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全凭武力值》白余重

89、第 89 章

　　“每次都是这般，正赶着关键时候出来捣乱，还怎么修行？修行受阻，修为停滞不前，也还算是‘无妨’？”他不过是陈述事实。
　　谈容不说话就是已经在心虚了。她何尝不知？
　　“长此以往，难道只靠着灵兽内丹提升修为？不是自己修炼来的修为，即便虚涨了，也不过是空中楼阁——虚无缥缈的东西，不顶用，还容易反噬其身。”
　　“这话要你来说？”她心里门清着呢。
　　谈容本也不是不愿意努力光想着坐享其成之人，若是，她就到不了今天这一步。如今身上功夫可不都是靠他人来的，都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东西……难道还是得剑走偏锋，去找个强的人狠狠打上一架——
　　而非静坐在此处，胡思乱想。
　　“你怎么总神出鬼没的？去哪儿了？”谈容生硬地将话题转了个方向，将主意打到他头上去了，“天同宗上结界可不弱，你究竟……你如今修为几何？如何能做到视结界如无物，随意进出？”对于他并非藏身于金丹内，而是隔三差五跑到天同山外去的猜测来源于，他三五不时带来的内丹。
　　她可没听说过天同山上死了什么灵兽，所以他定然是出山了。
　　“想知道？”
　　谈容实诚地点头。她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还能在他面前看来乖巧些了。若他能出去，那么她就也能偷偷溜出去。然后再溜回来。
　　“那你叫我作……师父。我便教你。”
　　又来了……
　　正经不过几句话。
　　谈容就差没直接一个白眼翻给他。
　　“要不，叫声哥哥也不是不行——”
　　她嘴角一撇，越说越不要脸。果然，以为这人嘴里能吐出象牙的她才是天真。
　　“我不说假的。”识沂貌似认真，一本正经，“你若认我做师父，我自然什么都教你。”他还要凑到她耳边来说。
　　“不必。”然而谈容都不需要多想会儿，转过头去刚好与凑近过来的他的视线对上，“我有师父。师父什么都能教我。”
　　识沂扑哧笑出声来，“他？教你什么？教你怎么逃过天同宗所有人的察知偷偷溜出去？”怎么可能，“还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情为何物，怎么教你？”
　　“……那也不要你教。”谈容有点气急败坏那意思了，“什么情不情的，有什么用——”她何时说过要学这东西了？
　　识沂稍稍退开些距离，不正经似的说，“反正长得都一样，叫谁师父不是叫？”转头却立刻换了个问题，“那不如说说，你看到了些什么？”怕也是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兔子急了都咬人呢，何况她个牙尖嘴利的，“说不准今日我心情好，便是你不低头，我也能稍作开解呢？”
　　——就算是故意逗她，故意惹她不快，那也多少再坚持会儿，如他这般本就可疑的，话题也跳得飞快的，如何让人信服？
　　哪一句真心，哪一句假意，分辨不清。
　　谈容越看他，就越是觉得这人神神秘秘，丝毫不让人看透……
　　但……也不是不能同他商量。
　　毕竟有些话不好和外人说，更不能同师父说……师父若知道她只因为那一句话就产生了近似于心魔的东西……会生气吗？
　　多半，是不会的。
　　她却受不了这种猜测——猜测他是否会生气，是否会失望……
　　不想让师父失望，也不能让他失望。
　　于是，唯一一个能把一切都坦白，而不用担心会传到别人耳中去的，好像也就剩识沂一个了。他的存在在这种时候似乎刚刚好。
　　嘴唇微张，但话出口前却想，怎么能真和他说？和他说，算怎么回事儿呢？
　　看来真是这些日子的相处将她养钝了。他们可不到无话不说的地步……还是烦扰过甚，让她神智都不清了？
　　这么一想，好像事情走向就变得有些微妙了，“你问这做什么？反正也与你无关。”她说着站起来，“算了，今儿个不练了。”
　　说到底，心魔，心魔……是她心里的魔，到头来还是只能她自己想办法。
　　即便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好办法，找不到出路，也只能找。做什么都好过坐在这儿浪费时间。
　　坚定了决心，谈容撩袍就往外走，似是完全没有看见他骤然凝滞的神情。
　　但也就那一刻，只那么一刻，识沂转脸就换上了笑模样，跟了上去。像是……这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都是错觉，是看客花了眼。

