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域》辞淮南

13、疑病

　　事过几天后，一切如常。
　　就是空了一个位子，那里再没有为同学们分这分那的李艺了。
　　但班里依旧还是那么乱，似乎他的事只是一时热潮，之后再没有任何热浪。
　　于思泽正如往常的趴在桌上，连同他一起的还有后面的秦宁、旁边的陈西、吃零食的方正，以及班里的大片同学。
　　就连苏皖这个大学霸也趴下了。

　　剩下的一半该吵的吵，该闹的闹，生物老师在前面若有所无的讲着，声音很低沉，说的话被班里的声音压的听不清，太催眠了。
　　今天是周日，这节课上完，下午就能放假了，难得一周放这半天假。
　　温婉收拾好了包，正在办公室里焦急的等着于思泽下课，他们约好了下午一起出去玩，对，你没听错，两个路痴出去玩。

　　很显然这是温婉逼迫的，于思泽拿她没办法。
　　谁叫他对人家那么有好感呢，温婉在这个城市又没熟悉的人。
　　无非就是吃吃饭逛逛街，也没啥。
　　在一片吵闹中，生物老师合上了书本。
　　随即而来的是下课的铃声，与群拥而去的学生。
　　于思泽还趴在桌上，很显然他没醒，也没人叫他。

　　温婉在外面等了大半天，不见于思泽，她等到人都走完，才敢进班。
　　进班看见于思泽在桌上呼呼大睡。
　　她思来想去，弹了几下于思泽脑门，力道不大，但能把人叫醒。
　　于思泽一起身看到她，吓了一大跳。
　　他猛的从桌上惊起：“你怎么在这？这也不是你家啊。”
　　温婉抱起双臂，无奈的说：“你抬头看看钟，我要不来，你是不是这个下午都在这了。”
　　于思泽看了眼钟，不好意思的说：“昨天睡晚了，抱歉。”
　　温婉白了她一眼：“你天天睡，天天睡的晚。”她敲了敲桌子，“快走吧，先去吃饭。”
　　于思泽嗯了一声。

　　他们跟在人群的后面，最后一个出了校门，路过学校的几家店，看起来不太好，打算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要不咱打出租车吧，这么走什么时候是个头。”于思泽边走边说。
　　温婉摇了摇头：“不打。”
　　于思泽叹了口气：“为什么啊。”
　　“谁要和你坐一起。”温婉说。
　　“那我坐前面，你坐后面总行了吧。”他又叹了口气呢。
　　温婉抗拒了一下：“那也不行，再说你也不知道去哪吃。”
　　紧接着于思泽又叹了口气：“行吧，服了你了。”

　　走到一个还算人少的街角，他们看见一家火锅店，温婉的脚步停在了那里。
　　于思泽一脸抗拒：“不是吧大姐，九月份你就吃火锅？洗澡啊？”
　　“突然想吃了，”她动了动脚，“再说什么时候不能吃嘛，进去吧。”
　　“行行行。”于思泽妥协了。

　　一进去，一个有礼貌的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满脸你要吃就点不吃就滚的气色，笑呵呵的接应于思泽和温婉。
　　“这边坐，看看想吃什么。”
　　温婉坐在于思泽对面，示意了他一个眼神。
　　于思泽回了她一个，意思是想吃什么吃什么。
　　真不懂这俩人的脑电波交流。
　　温婉看到立马笑了，在菜单上疯狂的点动，服务员拿着纸在那唰唰唰一页一页的记。
　　太夸张了，这是个女人的饭量？于思泽暗想。

　　火锅上桌，热浪一下扑了上来，吹的于思泽直冒汗，温婉却是两眼放光，一边调着酱料一边问于思泽吃什么口味的。
　　“随便，”他抖了抖衣服，“我能把上衣脱了吗，太热了。”

　　脱衣服？
　　腹肌？
　　……
　　还会被别人看见。
　　不可能。
　　温婉脸红的拒绝了这一想法。

　　“你这人，行吧行吧，说好了，陪完你，放我去洗澡。”于思泽直冒汗。
　　“我可没跟你说好。”温婉夹起肉，涮上酱料大口大口吃起来。
　　“你慢点，这都是人，我都替你尴尬，”他看了眼锅里沸腾的汤水，“你几辈子没吃过这东西了？”
　　“第一次有人陪我吃，”温婉看着于思泽迟迟未动筷，“你怎么不吃啊。”
　　“热。”于思泽无奈的说。

　　于思泽在示意店员把空调打开后，才敢拿起筷子，随便吃了几口，吃着吃着，他的目光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那里是个女孩，说是女孩，细看估计有二十大三四的样子，有一副童真的模样，满脸娇柔稚气，像是一漾春水泛滥在脸上，最漂亮的是那双眼睛，乍一看，完全就是17岁花季少年的烂漫之相。
　　细细看来，着实容易让人出神。
　　不过那双眼睛，虽然大，但没有任何光亮，不时望向别处，眼神还是定格不动。

　　这很出奇，况且她就一个人坐在这，大概是在等什么人。
　　温婉看他眼睛都直了，便放下碗，顺着目光也观向那个女孩。
　　美，真的是道不上的美，风扇与空调还不时吹起她的头发，缕缕青丝悉数挡住她的眼睛，这番模样，大致是一概倾国倾城的女妻在等她的郎君回家。
　　“好看吗？”她有些吃醋？
　　“好看啊。”于思泽回过头，看见温婉带着她满嘴的食物嘟着嘴。

