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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浮-沉7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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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剪烛站在帐外,对着顾民章行礼,脸上挤出了一个笑。“您,您怎么来了?”
顾民章扫了她一眼,又看向门口无人守卫,仍遮得严实的帐帘。“怎么,宁玉这是累着了还未起?你怎么亲自等在这?是刚来还是昨夜没回去?”
何剪烛余光瞥了眼巍然不动的帐帘,咬咬牙,故作平静地得体一笑。“刚来一会,没比您早多少。里面没动静,想必是累了吧。您,是有什么事吗?”
顾民章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紧闭的帐帘。以李宁玉的性子,第一夜她能睡得这么熟?她身边的那个俾女,也没在?
念头一闪,顾民章就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他好像,疏忽了某个因素?
帐帘内,听着外面动静的顾晓梦捏了捏拳头,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带着微笑撩开了帘门。
顾民章的目光倏然射去,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是毫无遮掩地上上下下扫视了顾晓梦一遍,而后眯起了眼。
顾晓梦迎着众人的目光扬着下巴,走路带风。“父王,这么早,您来找玉姐有事吗?”囫囵行了个礼,顾晓梦扬起顾盼神飞的笑颜。
“嗯。”顾民章鼻尖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目光里含着的意味,却像是什么都明白了。
“您,是有什么事吗?我等会儿同玉姐说。”顾晓梦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呵。”顾民章轻笑出声,他这个女儿,真是出息了!“没什么,让宁玉好好休息吧。对了,晚间有个接风宴,不要在外人面前失了仪。”
“谢谢父王提醒,我会告诉玉姐的。”顾晓梦点着头,神色认真。
“嗯,你也早些回去准备准备,不要怠慢了。”顾民章像是在暗指什么。
“是,父王。”顾晓梦心念微转,乖顺地笑了笑。“父王,我能去库房看看吗?我跟玉姐说过了,想给大晋京里送些礼物。”
顾民章眼角抽了抽,还是点了头。“好,挑出来以后列个单子,给宁玉看看。”
“谢谢父王。”顾晓梦眼睛一亮,一丝不苟地行了个礼。
旁听着一切发生的何剪烛,深深地垂下脑袋。虽然在王庭生活了近十年,此刻还是不由为自己格格不入的大惊小怪而深感无力。不知道,等这礼送到了京里,那边会是什么反应?
顾甲极快地收回了视线,郡主她那微轻的眼圈,亢奋的精神,还有这对话……是他想得那样吗?!在大晋时,那位殿下就对自家郡主格外放纵,所以。。
嘶,金帐王庭不会要迎来另一种方式的危机吧??顾甲不由头皮一麻。
诡谲而不着边际的氛围,把一开始的尴尬完全盖过了。顾晓梦极力矜持,春风得意的眉眼却是越来越掩饰不住了。
也许是再找不出话题,也许是没眼再看,顾民章很快结束了对话,匆匆离开。离开前也不忘简单交待了一句,并留下了顾甲。
何剪烛同情地看了顾甲一眼,迫不及待地向顾晓梦提出告辞后,也转身就走。她的任务,早在昨夜就该完成了。
顾晓梦念着从昨晚到现在都还未曾用饭的李宁玉,只与顾甲嘱咐了两句,就亲自去寻早膳去了。
顾甲松了一大口气,望着轻快离开的顾晓梦,不由又叹了口气。望了眼帐篷,顾甲强打起了精神,尽职尽责地履行起自己的职责。
李宁玉直到日上三竿,才睁开了沉重的眼皮。适应了好一会才慢慢缓过神来,而后不适地皱了皱眉。浑身酸软无力之外,她仿佛被裹成了一个大蝉蛹,被人隔着被子紧紧地搂着。
眉黛微扬地看过去,李宁玉伸出手,在她脸颊摩挲了一下,随后轻笑着指节曲起,在某人的脑门上轻轻敲了敲。不出意外地,某人睁开了水灵灵的大眼睛。
“玉姐。”软糯的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懵懂。
李宁玉再次笑出了声,也懒得再揭穿她装睡的事实。“不是已经起了么?怎么又睡回来了?顾郡主,现在还能有这么清闲?”
