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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浮-沉74 ...

  •   当顾晓梦带着一身的寒气进城门时,李铭诚已在离城门最近的茶肆二楼包间里坐了许久了。

      顾晓梦一进门,就对上了李铭诚犀利的眼神。略转移了一下视线,顾晓梦露出一个乖巧的笑。“阿兄,这是早起到这用早膳?”

      李铭诚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茶盏,道:“城门早就开了,顾郡主以为现在还早?”

      这还不算早??想起已经离开的李宁玉,顾晓梦的嘴角耷拉了下去。瞥了眼李铭诚,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态。“昨日还未谢过阿兄相助,阿兄,你是让人在一直城门处等我?”

      李铭诚的眉头难以忍耐地跳了又跳。“顾郡主,我可没你这么个妹妹。”阿兄什么的,大可不必!

      “今日一早,城门刚开戴笠的人就已出了城,顾郡主没有遇到吗?”李铭诚忍着不耐道。

      顾晓梦不笑了,冷意从眼底一闪而过。“没有。”

      “敢问二皇子昨日是又发生了何事?那个人。。有问题吗?”话到半路的时候,顾晓梦停顿了一下。戴笠并非是没头脑突然行动的人,一定是出了变故。李铭诚知晓并提起,是插了一手吗?

      李铭诚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不如顾郡主先告诉我,顾亲王为何会让这个戴笠成为副史?他并非单纯是你父王的人,不是吗?”

      不动声色打量着李铭诚神情的顾晓梦心下微松,而后笑着抬手,给李铭诚倒了一盏茶递了过去。“你放心,关于戴笠,父王早有打算。”

      李铭诚看着里面浮沉的细小泡沫,却忽然就想起昨夜被召到崇德殿后的那一顿训斥。

      助顾晓梦出城去见李宁玉,不过是他想让李宁玉可以定下心神离京。却不想,太上皇早就此事和李宁玉打了赌。

      早知如此……

      回想起太上皇的恼怒之语,李铭诚眸光沉了沉。“顾郡主可知,我大晋缔结两姓婚姻需三书六礼,是为何么?”

      “三书六礼,是合两姓之好,上以示宗庙,下以继后世!它不仅仅是程序和礼数,更是对待婚姻的慎重态度。”李铭诚加快了语速,目光如电。

      顾晓梦美眸流转,想到什么,唇角不由甜甜地往上扬起。三书六礼,礼数?李铭诚不会以为,昨夜她和玉姐已经……

      咳,昨夜痴缠到最后,也不过是极尽克制的舌尖的缠绵罢了。

      回想起昨夜的那份温柔,顾晓梦嘴角再度上扬了一分。对上李铭诚的目光,又警醒地快速收敛了心神,起身对着李铭诚诚挚地稽首一礼。“多谢阿兄提醒,我回去后定会同父亲大人禀明。”

      李铭诚皱眉暗恼,顾晓梦是听不懂话吗?莫不是当真。。

      捏了捏拳头,李铭城盯着顾晓梦几息,往身后的座椅靠了靠,冷漠道:“我是什么意思,以顾郡主之聪慧,当十分清楚。顾郡主,别说你和她难有那一日,就是顾亲王当真同你一般胡闹,我也不认!”

      就算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又如何?他的妹妹,大晋的长公主,不过是偶然尝了尝顾晓梦这样的新奇点心而已。以为着就定下了终生不成?天真!

      顾晓梦在转瞬间收起了茫然的神情,眨了眨大眼睛问道:“那阿兄,会橫加阻拦吗?”

      李铭诚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橫加阻拦?某,不屑为之!某,会等你们自己看清楚自己。”

      有些事越是弹压,越是会激起人的反抗意志。任她们得到尝试以后她们才会知道,什么才是真的!想回头,什么时候都不晚。

      “这样就可以了。”顾晓梦毫不在意李铭诚透出的不看好,眉宇间是少年人的风发意气,眼底却清明而平静。做了与绝大多数人不同的选择,自然要面对来自这些绝大多数人的阻力。

      “有些东西,如高悬的明月般难求。但既然它到了眼前,我就不会放手。我知道未来崎岖,但只要与玉姐携手同行,其他诸多种种我皆甘之如饴。”顾晓梦一派的炽热坚定,眼中熠熠生辉。

      李铭诚面无表情,心底却是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很快,他又将之压了下去。

      眼前不过正是情浓的人,才会暂时跌入了迷沼。坚定不移?这世间,从不缺兰因絮果。所谓坚持,常常不过是不知深浅的幻觉罢了。

      “阿兄,昨夜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顾晓梦也不强求李铭诚能立时换了想法,转回了正题。

      李铭诚收回思绪,眼神肃冷了下去。不是针对顾晓梦,而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

      “昨夜夜宴后,倭国使团在回四方馆的路上遭到了刺杀。鹫巢铁夫森田副使重伤,松井石根力战而亡,唯有香取直人毫发无损。顾晓梦,你现在知道戴笠为何派人离开了吧?”

      倭国使团被刺?事发是有些突然,可那与戴笠或北境又有何关系?顾晓梦皱了皱眉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三年前,她北境,同样发生了较为重大的刺杀事件。那时,受益者是她父王。

      三年前与眼下的事看似没有关联,但二次事件中,皆存在着大晋的影子。对开始怀疑一些事的戴笠来说,无疑是佐证,犹如惊雷中显出了些许真相。

      “鹫巢铁夫对倭国而言不是无可替代,松井石根也不过是个莽夫。”顾晓梦脑中快速运转。

      “大晋早已成势,力在求稳,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画蛇添足,平添纷争。或者,会不会是倭国以身做局?”顾晓梦镇定下来,咬着那四个字眼,目光灼灼。

      “医博士去看过,鹫巢铁夫的重伤半分不假。若非新罗使团及时出现惊退了人,他就真死了。”李铭诚扯了扯嘴角。

      以身入局?那也是将损伤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的前提之下。否则伤及己身太过,又不能对大晋产生实质性的伤害,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晓梦抬眸看向李铭诚,目光闪了一下。而后顺着他的话,轻声道:“哦?新罗使团?这么巧?鹫巢铁夫怎么说?”