　　他无奈的捂住额头：“好看是好看，但我在意的还是那双眼睛。”
　　“眼睛也特别好看是不是。”温婉撅起了嘴。
　　于思泽大量了下温婉的眼睛：“你跟她比确实差了一点。”
　　温婉气的没说话，拿起碗，开始狼吞虎咽。

　　不久，她呛着了，轻声咳嗽起来。
　　于思泽递给她纸和水，她耍脾气没要，继续咳嗽。
　　“没必要吧，姓温的，我只是觉得那双眼睛很奇怪，才盯那么久。”于思泽继续递着纸和水。
　　温婉听到后，白了他一眼，拿起水喝了一口，又抽纸擦擦嘴：“哪奇怪了？”
　　“她眼睛里没神，可惜这双大眼睛了。”于思泽说。
　　温婉又仔细瞧了一瞧。

　　她让于思泽把头凑过来。
　　于思泽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当机立断，这很明显没安好意。
　　温婉又急着示意他。
　　他最终还是凑了过去，温婉在他耳边小声说：“虽然很不礼貌，但我感觉，她是个盲人…”
　　于思泽惊了一下，然后觉得怪，随即思考了一下，这样也是合理。
　　他们小声叙完，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坐在那女孩对面，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但相貌平平，就是普通的都不能再普通那种，就那样坐在那。

　　于思泽起初以为这是什么坏人，想打女孩的注意，刚想上前，就被温婉拦住了。
　　温婉示意他再看看。
　　那男人和女孩聊的很开心，很熟悉的样子，随后上了火锅，两人很自然的一起吃，男人还不时夹菜喂她，给她擦嘴。

　　“这花有主了，别想了，花痴。”温婉说。
　　于思泽听完一脸懵，最后无奈的拍了拍头，拿起碗，慢慢吃着：“谁说我看上她了？”
　　“眼睛都直了。”温婉看着他。
　　“哎，你发现没，一大股酸味哎。”于思泽说。
　　醋坛子翻了。
　　温婉闻了闻：“没有啊。”
　　于思泽夹夹起一片肉：“那就赶紧吃，老想那用的。”

　　温婉习惯性的跺脚，但还是听他的话，什么也没想到的在吃。
　　一阵暴汗后，于思泽放下碗筷：“我不行了，我吃饱了。”
　　温婉看了看他前面少的可怜的盘子：“你才吃这么点，饭量这么少？”
　　转眼看向温婉面前成堆的盘子，她还意犹未尽，此时于思泽只想说一句：“苦了刷盘子的同志了。”
　　“你是不是在说我很能吃？”温婉瞪着他。
　　于思泽冒着汗：“没有没有。”
　　这人指定属猪的，实际上于思泽心里这样暗想。
　　温婉哼了一声，又继续吃。

　　过了十几分钟，她终于解决了战斗，穿上衣服准备走。
　　结完帐，服务员看着那一大堆战斗痕迹都惊呆了。
　　“先生小姐饭量真好，欢迎下次光临。”
　　于思泽苦笑着回了一句：“那都是这位小姐的伟绩。”
　　服务员张着嘴望着温婉。
　　温婉终于没忍住掐了于思泽一下，随后让他快点走。
　　他们即将出门，于思泽朝着女孩那个座位看了一下。

　　于思泽吓了一跳，那女孩正死死盯着他，感觉是能看到一样，满脸祈求的样子，嘴里像是说着什么，没等他搞明白，温婉将他推到门外。
　　因为太尴尬了，温婉害羞的待不住。
　　“你现在知道尴尬了，刚才吃那么多一点感觉都没有？”于思泽笑着问她。
　　“闭嘴，”于温婉跺着脚：“陪我去买衣服。”
　　“你还真急啊，行。”于思泽跟着她去了商场。
　　完全就是想的那样，女人就知道吃饭逛街。

　　让他没想到的是，温婉连买衣服都是成堆成堆的买，一会这件好看，一会那件也好看。
　　于思泽只是随便的挑了几件日常穿的衣服，这次温婉没管他。
　　他们在商场里过了将近一下午。
　　温婉满意的让于思泽拿着大包小包，又在街上走了起来。
　　男人嘛，就是当苦力的。

　　路过篮球场，于思泽看见场上打的正欢的几个人，不禁有些手痒。
　　自打来这就再没碰过，不知道生疏了多少。
　　温婉看见了，问了他一句：“你还会打篮球啊。”
　　“我会的多了，就是菜。”于思泽拎着一大堆包。
　　“那你不去玩一会吗。”温婉停下了脚步。
　　他继续走：“改天吧，今天没穿球鞋，容易崴脚，况且这么大堆东西，先把你送回去，再吃个饭，你就放我走吧。”
　　温婉笑着说：“看你表现喽，”她又顿了一下，“对了，那个女孩…”
　　女孩？那个女孩？
　　完全让温婉忙忘了，于思泽这才想起来。
　　他努力想着女孩说话的嘴型，在破译出来的时候，他又吃了一惊。
　　她说的是，
　　——我晚上我还在这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