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全凭武力值》白余重

297、第 297 章

　　溪水在堆积皑皑白雪的山间潺潺流动。
　　忽而，摸不清边缘行迹的什么似乎混于其中极为顺畅地流淌了过去。那是让人即便瞧见了，似乎也只能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的，与水几乎融为一体的东西。
　　而贴着溪边踩着雪面过的两道人影也飞快，随着那行迹不清的东西嗖地过去了。
　　剑光闪过，一瞬斩断水流。
　　霎时数道水幕拔地而起，无比壮观。气势之壮阔，仿佛这并非不过山间溪流，而是高山间湍流，不可谓不蹊跷。
　　二人齐齐停步，一左一右包抄了水幕，对上这异象竟也毫无退意。
　　通体剔透而无形状的水妖仿佛要就此窜到天上去，腾起数丈高，令二人不得不抬头望去，随即得意洋洋又俯身而下，“不自量力的凡人！”
　　与其汹汹来势不同，嗓音却是清透悦耳，不辨雌雄。
　　谈容仰首直视过去——以人身概念来说，该是它眼睛的地方，“把东西还回来！”
　　长至数丈却没有明显轮廓的水柱抖动得仿佛嘚瑟一般，“什么东西？我可不知你在说什么，凡人——”
　　“趁早还回来我可饶你一条性命。”
　　水妖爆发出一连串笑声，“你们疯了吧？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威胁我？？？”
　　两个谈容隔水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暂且不必伤它性命。”
　　“明白。”酒鬼一挑眉。
　　这妖既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也怪不得她们要拿它试上一试……
　　似乎笑得更是疯狂了，水妖扭地越发厉害，“现如今的凡人都这般没眼色了吗？！！！我能看上你们的东西那是你们的福分，还敢同我叫嚣？非叫你们有命来无命回不可！”
　　实力不知如何，撩闲倒确是一把好手——
　　活该它倒霉，惹谁不好，惹到她头上……偏这时候送上门来触她霉头，可不是活该么？

