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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浮-沉76 ...

  •   大晋的千秋节,在一干热闹中美满结束。在晋帝的主持下,倭国使团被刺的真相水落石出。

      原来,事情是先前被倭国推给大晋的三井寿一,在被放出去后带人做下的。而龙川肥原,才为真正的幕后黑手。

      因为龙川肥原被抓后才得知,他儿子死在了鹫巢铁夫的手中。所以对正要出狱的三井寿一挑唆了一二。总之,事件前后左右的证据以及动机皆被发现,该事件亦完美结案。

      最后,龙川肥原以及三井寿一被判极刑。不过,晋帝听闻后叹息不忍,给了两人一个痛快,让他们无声地死在了狱中。

      其中的可疑之处和旁人的怀疑,在倭国与新罗觐见过晋帝后统统消失。你看,那两国使臣,可是真诚且痛哭流涕得对陛下表示了感谢呢。

      猛火油的协议签署全部商谈完毕,不过具体施行,就要等各国发现其矿脉之后了。

      顾晓梦等人日夜兼程赶回了北境王庭的时候,扎萨部的新可汗早已经新鲜出炉,正是当年被顾民章推出来的那位。扎萨部内快速地恢复如常,原可敦连个水花都没有冒出来。

      王庭内部戒备了几日后,安稳如常。这难不让人猜测,顾民章是否早就做足了准备。

      戴笠能成为副使,也许,不过是他迷惑外界的一种手段?又或者,是磨砺顾郡主的磨刀石?

      被顾晓梦先行带回北境的戴笠,在途中高烧不退。强撑着一口气回到了北境,连顾民章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听闻他罪行的新可汗下令处死。连带着他的族人都受了牵连,部族中无一人求情。

      想当年,戴笠一个汉人能在北境站稳脚跟,全赖顾民章的推荐提携。可等前可汗上位,戴笠却立马转而投效了前可汗。虽仍是为扎萨部效力,但怎么能不让人心寒?此次虽下令的是新可汗,可谁又会冒着得罪顾民章的风险,去救这种人?

      等留在大晋的使团回到北境,带来一系列的好消息,顾民章彻底掌控了王庭的民心。

      顾晓梦在两个月后,得到合议团的大半数赞同票,正式领了由原四部组成的王庭四军团。四军团又被她以二十八星宿为名,细化分至所有军中。加强军中对兵法的学习,达到强大整顿兵力的目的的同时,又分散了各部原本的势力。

      北境大刀阔斧一改前几年收缩的动静,被北庭都护府上报回京。而大晋京中此时,一件更大的事正在发生。

      三皇子李景诚及冠礼上,李迩陛下高兴至极,封其为靖王。翌日,礼部尚书上奏,兄未封而弟封,实乃不合常理,有违礼制。且,二皇子军功在身,尚未予以嘉奖,同样不合常理。

      李迩陛下当下怒斥其老顽固,却在几日后的大朝会上,正式封李铭诚为眀王。差距之大的封号,让朝堂众臣哗然,唯有李铭诚淡定地出列谢恩。

      一些外人只当陛下偏心过甚,是为靖王铺路。一些人含笑称陛下英明。而个别重臣,则是私底下叹息,到底是亲父子,陛下用心良苦。

      有些事,即便是明面上的痕迹掩盖了也无用,毕竟当初被李铭诚抹了脖子的世家子弟,还有族人活跃在朝上。在大晋锐意进取的关头,陛下不会让内部产生任何的不安定因素。

      外界的声音李迩陛下充耳不闻,回到紫宸殿后沉默地坐了许久。又过了许久后,他才拿起毛笔,在铺好了纸的桌面上写了几个字。

      镇国、安国、永安。。

      赵内侍瞥了一眼,心头一惊。本以为陛下只是练字,没成想写的竟然是封号,还是极为贵重的封号。

      成年的两位皇子已封,陛下难道是想为长公主殿下加封?也是,当年因为同一代的儿郎们都还未封,所以长公主也并无封号。

      长公主已离京数月,听闻已为大晋寻到了一处宝藏,还压下了当地的叛乱。但在这数月里,殿下之前在将坐监和工部的差事,已经不得不找人顶了上来。等殿下回来再换人的可能不大,陛下补偿个封号,也情有可原。

      就是不知,长公主几时回京?

