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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浮-沉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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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再不知不觉间终见疲态,渐渐西落。天空中飘浮的云朵,也染上了几色红霞。落在人的眼睛里,化作了温暖的色彩。
顾晓梦没敢骑的太快,待回到金帐驻地时驻地里点上了火把,有巡逻兵在其中穿梭。
在地方停下时,何剪烛已等在了帐前,对着两人行了一礼。
想必,是顾民章的贴心嘱咐。
顾晓梦的心情瞬时好了许多,率先下马后,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宁玉伸出了手。但马都停下了,哪里还需要她这一扶?
李宁玉瞥了她一眼,无奈一笑,再次伸出了手。
顾晓梦握紧了李宁玉的手,跨步过去揽上她的腰,将人从马上半抱了下来。在仿若空气的何剪烛眼中,就像是长公主殿下在深情对望后,主动倒向了顾郡主的怀里。
何剪烛牙酸地垂眸望地,她怎么觉得,把简单动作愣是做出一股子缠绵意味来的顾某人,似乎将狡诈诡计应用得愈加得心印手了?
顾晓梦恋恋不舍地松开怀抱,牵过了李宁玉的一只手。“你赶路一定累了,你先洗漱,我一会回来和你一同用饭。”
李宁玉深吸了口气,温情脉脉地笑了。“你不用洗漱吗?”
“等我先。。”顾晓梦忽然顿住,大脑似乎停止运转,直勾勾地盯着李宁玉。
李宁玉扬起眉察觉到了,似笑非笑地抬起另一只手,理了理顾晓梦鬓角散落的一缕发丝。
顾晓梦抿了抿唇,摩挲了一下握在手里的柔荑,还是解释了一下。“要的,只是规矩上我得先去金帐汇报。”顿了顿,顾晓梦又道:“我让他们备了些点心给你垫垫,你若是吃不惯就放着。总之,我很快回来!”
李宁玉失笑,又心下一暖,应了下来。刚回来的人就知道的这么清楚,想必是早早就传信吩咐过了?
顾晓梦终于舍得松开手,这才有空再看向何剪烛。试图努力变成空气的何剪烛,不得不现了行,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还真是草率了,小两口之间,哪有有什么狡诈诡计?不过是相互勾。。
咳。这两位当真是……半点不拿她当外人啊。
何剪烛收敛了乱七八糟的思绪,对着顾晓梦微微颔首后,转身引着李宁玉就往里走。等远离了顾郡主,她们大晋金尊玉贵的长公主殿下,应该也就恢复正常了吧?
李宁玉对顾晓梦温柔一笑后,跟着转身离开。
顾晓梦眼瞅着人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再上马。除了汇报军务,她可还得处理一些事!
何剪烛在得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早早做了准备,不论是李宁玉还是跟着的小南和王田香等人,尽皆得到了最好的接待。
接风洗尘,便是缓解疲惫的最佳方式。
李宁玉换了浴袍半躺进了大浴桶,便让小南退下自去洗漱,独自半躺在其中闭目养神。
连日赶路带来的疲乏,在水汽的围拢环绕之下逐渐散去。适宜舒适的水温,让人昏昏欲睡。李宁玉微瞌着眼,逐渐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顾晓梦抬着下巴从顾民章那里走出来,脚下稍走几步就停了下来,远远地望着李宁玉所在的方向。刚欲抬脚又垂眸,看了眼沾了尘土的衣角和靴子,顾晓梦抿了抿唇,脚尖一转便快速离开了。