顾晓梦眨巴了一下眼睛。“吵着你了?”说完又凑上前,在李宁玉的脖颈处蹭了蹭。“那我们再睡会儿,该处理的事昨夜都处理了。”
喷在脖颈上的热气,让李宁玉不由得缩了缩肩。手在半空顿了顿,调整了一下呼吸后,才落在顾晓梦的脑袋上轻抚了抚。
“总要去和你父王打算招呼。”
“不用,他。。他说他有事忙,晚些我们直接去你的接风宴上逛一圈就好了。”顾晓梦可不想在旁的事上面再分神,这两天都不想。
“你父王,他来过了?”李宁玉呼吸一窒。
顾晓梦眉头扬起,点了点脑袋。“嗯,他怕你不熟悉这里,所以送顾甲过来,让他以后跟着你。”说完后顾晓梦忽然回过神,抬头窥了眼李宁玉。
虽然不是刻意为之,但,会出现这种情况,想必和她的小动作有关。中原内的风俗民情与北境大不相同。她是不是一下子过于得意忘形了?对于玉姐而言,是不是过于。。轻浮了?
“玉姐,我也没想到,他会那么早来。。”顾晓梦的眼睛里带上了一点儿忐忑。
李宁玉脸上的热意渐渐平复,望着她变化的神情,不由地笑了笑。在顾晓梦的额头蜻蜓点水般亲了亲,李宁玉眼含秋波地看着她,道:“如此心虚,顾郡主是做了什么?或者,是不想和我……唔。”
突如袭来扑上前带着羞恼的吻,是顾郡主用实际行动给予的答案。只是霸道地尝到甜头后,又逐渐变得缱绻绵长。
许久后,顾晓梦才依依不舍得放过了她。轻柔地擦了擦李宁玉的唇角,顾晓梦捧着她的脸颊映上去,平复着呼吸,眼中含情。 “李宁玉,你许给我了,我也许给你了。我最相信你了,你以后也相信我,好不好?”
李宁玉的心口一揪,收起那一点探究的好奇心,抬首描绘摩挲着顾晓梦的脸颊,温柔地扬唇笑道:“好。”
捧上顾晓梦的脸颊,李宁玉用额头蹭了蹭顾晓梦的额头。“谢谢你,一直爱我,信我,我也信你,爱你。上次就做的很好,我相信,你以后也会做的很好。”
顾晓梦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泪水刚在眼里凝聚成型,随着她点头,滴落在了李宁玉的脸颊上。仿佛只要是遇到李宁玉的事,她的情绪就格外外放地难以控制。
李宁玉的拇指摩挲着顾晓梦的眼尾,眼睛里也含上了些热意。扣着顾晓梦的后脑勺,闭上眼上前吻了吻她的眼睛。也许在更早的时候,在人群里第一次被这双眼睛闪亮的一下的时候,她就心动了。
顾晓梦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往李宁玉身上贴紧了一些。安安静静地相拥了好半天后,顾晓梦才终于想到了被自己端来的早膳。
“玉姐,你饿了吗?”
“。。嗯。”
“等吃完早膳,我带去看看我从小生活的地方好不好?”
“好。”
……
吃饱喝足之后,在草原上信马由缰时,不论在哪似乎都能感受到天地之大。只是,还没好好享受这样的旷野,悠闲的时光就已飞快过去。
或者说,根本还没来得及到人们想要的状态。
顾晓梦才带着李宁玉大致在王庭周围转了转,正兴致勃勃地带着人去自己常去的草原深处展示自己的箭术,就见到了本在周围警戒的顾甲,带来了顾民章派来的人。
因北庭的新任大都护窦思窦大将军不请自来,顾亲王有请长公主殿下回王帐。
顾晓梦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抿着唇半晌才放下了弓,将之重新挂到马背上,冷肃道:“你先回去吧,本郡主和殿下随后就回。”
等人离开,顾晓梦吐出一口浊气,回头看向李宁玉。李宁玉驱马上前,莞尔一笑。
“走吧。”
“嗯。”顾晓梦挤出一个笑脸。双马并行,缓缓地向来时路而去。
感觉凝滞了一瞬的空气重新流动了起来,不远不近地跟着的顾甲砸吧了一下嘴。就李宁玉对郡主的这种影响力,怨不得他心有顾忌,是吧?好在现在和回头看看,诸多的影响还算是正面。