      ……

      “你们自行回京吧,吾先不归京。”李宁玉收起桌上的卷轴,说完这句话,眉眼里都松快些。

      “殿下……”王田香欲言又止。不用想他也知道,李宁玉这是要去哪。可,可李宁玉不回京,他可怎么办?

      “吾向陛下上了折子说明了此事,你的功劳亦报了上去,放心回吧。”李宁玉敛了那泄露出的些许轻快,神色淡然。

      王田香下意识点了点头,赶紧摇头。功劳报上去当然好,可他职责。。

      “殿下,属下知道您想去北境。您给属下一千个胆子,属下也不敢拦您。但您就让我跟着吧,就让许副统领护送东西回去吧。”王田香苦着脸劝。

      李宁玉看了他一眼,半晌轻舒出口气,点了头。罢了,跟着就跟着吧。而且,王田香在某些方面确实也比小南好用。

      “你帮我去准备些干果、荔枝煎等一些当地特有的吃食,另外,再买件一东西。吃食可以备起来了,那东西不急。岭南道估计少有,等晚些靠近北境也是一样的。”李宁玉思索道。

      王田香喜笑颜开,连连点头。果干什么,岭南道街上和商队到处可寻。只是,能让长公主殿下惦记着,又是岭南道少见的,又是个什么珍贵之物?

      等如愿跟着李宁玉离开岭南道,赶路了大半个月之后,王田香终于知道了答案。只是吧。。这个天儿,确实不好找。

      三年前让他去抓旱獭,现在又。。顾晓梦的爱好是不是有些奇怪?王田香又是感叹,又是头大。罢了罢了,也挺好。

      挺好,个屁!

      双脚才在北境的土地上踏实,李宁玉一行人刚出关十里地,就被一圈膘肥马壮的草原骑兵给围住了。王田香心中不安,下马客气地上前打点,却反被推了个踉跄。

      “你。。你。。”顾忌着队伍里的李宁玉,爬起来的王田香忍了又忍。

      自打跟了李宁玉,他还真没受过什么气。

      只是这里并非大晋,一切以李宁玉的安全为首。王田香挤出笑容,阴沉的目光在围着他们的骑兵身上转了一圈,心下更加不安。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掩下了情绪,王田香弓着身抱拳行礼,灿烂一笑。“小的是从大晋而来的商队,出门在外有所怠慢,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诸位军爷行个方便。”

      领头的壮硕骑兵冷哼了一声,充满恶意的目光看向队伍里那最豪华的一辆马车。“商队?从岭南道过来的商队?前面戒严,你们若留下所有财物就地回头,某就给你们这个方便!”

      王田香微眯了眯眼,戒严?呵,若真戒严,大晋的边境关卡处会没有示警?留下所有财物?当真是不怕撑死!

      “听闻北境金帐王庭明令麾下善待客商,原来,竟是这么个善待法。”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出,并非来自马车内,而且来自马车一侧。

      李宁玉一身翠微色胡服,脸上带着半张面具。坐下骑着枣红马,轻磕马腹从马车旁前出来了几步。除了看过去才发现的那半张面具,她的着装在身着清一色的队伍里并不显眼。

      王田香与那壮硕骑兵的目光,均是齐齐一变。王田香是忧心忡忡,而那壮硕骑兵则有些恼怒。他没想到,能做主的人居然没在马车里,他居然也被简单地被愚弄了!更重要的是。。

      “胡说什么?拿金帐王廷吓唬我,我看你是在找死!”壮硕骑兵抽出的腰间弯刀,直指李宁玉。

      “不知这位将军,是以金帐王庭的名义对我说这句话,还是以索契部的名义?”李宁玉抬起眼帘,平静的语气里透着半点不退的架势。

      壮硕骑兵僵住了,不过几息后他扫视过整个队伍,目露凶光。

      王田香立时反应过来,抽出了马上挂着的横刀。虽然不明白李宁玉是如何猜到的,但看样子是猜对了。

      对方若想杀人灭口,接下来必是一番苦战。

      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让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利器。只等一声令下,就。。

      “咚咚咚。”

      沉闷而愈加清晰的马蹄声,倏然惊醒了沉浸杀机中的所有人。最外围的草原骑兵寒毛竖起,此事不需要跳马倾听他们就知道,来者不是重甲骑兵,就是人马颇多!