用最快地速度回去洗漱一番后,顾晓梦换了身衣服,神采奕奕地就去找李宁玉了。等到了李宁玉的帐篷外,顾晓梦握着拳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撩起帐帘。
得到消息走来何剪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顾晓梦已经走到帐篷门前停下对里面说了句什么。何剪烛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望着天上的月亮,又有些愣神。也不知道她和白小年,时候才能。。
整个帐内地上都铺着羊皮毯,最内出,是铺好的大床榻,以及梳妆台。而左侧处还以木为骨,羊皮为帘的隔开了一个空间。此时,里面没有一点儿声音。
环视一圈仍无人应答后,顾晓梦心头一紧。
无声地拔出靴子里的匕首,顾晓梦放轻了脚步,往唯一可能藏人的隔间里去。临到内帘口,顾晓梦眼中厉光一闪,猛地撩开了帘子。
“啪。”地一声,是顾晓梦握着匕首的不由一抖,撞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内间的浴桶内,李宁玉微皱着眉缓缓睁开眼。
顾晓梦心头一慌,赶紧放下门帘,把握着匕首的手藏到了身后。
李宁玉略带茫然的目光,在那张逐渐涨红的俏脸上一点点定格。 “晓梦。”
微哑柔软的声音,抚平了顾晓梦的紧张。顾晓梦望着那双温润的眼睛,不知为何,鼻腔就是一酸,比手上被撞到的那处还要酸。
“玉姐。”小姑娘的声音娇娇软软。
李宁玉温柔一笑,似是安抚,又似是欣慰。“过来。”
顾晓梦杏眸里似是有光闪了又闪,走上浴桶前的台阶,一步一步走了上去。在李宁玉逐渐清醒的目光下,扑腾一声入了水。
好在,这个浴桶足够得大。
溅起的水花,让顾晓梦清醒了过来,她捏着匕首却是愣在那半晌没敢动弹。若是现在爬出浴桶,是不是可以当她没来过??
李宁玉抿着唇忍不住再笑,上前几步,捧起她的俏脸,轻轻地擦拭掉了水珠。
“扑通”一声,顾晓梦撒手丢掉了匕首,抬起的手顿了顿后,轻轻环上了李宁玉的脖颈。“你,你都没告诉我你来的时间,让我去接你。”
李宁玉并不说话,只是一手搂着她的腰将人拉到身边,一手扣着顾晓梦的后脑勺,将额头抵了上去,闭上了眼睛。
顾晓梦的眼睫微颤了颤,眼珠逐渐湿润。半晌后也闭上了眼睛,紧紧抱住了李宁玉。
李宁玉仍闭着眼睛,轻抚着顾晓梦的脸颊,唇角扬起。“我想你了,想了好久,好久。”
微哑的清冷柔声,让顾晓梦的心猛然颤动了起来。鼻尖轻嗯了一声,顾晓梦克制着,仍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角。拥抱了许久,感受到一丝凉意,顾晓梦才不舍地松了松手。“我让人来换水。”
夜晚的温度,不同于白日……
“不要。”李宁玉靠在顾晓梦的肩上,仍抱着她的腰不松手。慵懒的音色微哑了几分,温热的气息喷吐在顾晓梦脖颈处。
顾晓梦下意识搂紧了李宁玉,呼吸微滞,心口像是被重重刺挠了一下。呼吸转了个弯,得到某些提示的脑子不再清明。
也也许,这氛围本身就算不上清白?相贴着肌肤与体温,早就让暗藏的情愫蠢蠢欲动。拥抱的力度加重,更是明显的暗示。
顾晓梦目光里的挣扎逐渐消失,只稍偏过头就寻到了似乎惦念已久了的柔软唇瓣。只轻轻一触,脸颊就升腾起了无数热意。热气扩散,残存理智的理智已溃不成军。
李宁玉勾着唇角,稍稍退离开。但她鼻尖的气息,却依旧萦绕在顾晓梦的耳畔。若即若离,若有若无地欲拒还迎。像是无声的邀请,又像是耐心的猎人在引诱。
顾晓梦的目光,从李宁玉的唇瓣上移到她的那双秋水眸子里。呼吸渐渐急促,越贴渐近,再次吻了上去,如水□□缠。