　　谈容脚都还没能踏出院子，后脑勺就差点撞上来悠悠飘来的纸鹤。
　　至于为什么说差点？
　　因为可怜的纸鹤在“偷袭”成功前，就被她毫不留情的一掌飓风卷了个粉碎，在半空中化作一阵纸屑做的雨散落。
　　就可着这股悲壮的劲儿，飘出来句“遗言”。
　　“鹜落峰！急报！！要打起来了！！！”
　　沈妙如的声音。
　　原来是个传音的纸鹤。
　　打？谈容本还兴致缺缺，这下来了劲儿了——刚好她闲着也是闲着，去一趟不正好？虽然不是她上去打，有点可惜。
　　立刻收回正要迈进院子的脚，转身兴冲冲就往看热闹的地方去了。
　　鹜落峰不难寻，反正在天上飞着的时候，就看哪儿聚着人便知道了。人么，都爱凑热闹的，修仙还没修到境界的尤其如此。
　　谈容落下来，就看见沈妙如迎上前来。
　　“说吧，怎么一个情况？”
　　她收起给踩了一路过来的鲸跃，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把沈妙如那句问好完全忽视了，脸上只写着“想看人打架”。
　　好在沈妙如也习惯她一贯如此的态度，也不计较，“就是两个师兄……哦，对你来说应当是师弟——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互看不顺眼？到底是年轻气盛的，一言不合就呛声闹到这地步了。”
　　谁说谁年轻气盛呢……
　　天同宗内论资排辈分时期，也分修为——
　　初时不分修为高低，同一时期进来的都算是同辈，等到下一期新弟子进来了，前头进来的便要以修为来排辈分，因而沈妙如这意思，有可能指这二人是谈容后头进来的弟子，也可能是，在她看来这两个人打不过谈容。
　　不过……年轻气盛么，多半是前者了。谈容想。毕竟她不觉得自己是年轻气盛的年纪，所以应该是比她年纪小的。
　　嗯……谈容的自我认知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准确的。
　　“不顺眼？”谈容听笑了，“好个‘不顺眼’，有意思。走，去看看。”她说罢就往人群中去，甚至，还是要以一己之力分开熙熙攘攘人群，挤到前排去的架势。
　　“但这么多人呢……”沈妙如话音都没落，就见眼前奇景——
　　原本紧凑地像是连只蚊子都别想从缝儿里挤进去的人群，都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也可能有人看见谈容之后便一传十十传百，总之此时景象可称壮观。这么一大群人，不约而同，整齐划一，呼啦啦让出了一条直通最前排的宽阔大道。
　　看来即使进近来谈容在外的名声是好了不少，但照旧有不少不明所以，听风就是雨的人忌惮着她。不过也无妨，她本人不在乎就行。
　　而沈妙如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跟在她后头，一路畅通到观战最前排。
　　识沂身隐其中，仗着除了谈容是没一个人能看见他，也心安理得过去了。
　　打架还能是什么样子？不是脸红脖子粗，就是剑拔弩张。
　　台上两个，得亏都是清秀的模样，否则眼下这四目相对怒火攻心，似是要打个不死不休的模样可称不上是青年才俊。
　　果真是年轻气盛。谈容老成地想。上一次她不顾规矩，跟这么人家这么脸红脖子粗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们可知私斗的后果？”
　　“应当……是知道的吧。新弟子入门时都会说的，不该不知道。”
　　谈容眉毛一挑，原来入门时便有教的么？她却是身体力行，打了一架，挨了罚之后才知道的。
　　那次……如今想来都还印象深刻，得亏这命大，否则哪一点灵力都没有的身子迎上人家的挑衅，早该没命了。当然，也有被师父及时救下的功劳。
　　被人揍得奄奄一息，还咧着嘴冲他傻笑的那段记忆，连同那段冰冷刺骨的惩罚的回忆一起，不堪回首。即便如此，她唯一学到的也就是，反正要打，就得光明正大打，不能藏着掖着，否则被抓到就少不了一顿责罚，而全然不觉得一开始就不该打。
　　当然，山中禁止弟子之间寻衅滋事，因此即便是寻剑峰上下战帖也要留档，保不齐日后会被翻出来查清前因后果而后追责，再来一顿责罚，这谁受得了？可若不是为了光明正大打斗，真没什么人会去寻剑峰。所以说到底，要打只能在寻剑峰上打的规矩也只是脱裤子放屁，压根儿就是不想让弟子之间真打起来的变相的禁令。
　　就看在至少能打发时间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