      李宁玉眼尾上扬,对以眼神询问她的王田香微微摇头,示意他不用动。

      壮硕骑兵首领望着已能看出身影的重骑兵,沉下了脸,咬着牙催马上前。“来着何人?是兄弟部落吗?”

      他特意用了当地的语言,微变的音调里,暗藏着一丝心焦。被李宁玉猜出了身份,他已不能再轻易放人离开!不能退,就只能期待于掌控住眼下局势。尤其是,来人不能是扎萨部或顾晓梦的直属麾下!

      重骑兵方毫无回应,重骑兵在沉默中迫近。近到外围的草原骑兵以看见了飞扬的尘土,近到他们下意识吞咽了口吐沫,做出了两面防守的姿势。

      王田香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再次看向李宁玉。眼下,实在是个好机会?

      李宁玉再次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王田香看了眼壮硕骑兵首领,十分遗憾。看样子来人是友军,怪不得长公主殿下不惧暴露身份,果然是算无遗策早有准备。就是不知,会是顾晓梦率军而来吗?

      要是顾晓梦,那场面定也很解气。

      在王田香的笑容下,在为首壮硕骑兵愈加铁青的面色下,重甲骑兵无视了两军的安全距离,堪堪停在了几米之外。

      压迫的气势,再次向草原骑兵身上倾倒。还有,重骑兵军中的两色旗帜。那高悬着的两色旗帜,分别是代表镇守官达鲁花赤与可汗近卫怯薛歹。

      壮硕骑兵再无选择,白着脸下马迎了上去。

      重骑兵中下马而来的人,再次无视了壮硕骑兵首领,直走进他们的包围圈。在略一停顿后,那人躬身向李宁玉行了一礼。 “见过长公主殿下,亲王派属下来接应您。”

      也亏得大晋如今和北境金帐王廷关系紧密,金帐所在的位置并不算远才如此方便。

      李宁玉温和地轻轻颔首。“辛苦您了。”

      这位十分有眼光,眼神起码比索契部的那谁要好。不知何时已跑到李宁玉身侧的王田香笑容灿烂,与有荣焉地挺胸颔首。

      没人理睬的壮硕骑兵首领松开了捏着拳头,艰难地对属下挥了挥手。这位长公主殿下竟早早的联系了顾民章,还让重骑兵来这么近的地方接!

      重甲骑兵拱卫着李宁玉等人离开,王田香故意磨磨蹭蹭地上马。等经过那壮硕骑兵首领时,他侧过头对其龇牙一笑。推我,还想杀我?您可等着吧!

      马车上的小南坐立难安,听着外面的动静,只无比想知道,殿下是怎么精准猜出来人是那什么索契部的?

      ……

      “惭愧,我只是记忆力比较好。”李宁玉垂首,对顾民章解释道。

      “哦?”顾民章笑了笑,浑浊的双眸里满是深意。至今还记得三年前,索契部木垒身侧的一个亲卫的脸?“嗯,记忆力确实不错。”

      “你想怎样处置他?”顾民章问道。

      李宁玉抬起眸,露出一个含蓄的笑容。“他毕竟是北境王廷的人,您处置就好。”

      顾民章也笑,“那么,我若最后没有处置他呢?”

      “您比我更清楚北境内部的局势,您若没有处置他定是有原因。”李宁玉缓声道。“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的行动并不算隐蔽,索契部估计是对。。有什么想法。”

      某些消息,不是只能通过戴笠这一条渠道才能传出风声。

      顾民章含笑点头,甚为满意。

      “一别已是三年,长公主殿下为大晋添了新功,却奔波前来我北境,不知所为何事?我前段时日听闻李迩陛下大喜,刚诏了你归京啊?”