从唇瓣到柔嫩的脸颊,从脸颊再到纤细雪白的脖颈,一点点再往下。意乱情迷之间,李宁玉的腰封沉到了水底,薄薄一层的浴袍凌乱散开。体内的血液逐渐升温,亲密的接触仿似救火,却又像是在防火。
密集的吻逐渐加深,得到满足之余又微感刺痛。李宁玉露出的圆润肩头微缩了缩,察觉到的顾晓梦立时放缓了动作。
“会了吗?”李宁玉沙哑婉转的音调,沿着顾晓梦的耳根骤然炸响。捏着李宁玉手腕的手一紧,顾晓梦的眼尾弥漫着娇媚而危险的红。
“李宁玉。。”顾晓梦牙咬了又咬,总感觉眼前的李宁玉和以往不一样了。不,从今日再见到开始,似乎就有哪里不一样。
李宁玉轻笑了一声,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慢慢松开了手。其实这个疑问的答案,再三年之前毋庸置疑。而顾晓梦到京之后,在几次亲昵之后,她有了那么一些的无痕揣测。
顾晓梦本还能再忍耐,但看见李宁玉面上眼底那抹笑意,忍不住伸手捞过刚欲退走的人。
本就奔腾着的热血再次上涌,顾晓梦抱着李宁玉,借着浮力只稍一发力,就将人推到了浴桶边坐下。说是坐,其实也只是半搭着,靠顾晓梦搂着腰才不至于掉下去。毕竟,浴桶也没有那么厚。
李宁玉惊地攀紧了顾晓梦肩的同时,再对视一眼,面颊不由得迤逦了几分。
“玉姐,我娶你好不好?”顾晓梦贴着李宁玉,望着她的眼睛,炽热而紧张。
“或者,你娶我。”顾晓梦咬了咬下唇,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
李宁玉的心一下子变得滚烫无比,垂首吻了吻小姑娘的眼睛,轻抚着小姑娘的后脑勺,柔声道了一句:“好。”
顾晓梦的眼睛霎时迸发出炫彩夺目的光,虽然李宁玉来北境就意味着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可真听到这句肯定的回答,顾晓梦还是抑制不住地心动。而后,以唇瓣上寸寸地细密呵护,还之于她的明月。
感受着逐渐增加了力度越加灼热的吻,李宁玉再次缩了缩肩。随着那吻往下游走,李宁玉绷紧起了神经,扬起纤细的脖颈,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还是太过放浪形骸了一些。
控制不住发出一个难捱的低吟时,李宁玉咬住下唇,眼角沁着水光,绷紧的下颌线愈加精致。不知过了多久,她绷紧着的后腰终是一酥,无力地顺着桶壁软了下去。
如此看来,她的小姑娘果真会了。
夜色渐深,顾晓梦心满意足地将无力的李宁玉捞出浴桶,细细为她擦干净水渍后抱上了塌。细致地给喂了李宁玉一些温水,并给她盖上被子后,顾晓梦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李宁玉睁开眼,努力地看了眼隐隐绰绰的灯光被吹熄,而后放弃了挣扎,合眼沉沉睡去。
长达大半个月的赶路,本就不是那一时歇息就能彻底缓解的。这一时放纵,更是榨干了李宁玉仅剩的精力。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凉风钻进了李宁玉的被窝。李宁玉睁开迷蒙的双眼,恍然想着,小家伙既然还回来,先前熄什么灯?
顾晓梦摸着黑将人紧拥入怀,弯着眉眼,再次吻了吻李宁玉的额头,这才轻轻地柔声哄道:“睡吧,我抱着你。”
李宁玉脸皮微热,干脆敛眸埋首进顾晓梦的怀里,矜持地嗯出一声。
顾晓梦嘴角的笑容得愈发灿烂,当真就这么老实抱着,闭上了眼睛。
“刚才干嘛去了?”过了半晌,闭目养神的李宁玉忽然问道。
顾晓梦松了松搂着的手,不假思索地道:“回去洗……回去写了几封信。我总得告诉他们一声你到了,好叫他们放心。”
李宁玉终于得以从她怀里松了口气,闻言眸光微闪地哂笑一声。“只是这样?”