顾晓梦和李宁玉直奔王帐,而此时的王帐内,并不只有顾民章与窦思。送出即将举报接风宴的消息后,离得近的索契部很快就有人到了。
索契部来的,是原索契部可汗的亲弟弟,木垒的亲叔叔满德麦。
窦思也不是一人来的,白小年作陪在侧。在窦思毫不理会满德麦,打量着王帐四周的陈设,白小年微微笑着点头,周全了应有的大国礼数。
顾民章未觉不妥的含笑应对,对另一边索契来人的难堪脸色视而不见。
李宁玉和顾晓梦的到来,让帐内的氛围为之一松。
窦思的无礼姿态一收,和白小年一同起身,起身对着李宁玉行了一礼。“得知长公主殿下驾临北境还受了惊,某是五内俱焚,夜不能寐呐。如今见您安好,某,终于能放下心了。”
满德麦的脸色僵了僵,看着后面跟进来的顾晓梦,阴沉下了脸。
顾晓梦顺着目光看过去,勾起了唇角。
“长公主,北境仍有人肆意而为,某担忧他们会威胁到我大晋在互市中的百姓和官员,所以打算接下来派驻军在北境关外每日巡查。等北境安定些了,明年看情况再开放互市,您以为如何?”那边,才见完礼的窦思口出惊人道。
“窦大都护,您越界巡防,擅自破坏你我两国安定协定,这不妥吧?!”满德麦惊得满头冷汗。
本不予理会他的窦思,闻言哼一声,转过头皮笑肉不笑地道:“关闭互市虽遗憾,但我大晋长公主受的惊吓是假的吗?某同白监司一致认同,边境安危至关重要。稽宁北境,乃是吾等义不容辞之事。”
满德麦牙咬了又咬,目光看向顾民章。
顾民章无奈一笑,看向窦思。“窦都护,您看,是不是稍安勿躁先坐下,让宁玉和晓梦也先坐下?”
窦思冷冷笑了笑,躬身请李宁玉入座。至于后面的顾晓梦,就当没看见一样。白小年倒是对顾晓梦欠了欠身,以示无奈。
李宁玉颔首回礼,看向顾民章的方向,含羞垂首行了一礼。顾民章欣然抬手点了点头,心口百感交集。有些话虽没说出口,却在这一瞬间全都明了了。
顾晓梦乌亮的杏眸闪了一下,微微一笑,十分矜持地对窦思和白小年微微颔首。
窦思忍着从鼻子里哼一声的冲动,转身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他是真的没料到,长公主被哄了也也就罢了,宫中那两位也会纵容局面至现在这样!反正今日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让事情轻易揭过去!
白小年的目光一闪,微笑不语。
虽然顾民章请了李宁玉回来,但实际并不需要李宁玉说什么,做什么。就是满德麦再三想要李宁玉亲自开口说什么,都被窦思揽了过去
。
李宁玉心中感动,而且早上才应了顾晓梦所求的信任,她又怎会拆自家小姑娘的台?
没错,李宁玉确信,这一出其中定然有小姑娘的手脚。否则顾民章该不会早早的亲自找过来,顾晓梦也不会含糊其辞地顾左右而言他。
顾晓梦看看言辞锋利的窦思,打圆场的白小年。看看隐忍惊怒的满德麦,看看和着稀泥的父王。再不时瞥一眼矜骄含笑的李宁玉,心里一阵的宁静和满足。
满德麦梗着情绪不愿低头,他不相信顾民章和扎萨部能够置身事外。但等其余两部的人陆续到来,他才猛然察觉,事情于索契部更加糟糕了。
翰原部的来人眼睛在场内转了一圈,豪爽地上前与窦思见礼。察尔罕部的来人,先是觑了眼顾民章的神色,而后神色一松,对满德麦的求助眼神视若无睹。
满德麦咬了咬牙,再无半点侥幸。低头不可避免,但有些人,也别想好过!
顾晓梦满心满意地等了三个时辰,终于等到了还算满意的结果。耐着性子陪顾民章送走所有人,刚脱身想回去找李宁玉,就在半路让白小年给拦住了。不待顾晓梦开口,白小年就看了眼周围,示意她跟上。
“将军对殿下和郡主你的事十分不满,刚才满德麦不知同他说了什么,他就让我找你过去了,你待会注意着些,别冲动。”白小年低声道。
顾晓梦抬着下巴点了点头。她又不是傻子,京里难缠的都解决了,她跟窦思能冲动什么?