      李宁玉神情微敛。“岭南道一行,宁玉求得,不是功。陛下是诏我回京一事,您不必担心。我已上书奏折一封,讲清楚了前后所有经过。”

      深吸了一口气,李宁玉才捏着掌心继续道:“我来北境,是想。。”

      “三年里当真未给晓梦一个消息,殿下,当真是有信心。”顾民章打断了李宁玉的话,目光深邃。

      李宁玉眼睫微颤,握了握拳,干涩地扯了扯唇角。“您应该知道,宁玉,并无信心。”

      “第一年,我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政事上,我也怕知道,她过得不好。第二年,政事我已上手,可我仍是怕,怕知道,她过得很好。第三年。。第三年,我在无人时写了许多信,只是每每下笔,终觉太浅,终觉。。”

      若真有信心,在正事之外,她又怎么会让白小年揣摩出心思,传出那些似是而非的消息?随着时间过去,她仿佛就愈加也失去了信心。心底反复拉扯,行事间才会失了分寸。

      顾民章似是明白她的未尽之语,摆摆手,温声道:“你大半个月就穿越了中原,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

      李宁玉抿了抿下唇,垂下眸,敛去了眼底的期待和失望。

      “对了,晓梦去巡军去了,我已给她传消息了。”顾民章笑了笑,又喟叹道:“我估摸着,太阳落山之前她说不准就能赶回来了。”翘首以盼了两个多月,听到消息后,怕是恨不能飞回来吧?

      李宁玉微微启唇有些失神,百转千回,猛然升起一阵欢喜。

      “我答应过你,会给晓梦选择的权利。那接下来,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看得出李宁玉眼中的意思,顾民章含笑摇头。

      李宁玉极力收敛着点头,情难自禁地扬起唇角。稍稍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激动,恭敬地起身稽行了一个大礼。“是。”

      ……

      王田香很失望,王田香的心情极度不好。

      从长公主殿下离开后,他就不动声色地留心着顾民章那处王帐了。围了他们的那个领头壮硕骑兵被灰头土脸地叫进去了,可过了一会儿又进去一个贵族家伙后,那壮硕骑兵又安然无恙地出来了?!

      这像话吗?!

      “你在这里做什么?”寻过来的小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紧皱地回过了头。“这地方你也敢盯着看?走了,殿下要去接顾郡主。”

      王田香眼睛一亮,响亮地应了一声。接顾晓梦?那感情好!可看到李宁玉时,王田香的笑又有些僵硬了。

      不是,不是说女为悦己者容呢吗?殿下干嘛还作势要披那让他寻来的狗皮袄子??北境这七月中旬的白日气温,可是与岭南道大不相同啊。但好在,那狗皮袄子又很快就李宁玉拿下来了,王田香大大地松了口气。

      待李宁玉坐进马车里后,王田香骑上马,抬头挺胸高喊了声出发。他未曾注意,不远处站着的壮硕骑兵并没有离开,而是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凶光闪烁。

      “殿下,您就这么轻轻放过了?”马车内,小南担心地皱着眉头。在她心底,殿下不止是她自己,更是大晋长公主,大晋的威严岂容挑衅?若不立威,又如何立足?

      她们,可不是在北境待几日就走啊。

      李宁玉收回向着车窗外眺望的目光,淡淡地笑了。“眼前的错误没有付出应有的代价,那他将来,就会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

      就跟她回答顾民章的那样,事关北境的政事,顾民章的判断,比她的个人感官更重要。比起浪费这一个把柄,蛰伏到能一举得手才更重要。

      小南眉头仍皱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七月份的北境草原上,气温只稍比京里凉快一些。远处一望无际的绿色山丘,和目之所及里成群的牛马骏马和牧民,都与关中和温润的岭南道皆不相同。

      李宁玉再次从车窗往外望去,一时看入了神。顾民章也只说了顾晓梦归来的大概时间和方位,实际上几时会到尚不可知。只是,她仍想第一时间能迎接到她的小姑娘。

      马车一旁的王田香注意到这一点,有意识地放缓速度,人马最后在十里外的在小山坡上的一颗树边停下。

      抵达金帐王庭时是申时末,再稍作谈话和休整后出门已是酉时末。慢悠悠从容到达这里,便过去了半个时辰不到。

      夏日里草原上落日较晚,中原腹地已是黑夜的时刻,这里的太阳仍挂在天上不见力竭。

      远远望去,天际和地平面仿佛连成了一体。在感到了自己渺小的同时,又感觉到了天地之大。眼里的边界被拓宽,连着心也平静祥和了几分。

      只是总有些人,偏爱于打破平静。

      “三年未见,长公主殿下何不出来叙叙旧?”木垒勒住马,勾着唇角,语气轻佻。

      他一人一骑,没有引起众人太大的戒备。

      早早看见他跟来的王田香一手握着横刀,一手控马上前,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位贵人,您既知道殿下身份还请退后一些,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木垒眼神一冷,目光在马车边戒备的骑兵身上一扫而过。而后依旧直直地望着马车方向,抱拳高声道:“长公主殿下,外臣是为下属道歉而来,还请一见。”