顾晓梦上扬着音调嗯了一声,眉头得意地抖了一下。“路途遥远,为了不浪费送信的差役,我顺便问了问,能不能从北庭都护府给你调一队甲卫来。”
甲卫,而非护卫。
“王田香那一队人不是吗?哪里还需要那么多人来。再说,只是来护卫我一人,甲卫也太大材小用了些。”李宁玉轻笑一声。
顾晓梦收敛了表情,眼睛里有些不快。“王田香和他那一小队人连甲都为戴全,哪里还算得上是甲卫?保护你,又怎么是大材小用?”
李宁玉温柔地抿着唇笑,也这么看着她。
顾晓梦抬起手,指尖从李宁玉唇上划过,一点点抚上她的脸颊。愣愣的出神,又似在做着什么打算。“虽然,我很想很想告诉他们我能保护好你,但我知道,我甚至是我父王,都还无法震慑住所有人。”
李宁玉握上脸颊边顾晓梦的手,安抚性地摩挲了半晌。“晓梦,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顾晓梦往李宁玉的掌中蹭了蹭,抿着唇点了点头。垂下眼眸时,眼里浮起一抹湿意。
“晓梦,你知道我来的时候遇见谁了吗?”李宁玉搂着顾晓梦腰肢,轻快地转过了话头。
“谁啊。”顾晓梦低沉的声音带着鼻音,配合着李宁玉问道。
李宁玉嘴角含着笑,再次轻啄了啄顾晓梦的眼睛,这才道:“你还记得三年前,北境边界线上,和你一起藏身的那些人吗?”
顾晓梦恍然点了点头,原来是那些人。
李宁玉收敛了笑意。“其实有些事,我一直都是一知半解。”
顾晓梦抬起眼眸,产生了好奇。
“我知她胆略非凡,亦有乱世开新篇的勇气,可最终,她没有。她将握在手中的兵力甘愿奉送,后却又自请镇守边关。尔之蜜糖,吾之砒霜。我以为,她也许只是想要安宁。”
“后来我得到了她留下的所有笔墨,无意从一些只言片语中才发现,她身边的人早有因前程而万般劝过。她在三思之后发现不能,才果断地断了一切可能。”李宁玉叹息之余,不由得又升起几分敬佩。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道理人人皆知,但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顾晓梦皱眉思忖,犹豫了片刻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玉姐说的,是你那位姑姑?”
李宁玉回过神,轻笑了笑,郑重地嗯了一声。
顾晓梦咽下到嘴的话,抱着李宁玉的背轻抚,也放轻了声音。“她彼时已威震关中,打退了前朝良将追兵,为何不能?因为她是女娘?”
最快地一说完,顾晓梦就觉不是。自己尚且不觉女娘该有区别,胆略非凡的那人,又岂会自拘囹圄?
“是,但,又不只是。”李宁玉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轻浅地道:“晓梦,我们出身高门显贵,许多格局与道理有先生细细教授。可平民之中别说女娘,一些郎君都未识得一句半字的机会。但读书方能明智,没有自我与愚昧,便只能人云亦云。”
“世俗和教条,逐渐成了古来的公序良俗,框敷住并决定了许多,包括这世间所有女娘的命运。那些东西在众人眼中根深蒂固,甚至是一些女娘自己都奉为圭臬的东西。”
顾晓梦皱了皱眉,反驳道:“可也有些读书人同样是负心薄幸,践踏糟糠之妻的付出。无视生而为女娘的她们,首先同样是独一无二的人!”
