办公室！”
　　斯闻跟着陈老师走进了办公室。“你那数学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陈老师开门见山地问。“还行。”斯闻很是尊重这个学校里的金牌数学老师。
　　陈老师笑了一下，示意斯闻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学校想把你们几个参加竞赛的学生集中起来做个考前培训，你可以跟家里说一声，最近几天就晚点回家。”
　　对此斯闻没有意外，往年学校也有这样的传统，毕竟是全省数学竞赛，在自己这所重点高中能有参赛资格的也就四个人而已，学校也非常重视这样的机会，会义务性地让学生上集训课，考前最紧张的时候学校甚至在他们直接不去班级上课在特训教室做题，今年应该也不例外。
　　他点了点头，说：“我会跟家里说的。”陈老师听到回复摆摆手，就让他回教室上课了。
　　同桌王煜立凑了过来，问了声“怎么了？”
　　“竞赛的事，要补小灶，让我们跟家里说一声。”斯闻轻声回答。
　　“哦，从今天开始吗？”王煜立也不例外，这个事情他也清楚。
　　“嗯。”毕竟涉及的人少，跟家里说一声就行了。
　　平常都是跟王煜立几个一起走回家的，斯闻也跟他解释了几句。斯闻是重点班的，班级里的学习气氛还是比较浓郁的，看下一节课的老师走进教室了，两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今天就不跟你一起回家了。”斯闻对着王煜立说了一句，得到对方的回应后，整理书包走去竞赛特训教室，走廊上可以看到操场，斯闻知道，孟楠每天放学后，都会踢会儿球再回家，他有些意动，将眼光投了过去。
　　落日黄昏下可以看到少年奔跑的样子，跑动的时候头上的发丝都会颤动起来，孟楠跑步的时候很有冲劲，身体向前倾得厉害，斯闻只觉得心窝子都快被少年的黄昏剪影融化了，轻轻微笑了起来。
　　走廊转弯处，斯闻又看了几眼，发现孟楠进球了，他开心得跟身边的队友拥抱着，笑得牙齿全露，意气奋发，一副阳光灿烂的模样。
　　真好啊，斯闻想着，慢慢走离了，直到走出操场能看到的视线。
　　斯闻的心情也很不错，每次看到孟楠，斯闻的心情都会很不错。虽然没有要跟对方发展什么的意图，但暗恋不就是这样，能偷偷看一眼对方，都觉得要开花。心里慢慢发芽的种子，那么健康茁壮地成长着。
　　因为高中本来放学就晚，培训时间并不长，陈老师讲了几种竞赛类型的例题，又看了一下他们平时做的卷子，答疑了一下便放他们回了家。斯闻想：孟楠应该已经踢完球回家了吧，如果每天能多看几眼，自己会高兴很多啊。
　　操场上果然已经静谧一片，其他三个别班的同学纷纷回家了，斯闻慢慢踱在操场上，想着就在刚才，孟楠还在这边奔跑，而现在我就站在这里，仿佛穿越了无数个平行空间般，孟楠的身影会从我眼前略过，而我们会在无限的未知空间中的一个，遥遥相望。
　　我还挺浪漫的。斯闻想。这种情节像《人鬼情未了》之类的触不到的恋人的电影，或许不久之后，我还能给孟楠写一首情诗。可是自己的文笔不好啊，想着想着他就想笑，这种幼稚可笑带着些甜蜜味道的心情，他已品尝过千百遍。自认为无趣的人，因为对方而觉得丰富多彩起来，但这种甜是属于自己的，并不跟对方有关。
　　斯闻坐在了草坪上，他不急着回家，操场上空无一人，天空旷达，不用表达，斯闻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他生来安静，喜欢孤独，仿佛天地属于自己，仿佛想象能成现实。
　　当天色有些漆黑的时候，斯闻站起身来准备回家，转身发现操场外沿的坐席栏杆上搭着一件校服外套，怕是哪个粗心的忘在这了，斯闻没在意，把外套拿了下来，搭在手臂上，准备出校的时候交给门卫。
　　他习惯性地去看了一眼标签，孟楠两个字突然出现在了眼前，这两个熟悉的字无数遍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和草稿纸上，但他又发现了跟自己书写的不同，幼稚的男孩将孟的一横写得很长，把两个字连在了一起，试图写出几分帅气，有点可爱。
　　鬼使神差的，斯闻把这件外套带回了家。
　　这可能是自己离孟楠最近的一次吧，衣服上全是孟楠阳光清爽的味道，他也不想考虑之后该怎么把这件衣服还给他，看着孟楠的签名看也看不够，大概是两人不同班又毫无交集，斯闻竟是从来没见过孟楠的字，他拿手机将这签名拍了下来，导入电脑，把照片从手机上删去。
　　在这场暗恋上，斯闻表现得足够小心翼翼，无论如何，要杜绝任何端倪被发现的可能。
　　时代在进步，青少年越来越不把感情当回事的现在，暗恋是一件非常小概率的事情了，再加上就算是再隐秘，也会把自己的心情分享给亲密的朋友。
　　但斯闻却什么都没有，这种心情无人诉说，只能任其在心里发酵，酿成各种甜蜜与悲伤。但甜蜜应该多过悲伤吧，毕竟当你不追求结果，不奢求未来的时候，所有小事都会变成心头的暖意，晕染成了生活当中的趣味与荣幸。
　　斯闻已经把这看成了一件好事，教会自己怎样平衡爱与克制的经验，让自己变得更柔情。他也相信，当考上大学，久不见面，这场暗恋就会画上一个美丽的句号。
　　斯闻这么相信着，所以目前，两人不可以有什么接触，不能扩大自己心里的贪欲，明天还是早起把外套放回操场吧，总会有人看见再还到孟楠手上。
　　将作业做完，又刷了写习题，斯闻调好了闹钟，抱着衣服入了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