“对了,忘了问了,你那个兄长的婚事怎么样了?”顾晓梦不动声色地侧头望去。倒也不是关心旁的,而是昨夜听完李宁玉说的话,忽然想起那个浑身似带着尖刺的金若娴。
白小年苦笑摇头。“他那头若有能力尘埃落定,我又何苦一直未能给剪烛一个答案。郡主,我就不过去了。”
远远看见了空旷草甸下站着的人,顾晓梦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窦将军,您还不回去休息,是有什么事吗?”
将军?窦思扶了扶腰带,嘿笑一声。不得不说,小丫头是个讨喜的,不过一码归一码。
整理了思绪,窦思抱拳一礼。“我想,我该先来谢过顾郡主。”他的嘴角带着爽朗的笑,并没有具体说谢什么。
顾晓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应答,微微挑起的眉头,仿佛在回应他的怀疑。
对视之间,两人皆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顾晓梦先开了口。“此时并无战事,您却转头成了北庭都护府大都护,一定。。”
停顿了一下,顾晓梦狡黠地勾唇道:“您一定,是想做点儿什么吧?”一定是京里那个老龙折腾的吧?虽然目前看来,也没什么不好。
“郡主聪慧。” 窦思真心的赞了一句,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郡主既然是为殿下着想,就该着想的彻底一些才是,她到底是我大晋的长公主。”
顾晓梦脸上的笑意渐没,杏眼中锋芒一闪。 “您知道,这是玉姐的心意吧?撺掇我还未开始就寻求退路,这样独行其是也算是为玉姐好?”
“郡主难道以为,你是殿下最好最正确的选择吗?”窦思也摇头笑了,很是不以为意。
“本将也不跟你兜圈子,我听闻,你们草原上有个习俗,叫换血结义。”
窦思望向顾晓梦,顾晓梦眼神一凛。
“换血结义就意味着,你们身上将流着彼此的血液,往后便是血脉至亲。同时这也意味着,我大晋与你扎萨顾氏,将成永世同盟。”
“有如此牵绊,既不妨碍你与长公主亲近,也不会引起无端的非议,增加你们的压力。等若干年以后,你们想如何想必都非难事。甚至,也不妨碍你们再做其他选择。某可以跟你保障,定能让圣人乃至上皇同意。郡主,你以为如何?”窦思朝顾晓梦胜券在握一般地笑了。
比起顾晓梦是个女娘,他更在意的是其他。只要李宁玉和顾晓梦不定下那层关系,以后……呵,且不论以后,长公主眼下至少就没理由也不用长留北境吧?没有比这更好的解决方法了。
顾晓梦盯着窦思,目光幽冷。当她不知道窦思是老龙的妻族,算是李宁玉的长辈吗?但她还需窦思来保证晋帝和老龙同意?呵。
窦思浑不在意地看回去,扬起了满是胡茬的唇角。“顾郡主不会是,没有信心吧?”
“窦将军,满德麦难道没有告诉你,换血结义在我草原的习俗里,是不容违背、是比成婚更加慎重的仪式吗?”顾晓梦冷漠一笑,旋即坚定地道:“我顾晓梦,不需要别的选择,也不在意旁人的想法。”
“你不在乎?一句你不在乎,就能拉着她丢下自己做的一切母鸡?若日后后悔了,又当如何?本将今日若不做这恶人,郡主您还想公之于众不成?”窦思脸上的笑容消失,皱起了眉。
顾晓梦捏紧了掌心,还是忍不住道:“传出去又如何?我不需要与她终成兄妹以此来紧系关系!”
窦思的目光变得凌厉。“顾晓梦,出身和身份无人能剥离,长公主她也不该为了你放弃一切!今夜的夜宴你可看到了,你觉得本将若将矛头对准了你,你和你父王可能承受得住?换血结义,已是本将退了一步!”
顾晓梦睨了窦思一眼,冷哼一声。“您这若能算退一步,又想如何进一步?玉姐喜欢我,她要留在北境,您难道要将她绑回去吗?”
窦思的太阳穴跳了又跳,又羞又恼。“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大晋不缺好儿郎!我就不信,还挑不出一个她喜欢的来!”
“她与我,就是情有独钟。”顾晓梦高抬起精致的下颌线。
“顾郡主只会这一句?我劝你莫要过于自信!我大晋的规格千金那也有的是!”