李宁玉的思绪被打断,微怔后无奈地笑了。“所以需要读书的,不止是他们。世人胡言乱语的太多了,许多不过是贴合某些人的自身利益便代代相传奉为圭臬。读书方能明智,方能学会分辨该为不该为。”
顾晓梦眼睛一转会意了过来,立时乖巧地嗯了声。抿着嘴,以示自己不再插话。
李宁玉忍下嘴角的笑意,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才接着道:“她见过太多生死,她想要结束战乱,百姓安居乐业,并非为权。她见过太多优秀却只能困于后宅,和无力与命运抗争的女娘,所以想力所能及地做些什么。仍非为权,而是为公平二字。”
“重整山河之际,当然可以建立新的制度。可她只要顶着女娘的身份亲自站到那位置,届时所有人都能借着大义搅乱风云。能镇压下一时一世不难,可是,人亡政息。”
“权势可得,然重树人心难。骤然的拔高不过是火树银花,昙花一现。就像没有根的浮萍随风飘摇,就像唯有沉下心扎根,才会有岁岁年年跃然水面的莲花。”
“世间万物运转,皆有其因果规矩。她以为比起拔苗助长,更重要的是女娘们自己首先想迈出那一步。是推动加快事物整体发展,那时,才会有真正的时机。”
顿了顿,李宁玉忽而恍惚低声道:“如果,如果她一开始用得就是李娘子,而非李公子的名义,也许。。。”
停顿了一下,李宁玉又猛然回神,似是释怀,似是感慨地叹息了一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世间的成见,不是冬日的一场寒霜。不是春风拂过,就能让之消散的。”
“得民心者得天下,没有基础,骤然拔高也不过是火树银花,昙花一现。就像没有根的浮萍随风飘摇。沉下心扎根,才会有岁岁年年,无穷无尽跃然于水面之莲花。”
“她最终没能做到,可是,玉姐你仍是懂她的、钦佩她的人。”顾晓梦望着李宁玉,眼中带着肯定。
“是,她是我仍钦佩,仍是我想追随的脚步。”李宁玉含着笑,语态却格外认真。
“那玉姐,想做些什么?”顾晓梦眼中的亮光大放,闪烁了几下又暗了下去。“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做?”不管想做什么,于李宁玉而言,似乎北境都不比在大晋时行事方便。。
李宁玉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温柔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放心,我们约定前我就想好了。”
约定前?顾晓梦眼底闪了一下,又矜持地将笑收了回去。“那,你想怎么做?”
李宁玉抿唇粲然而笑。“你猜。”
顾晓梦搂着李宁玉的腰,往前贴了上去。“我怎么可能猜得透玉姐你的妙计?玉姐,你不是本来就准备告诉我的吗?你还没说完呢。”
“算不得是妙计,能拿下诸部大部分赞同票的顾郡主才非浪得虚名,又怎能猜不到呢?”李宁玉笑着瞥了她一眼。
顾晓梦故意瞪大了清澈的眼睛,怎能猜不到?这和猜不猜可不是一回事。错觉吗?拿下诸部赞同票?怎么有种含沙射影之感。。
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口水,顾晓梦夸张地撅起嘴。“一点提示都没有,你就是仗着人家我喜欢你欺负我。”
要点提示而已,不过分吧?
“呵。”李宁玉低声失笑,轻捏了捏她的耳朵。“顾郡主不是正喜欢挑战难度吗?你情我愿的事,怎么算得上我欺负你。”
顾晓梦攥着李宁玉衣裳的手一紧,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热气从被李宁玉碰过的耳根处直往脸上涌,粉颊滚烫成一片。
李宁玉的目光一顿,在顾晓梦的唇瓣上凝了凝。回味过来自己方才的话,也不由脸颊微烫。“提示早已经给你,乖,你好好想想,明天告诉我答案。”
顾晓梦一噎,听得那个乖字,心口是酥了又酥。待脑中的浆糊停止了搅拌,李宁玉已阖眼睡了。
干瞪着眼半天,感知着李宁玉逐渐平缓的呼吸,顾晓梦咬了咬后槽牙,似在想从哪里下口。半晌后,还是将人抱紧闭上了眼。
到底是折腾一天了,等明天。。明天,她一定能想到答案!