      “道歉?”王田香挖了挖耳朵,而后对着阴沉下脸的木垒微微一笑。“失礼了,也许是我大晋与你北境王廷习俗不同,我还以为,您是想让殿下给您道歉呢。”

      木垒终于看向了他,冷峻的目光似要把王田香洞穿。就在王田香以为此人被他激怒时,木垒下了马,缓步走到马车前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今日之事,是我索契对不住殿下,抱歉。”

      “但他们未有加害之意,只是因为长公主殿下乔装打扮来我北境,这才起了试探之心。”木垒直起了腰,目光里压迫性地直视马车里的人影。

      李宁玉望着马车外,片刻后,唇角微微扬起又落下,起身下了马车。“比起道歉,木小王子似乎,更像是是来质问吾的?”

      “且不论你那属下行径与言语,是不敢还是不想加害吾。但先论一论,吾大晋与北境建立邦交,并互市让利与民,吾却常服来不得?这,是你索契的还是金帐王廷殿内规矩?”李宁玉停下脚步,神情淡然。

      木垒目光微闪,而后又沉下心神勉力辩解。“北境不同于大晋,帐中下属不能确定殿下的身份,行事莽撞了些,我代他们向您道歉。”

      “不知殿下这次驾临我北境有何要事?不如就由我来做东为您。。。”话没说完,木垒倏然转过头。灵敏的耳力和风中的气息告诉他,有马正在快速靠近。

      王田香亦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靠近李宁玉的同时手一挥,手下人齐齐刀出鞘,箭上弦。虽然此处距离金帐驻地很近,但先前被围一事已给王田香敲响了警钟。

      此时,身后的背坡处,倏然同时马蹄声起。一行十骑的骑兵冲了出来,快速地向木垒靠拢。王田香挑了挑眉,轻蔑一笑。

      他就知道,前头才刚结下梁子,这小子哪来的胆子单刀赴会?

      木垒脸色铁青,看了眼领头的壮硕骑兵,又目光阴沉地看向来人。按理来说,顾晓梦此时该在偏远处巡视,但有顾民章派人接应李宁玉在前,他也不敢确定了。

      李宁玉也望向远处,这类似的场景,让她的心跳抑制不住地快上了一分。

      不同于当时京城外的尘土飞扬,正野草茂盛的草原上,马蹄带起的只是碎草屑,并不影响众人视线。凝神望去才发现,原来不过也只十余骑。

      来者显然也看见了矮坡树下的人,但马速并未放缓,只有一骑竖起了旗帜。等人放缓马速到近前,李宁玉的目光也柔和了下来。

      木垒眼中也露出几分喜色,只是余光瞥见一旁的李宁玉,不由又抿紧了唇。顾晓梦只带了十余骑就这么快赶回来,是为了李宁玉吗?

      思及某个传闻,木垒捏着拳头,眼神暗沉。

      顾晓梦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时,眼睛里就放出了光彩。勉强压下了欢喜地要跳出胸膛的急迫心情,放缓了马速,直直地看着那张魂牵梦萦的笑颜。顾晓梦的脸上,也不自觉地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般的忘我对视,让木垒的脸色愈发难堪。

      旁观着的王田香,目光在李宁玉与顾晓梦身上转动,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不屑地瞥木垒一眼,王田香挺直了腰板。

      木垒上前一步,想将人拦下。谁知顾晓梦仿佛没看到他一般,依旧骑在马上,直觉地避开了木垒,直愣愣地朝着李宁玉而去,马尾巴甚至差点甩到了木垒的脸上。

      李宁玉眸光潋滟,嘴角克制着的笑容愈发上扬,整个人都似更明媚了。

      顾晓梦终于在马脸即将触到李宁玉时回过了神,勒住了缰绳,她脸颊生晕着轻咳一声,一脚离开了脚踏,弯腰伸出了手。“上来。”

      李宁玉含笑着伸出纤纤玉指,并会意地抬脚踏上那只脚踏。顾晓梦眸光闪亮着,夹紧马腹的同时与之交握的手骤然发力上拉,人就被轻飘飘地拉了上来。

      其动作之流畅,让人不得不怀疑,她们是不是曾无数次演练过?