“她喜欢我。”
“哼,谁知道呢?长公主她今日也未……”
“窦大都护,慎言!”清冷的声音,从两人身后骤然炸响。含着怒气的窦思与顾晓梦同时一僵,冲上头的热血一下子就退了下去。
李宁玉抿了抿唇,迎着两人的目光,心绪复杂。这两人没发现她来不说,还吵得,吵得这般如同稚子。
“玉姐。”顾晓梦一下软了声音。脚下上前两步,不知想到什么又顿住了脚。一改张扬,就那么眼巴巴地瞅着李宁玉,瞅得李宁玉心尖一软。
气焰嚣张的人忽然变成了一只柔弱的绵羊?窦思瞪大了眼的同时,不由感到一阵恶寒。暗自啧了一声,窦思转面冲李宁玉抱拳行了礼。
李宁玉走上去,对窦思微微颔首。路过顾晓梦身旁时没说什么,只是像是做过无数次的那样,伸手握住了顾晓梦手腕,又下移牵起她的手,自然而然地十指紧扣。
“今日吾没有干涉和表态,是因为吾知道,那是你们的一片苦心。”李宁玉深吸了口气,看向窦思。“师父,我喜欢顾晓梦。不仅是因为她是女子,只是她正好是她。”
“只有她。”李宁玉平静地强调道。
窦思神情微变,忍了忍,还是觉得不能忍。“即便如此,长公主你也不必留在北境。”瞥了眼一旁的顾晓梦,窦思目光一闪,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我想,顾郡主的心意应该也同您一样,愿意随你回大晋的吧?”
“我当然……”
“是吾选择了留在北境。”李宁玉截断了顾晓梦到嘴的话,目光清凌凌地看着窦思。“ 留在北境就是我的选择,吾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请您相信我,我做的选择,皆是我能做的最好选择。”
窦思眼皮子颤了颤,不知想到了什么,唇瓣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
“以后,或许要您多费心了。”李宁玉微垂下头,语气软了少许。
窦思也垂下眸,无奈一叹。顾晓梦虽娇蛮,但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难道能把李宁玉绑回去吗?不就是不能,才想从顾晓梦这里寻找突破口吗?
“臣,荣幸之至。”明白结果不会再有转圜,窦思唯有无奈地恭敬抱拳。
李宁玉欠身颔首。“时辰不早了,我和晓梦回去了,您也早些歇息吧。”
窦思还没应声,一旁的顾晓梦已经精神一震,并朝着窦思甜甜地点了点头。“您风尘仆仆而来也累了,白小年认得路,他会带您回去的。”
窦思嗦着牙花子转过头,沉沉的目光,晦涩地看向那个离开了一会又出现的人。白小年!当他是瞎的吗?!
白小年汗毛直竖,朝窦思挤出一个笑。
同朝为官,文武并非一体。额,窦大将军也算世交长辈,总不会真的对他……“啊,伯父饶命,疼疼疼疼疼。”
李宁玉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叫,对着顾晓梦莞尔一笑。“还生气吗?”
顾晓梦眉峰微挑,满不在乎地哼了声。 “我不生气,我怎么会生气?气的是他。我只是看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总要让他有个地方发泄才好。”
“白小年……”
“白小年能猜不到窦思能猜到是他通风报信的?哼,以白小年的本事,借此拉进一下窦思的关系更进一步,那也不是什么难事。”顾晓梦略带着不悦,再次冷哼一声。
李宁玉笑而不语,捏了捏牵着的顾晓梦的手。她到的终是晚了,不知窦思还说了什么,让她的小姑娘如此忿忿难消?
两人不再说话,空气逐渐变得沉默而安静。
顾晓梦握紧了李宁玉的手,半垂着的明艳脸颊紧绷着。片刻后她才像是回过神来,抬起脸,欢快地对李宁玉说起晚宴上活该的索契部。
在帐外候着的小南,看着走近的两人福身一礼。抬眼再看时,她心底略略觉得有些怪异。倒不是不出意料跟来了的尾巴,而是。。虽然两人是说笑着的模样,但她怎么觉得,两人的眉眼里都有些神不思属?
小南神情一凛,正预备跟在两人身后进帐,就见李宁玉从背后朝她摆了摆手。小南停下了脚步,心下担忧更甚。
本走在前面的顾晓梦,让李宁玉先进去,然后就仿佛忘了还有小南这个人一样,直接放下了帐帘门。
小南站在原地默了片刻,稍放松了些神经后,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来北境两天,她这个贴身女官,都已经贴不到长公主殿下的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