翌日的太阳如约而至,露水垂在草尖尖上,欲滴未滴。
顾民章还在用着早膳时,听得下首顾甲低声汇报的消息,眉头不由一挑。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顾民章晒然一笑。
“王爷,昨日李宁玉刚到就带人出去了,不知是不是她有心为之。”
顾民章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使出这个手段的人是谁吗?你也不用为晓梦辩解,她昨夜一回来就同我说过了。”
顾甲尴尬地笑了笑,觑了眼顾民章的脸色,又犹豫地道:“王爷,属下是想说,会不会是那位殿下故意对郡主说了什么?”
“你是担心,李宁玉在左右晓梦的行为?”顾民章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你更担心,晓梦将来会将北境王帐都拱手相让?”
顾甲扑通一声跪地,坚持咬牙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
“你从回来就有些心不在焉,是在大晋京都看了不少,也听了不少吧?”顾民章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语气淡然。
顾甲咬了口舌尖,在血腥味充斥口腔里,缓缓抬起了头。“是,王爷您所料不查。属下,属下在京里是听到了一个传言。传言来的也蹊跷,可。。”
“可是,你看到了晓梦对李宁玉的在意,你看到,晓梦在大晋的时候,随手就散布了我扎萨部的要事。现在她更是为了李宁玉,将木垒做的事也散布了出去,将他及他身后的索契部推上了风口浪尖,对吗?”顾民章仍旧不疾不徐地望着他。 “三年前亦或者是现在,本王做的事你都知道,你为何就没有怀疑过我?”
听着顾民章一声皆一声的问话,顾甲的嘴巴张了又张。他本能的想说什么,脑子里却是一片混沌。是啊,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出嫁从夫吗??
“晓梦从大晋归来时为何那么做,你现在仍不明白为什么吗?”顾民章语气缓和了下来,眼睛里却透出一分失望。
“属下,属下。。”顾甲的额头开始冒汗,他怎么会不明白?且不论外界,部族内部必因前可汗薨而人心浮动。这个时候戴笠如果安然无恙,又将三年前的旧事捅出来,那。。
“属下,明白。”顾甲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挺直着的背软了下去。
顾民章叹息一声,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没有付出,哪里来的得到?族中老弱能像这三年一样不畏寒冬,本王已心满意足,你说呢?”
顾甲耷捏紧了拳头,拉下了肩膀,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顾民章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晋中原虽有广袤良田,但也并非富裕到能无条件地送予我诸部。我草原诸部于他们而言,是北面的一道屏障。而我们能做的、要做的,就是扩大自身优势,强大到在未来足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晓梦喜欢宁玉,没错。但宁玉,又何尝不喜欢晓梦?比起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你不如多注意一下,宁玉到了我北境以后,大晋那边将会有何变化。”顾民章笑了一声,目光深幽。
顾甲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神坚定地对顾民章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属下明白了!不过,其他几部若是知晓。。”
“既然,诸部差不多都知道大晋长公主殿下来了我扎萨部,那就让人去准备一个接风宴。给其余诸部都送上帖子,邀他们同来。”顾民章目光深邃看向外面。
“王爷,索契部恐怕已经知晓。”
顾民章转回头,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那又如何?你看他敢伤宁玉吗?北境不止是我们的北境,你切提醒他一句,窦思已接任北庭大都护。其余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且看着吧。”
“是。”顾甲恭敬垂首。
“对了,宁玉才来,对我诸部还不熟悉,你日后便跟着她看看吧。晓梦那里,她也总该学会自己解决麻烦了。”顾民章收敛了眼中的肃穆,淡笑道。
“您是说,索契部敢对郡主动手?”顾甲凛然皱起粗眉。
“大动干戈不至于,但阴手少不了。我想,晓梦一定明白这一点。”顾民章回头看了顾甲一眼。“你不必管她那里了,不过宁玉那里,你要像对待晓梦一样,能做到吗?”
顾甲下意识再次皱眉,想到方才的一席话,又立时挺起了结实的胸膛。“能!”
顾民章满意地点了点头。“一会儿我会同宁玉说的,你跟我一起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