      李宁玉自然地揽着顾晓梦的腰,蓦然钻进鼻尖的熟悉气味和温度,让她的眉目不由得柔和了许多。她回头看了眼王田香,王田香脸上的笑没来得及收敛,就赶紧点头。“殿下放心,我带着他们回去。”

      “长公主殿下!”木垒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挡在了马前。“殿下,顾郡主一路奔波想必劳累了,不如接下来交与我来安排,以示我索契的歉意。”

      顾晓梦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的身上,闻言冷笑一声。“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若真有道歉的诚意,就该先处置了那些败类再来!”

      若回来后先见到的是木垒,顾晓梦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点什么!

      “你!”见顾晓梦不留一点面子,木垒终于变了脸色。

      “没找你算账,你就该庆幸地躲着。敢再蹦跶到我的玉姐面前来,当心我不顾同族之谊。”顾晓梦漂亮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

      “同族之谊?晓梦,你觉得我游说族中长辈支持你,只是为同族之谊吗?为了她,你竟,不惜与我敌对?!”木垒强压着怒火,用草原话道。

      “不。”顾晓梦吐出一个字,然而,不等木垒眼底升起希翼,她余光瞥了眼身后人,立时用字正圆腔的汉话道:“我是说,不只是你。即便是索契部,只要敢动玉姐,在我这里就是敌人。”

      “你最好离我玉姐远一点,不然她少了一根头发,我也会算到你的头上!”想到李宁玉来时遇到的事,顾晓梦的目光再次一厉。

      “顾晓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木垒咬牙切齿地红了眼。“放弃我跟我索契部,只为了她?别说她是晋国的,她还是个女人!她能给你什么?!她如今不过只剩下个身份!”

      “刷。”不待木垒说完,出鞘极快的横刀,直往他脖颈压过去。逼地木垒咽下了喉咙里的话的同时,还狼狈地退了两步。

      “你以为我不敢?”手中横刀刀尖下移,顾晓梦冷笑着,眼里的戾气如有实质。

      木垒瞪着猩红的眼睛,面色狰狞。顾晓梦怎么敢?就为了李宁玉?!难道当真……可笑!

      眼瞧着木垒又要说什么,顾晓梦目光一厉,握刀的手就又要动作。

      “晓梦。”李宁玉一手揽着顾晓梦的腰予以安抚,一边适时地去握顾晓梦握刀的手。将横刀入鞘后,李宁玉才看向木垒。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但,吾就是只剩下身份又如何?木垒,你敢对我动手吗?”李宁玉抬眸看向那护着木垒的十骑人马,淡漠地道:“大晋是吾的底气之一,亦是吾大晋子民的底气。而今,也可以成为了你北境王廷子民过冬的底气之一,不是吗?”

      “吾,看似确实只有身份,那么你呢?”你怕是连这样能做底气的身份都没有,不是吗?

      木垒面色一白,捏紧了拳头又涨红了脸。脑中有无数的念头在咆哮,可就是一句都说不出口,胸口只有愈加的憋闷之感。

      “诸位勇士,烦请送他回去吧。”李宁玉看了眼那个面色慌张起来的壮硕骑兵,接过被顾晓梦放下的缰绳一拉紧,轻磕马腹调转马头离开。

      顾晓梦目光幽冷地回头看了木垒,哼了一声。
      李宁玉看不见顾晓梦的表情,听到她的哼声,扬起了唇角,顾晓梦这是记仇了。只是,不仅仅因为木垒前头做的事,更有几分木垒刚才说的那几句话的原因吧?

      毕竟,木垒也不算说错。她若留在北境并长此以往的话,某种程度上,她确实只剩长公主这个名头了。顾晓梦的出手不留情,是不是出于同小南一般的心思?

      “我有些累了,晓梦你控马吧?”李宁玉软下声,环着她的腰,脑袋往她的背上靠了靠。

      顾晓梦挺直着的脊背僵了僵,放松下了脊背接过缰绳,乖巧地嗯了一声。

      王田香对着被顾晓梦遗忘下的十余骑骑兵们友好地点了点头,那十来个有男有女的骑兵们对视了一眼,也都挤出一个尴尬地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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