　　“过来。”
　　干脆利落的两个字。
　　“嘤。”水团子抖了抖，早没了此前的气势。明明是水，却仿佛皱皱巴巴，浑身泛着涟漪，体型都变小了不少。
　　酒鬼冷哼着笑了声。自然是嘲笑。
　　“别让我说第二回。”谈容眼神淡漠，倒也算不上狠，不过是飘着森森杀气……
　　它出门前也该先看黄历的……这一个两个为何都这般凶？前不久还牛逼哄哄抢了东西拒不归还甚至扬言要将谈容挫骨扬灰的水妖，现已被揍出了原形，小小一团不足拳头大，既害怕又委屈，全身又抖又颤地飘过来了。
　　想它堂堂一个妖怪——承天地精华而生的，纯正无比的大妖怪！竟马失前蹄，败给凡人！！
　　看不清模样的水团似带着十分的委屈。
　　不行！它怎能轻易认输！
　　一道水鞭挥来，却被酒鬼手起剑落，当即劈成哗啦掉回溪中的普通一滩水。同时“呲啦”一声。
　　“嗷呜！”剩下那半截水鞭仿佛遭烫着了似的，当即收了回去。
　　一团水，竟还怕烫？
　　一团水，还能被烫着？
　　“想死就再试试？”酒鬼将这小妖先前的小人嘴脸搬到自己身上，要的就是一个风水轮流转的效果。
　　有法器还真是了不起！水团子直恨得牙痒痒。当然了，倘若它真的有牙的话……
　　谈容这么些年光是路见不平得罪的人就不少，到现在还能留着一条命当然不会仅靠抗打的身体，更少不了以前留下来的法器。酒鬼手中长剑便是其中之一——
　　她虽没了修为，无法召出识海中鲸跃等灵器，用用这些放在外头的东西还是信手拈来的。
　　“东西都还你了，放我走还不成吗？光天化日的，你们还想对我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吗？”水妖可怜巴巴道。
　　“许你惦记人东西，不许别人惦记你？”
　　“你们还惦记我？！！”它狂抖。夭寿啊，这年头连水都要被人惦记了吗？
　　“少废话。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简直强盗……”
　　剑气擦着水妖身子边缘抬起，其中威胁意味不言而喻，“快点。”
　　“连灵力都要抢……你们用自己的不就好了？莫名其妙。”好像忘了先出手抢人东西的是谁了似的。
　　“我要有，还用得着你？”
　　她手头偏就是没有能将灵气转化为灵力的东西——本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原则，她本不想强迫别个给自己输灵力，但这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自然不一样。不利用都显得浪费。
　　……而她也不过是想再看看他……纵然深藏心底更深的愿望，更为贪得无厌，可现实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水团子屈服于她淫威之下，颤颤巍巍伸出一支又短又细水柱贴上了她的背。
　　“别想耍花招。”酒鬼如护法般伫立，目光炯炯。
　　听了这话，水上涟漪泛得更是要成了波浪，“谁，谁耍花招了？”靠，被看穿了。准备趁其不备时耍阴招的水妖心虚了。
　　“要是不想给她陪葬，我劝你还是收好心思。”酒鬼警告道，“别说你轻易伤不了她了，便是伤了她，也难全身而退——我定将你按在铁板上烤得一滴不剩！若觉得这‘买卖’值当，大可一试。”
　　“谁要给你们陪葬？”水妖嘟嘟囔囔，心不甘情不愿也还是只能把自己灵力往谈容体内送。
　　揍它一顿还不够，竟要它将灵力都拱手相让，当真过分！水妖若也同人一般有模样，此时当是呲牙咧嘴的。
　　许久没感受过灵力了的经脉乍重见灵力爆发了宛若淬体的痛楚，凡它所到之处，皆霸道地要撑开每一条脉络……像是要将整个人都撑炸，全然不顾这身体的主人是否能够承受。
　　谈容没预料到疼痛至此，一声闷哼，喷出一口血来。
　　水团子猛的一颤，当即撤手，“可不是我啊！我什么都没做！！”
　　它还小呢！还不想死啊！
　　谈容却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立刻恢复常态，不甚在意抹去唇边血渍，“继续——”
　　“啊？”
　　“让你继续就继续。”酒鬼威胁似的晃了晃拳头。
　　“谁管你们啊……”反正痛的又不是它。水妖哼哼几声，又把“手”搭上去了。
　　酒鬼蹙着眉，嘴角才渗出来血似的一点痕迹，便见其嘴唇微启，粉色的舌尖舔着殷红又缩了回去。喉咙上下滑动了下，是她将嘴里血腥咽回去了。
　　……确实是有点痛啊。
　　明面上看来似乎自讨苦吃的只有盘腿打坐的这一个，可实质上她们一人双生、同舟共命，谁不得跟着吃苦？
　　疼痛密密麻麻在脊背上蔓延开来，令人不由抬起头来。阳光透过满世界的银白折射，映在看来极为脆弱的脖颈上，让她看来如冰雕玉琢，一捏即碎的雕像般。
　　喘息压抑不住从唇缝被泄露。
　　谈容却还是紧握着那镜子没有放，不过是指尖都用力到发白，指节绷紧暴起，用力到近乎颤抖。她想见他……很想，很想……所以再痛苦也不敢闭上眼睛，又低垂下脑袋看那模糊不清的镜面。
　　灵力终于从指尖冒出来一丝。近似透明，几乎瞧不见形态，但好歹还是出来了——本来它妖力也不强，何况又是将灵力往凡人体内送？跟往人堆里头漫天乱扔银子似的，最后能被一人捡到的不过就那一点。
　　“啊啊啊啊啊啊你可要珍惜啊——”水妖狂吼乱叫。
　　这时候谁都没有力气同它掰扯。
　　谈容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她是否能看见他了？努力集中精神，让因疼痛而变得有些模糊的眼睛变得再清明些。
　　她想见他——
　　可，什么都没有。
　　镜面上，什么都没有！
　　“噗——”什么都不如这一刻仿佛被判了死刑来的打击大。
　　她再没有忍住，一口血喷出来。
　　血雾在严寒中散开，点点坠落雪面，如天降红雪。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哦……”水妖撒开软到不能再软的“手”，弱弱为自己辩解，“你，你没事吧？”
　　没事？
　　她的期望落空了，算不算事？
　　似乎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比起身上的疼，这颗心感受到的才最是让人难熬，痛不欲生……
　　她何尝不知——何尝不知！她就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哪怕虚梦幻象！！
　　谈容紧抓住胸前衣衫，仿佛这样就是透过骨头皮肉抓住了那颗分外冰凉的心，胁迫它别再疼了——别再疼了！却怎样都徒劳无功。她骗不了自己。根本骗不了自己。
　　“谈容！谈容！！”酒鬼感受到的应当是同她一样的心痛，却看来状态较她好一些，紧咬牙关，跪下来抓住她肩膀，“你清醒点！”至少她是清醒的。
　　清醒？如何清醒？！
　　“啊啊啊啊啊——”她痛苦万分闭紧双眸，一如那日意识到这世上再没有那人时，将压抑数百年的痛失所爱的苦楚都哀嚎出来。
　　心头绞痛万分，酒鬼谈容死死把她按在怀里，眉宇间也尽是苦痛。
　　疯，疯了？
　　水妖默默闪开点儿。唯恐遭此人的疯癫祸及。
　　溜……它还是溜吧！趁这二人根本无暇顾及它的时候！！
　　这么打着算盘，水妖默默往虽周边堆满积雪却依旧流淌欢快的溪边蹭过去。随后，转头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扑通！
　　砰！
　　几乎同一时间，两道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