      这样的巧合在众人和鹫巢铁夫眼里,难道不该是更加可疑的事吗?

      “诸国使团离宫的时间相差无几,这其中的时间需要精确控制。若说是他们谋划,有勉强之嫌。而且……对鹫巢铁夫而言,是谁所为,真的重要吗?”李铭诚冷笑。

      此时混淆视听或者泼个脏水,于他和倭国的处境,才是最有利的!

      “那阿兄你特意等在这,是需要我做什么?”顾晓梦语调微扬,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李铭诚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后,神色平静地道:“昨夜宫宴,诸国使团里唯有顾郡主你,没有到场。”

      顾晓梦真正茫然了几息就冷下了脸。这话。。呵,不如干脆直接说,她顾晓梦就是那个胆敢在大晋京都里刺杀倭国使团,差点使其团灭的黑手好了?!这,就是李铭诚亲自来一趟的原因?!

      李铭城微垂的目光游离,落在了他手中的茶盏之上。“龙川肥原被抓那日说的话,被有心之人传扬了出去。顾郡主你,又是众所周知肆意妄为的性子。正好,此举在报复之外,又能同大晋交好。。”

      顾晓梦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肆意妄为?与大晋有交好之心的这个说法也就罢了,入京后除了在李宁玉那处,她几时在外肆意妄为了?!

      不久前才发生的事,当时还在场的人总共不过十人不到,又是哪个敢不知死活地随意外传?!哼,有心之人?李铭诚的这副嘴脸,怎么越看越可疑呢!

      顾晓梦摩挲着银牙耐着性子,望着李铭诚,只等他给个解释。

      “顾郡主若是想解释很容易,不过若让人知道宁玉昨日恰巧离京,会有些麻烦。虽然不是大问题,但会惊动了南边的事,不太好。”李铭城慢悠悠地分析道。

      顾晓梦再次气的脸色发青。李宁玉几个字,和这有恃无恐的语调,还需要等李铭诚亲口承认吗?但玉姐难道首先是他妹妹吗?居然……倒是显得她天真了!

      李铭诚的眼神,随着顾晓梦态度的变化而愈加坦然。 “顾郡主也大可放心,陛下有旨,此事有大理寺主理,京都府和不良人协办,会尽快抓住凶手,郡主你只管应对当前即可。”

      “二皇子,戴笠昨夜应该已为我找了理由吧?”顾晓梦忍不住反击道。戴笠再是怎么,也不会将北境四部的内政,刨给其他人看热闹。也是基于这样,她昨日才走的毫不犹豫。

      必要时候,使团正副使对外并无太大差别。

      “那当然,但顾郡主你,不是到现在还没回四方馆吗?某估计,现在这会儿应该已经有人去上门请见了。”李铭诚嘴角上扬,狭长的丹凤眸里,是毫不掩饰想看好戏的意思。

      顾晓梦硬抓着桌延,像是如此就能将起身就走的念头压了回去。干涩的喉咙里,艰难又干巴巴地挤出了几个字。“原来,是这样。”

      如果李铭城不是李宁玉的胞兄,如果不是李铭城昨天才帮了她,如果。。

      “多谢阿兄提醒。不过,阿兄如此机敏,怎么没将岭南之事处理干净呢?还是说,您想继钱虎翼的后程?”深吸了一口气,顾晓梦强压低下声音。有几分怀疑,又有几分似阴阳怪气。

      李铭诚目光幽深。“顾郡主,我大晋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倒是听闻,北庭四部内仍有分歧。顾晓梦,你不会想让宁玉随你回北境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顾晓梦嘴角一僵,指腹下意识微蜷。

      有些事没有刻意去深究,不代表她不知道。想给李宁玉兵权,便是……“阿兄,晋国内难道就已是平静无波?”

      “北境四部三年能达成了整合,是人心所向,是大势所趋。阿兄不是外人,我也不怕告诉你,使团人员定下前夕,我父王就已在布局。”

      顾晓梦抿了抿唇。 “北境去除顽疾,指日可待!有我在的北境王庭,必然与于她而言遍地是掣肘的大晋,大不相同!”

      李铭诚冷笑一声,眼中阴云密布。“哦?左亲王顾民章,他也不能?”说得好像北境如今是她顾晓梦做主一样!什么叫多重又无法反抗的掣肘?

      顾晓梦迎上了他的目光,不闪不避地吐出两个字:“不能!”而今早已不是三年前,她,亦非当初那个那个她!

      李铭诚不知想了些什么,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我父王只欣赏有本事的人,二皇子你也许不知,上次在北境一见后,他对我玉姐,可是比对我还要满意。”顾晓梦的嘴角,恢复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笑容。

      李铭诚的话让她忽然想到了一些事,其实她堵着气和李宁玉互不联系的三年,只是她和李宁玉而已。她的好父王和李宁玉,必定未曾断过联系吧?而且……

      “你,不相信玉姐吗?”顾晓梦抬起下巴,掩饰着小小的心虚。她的玉姐,向来是走一步会看三步的人。玉姐既给了她准话,那么,就应该是有所想法的。。吧?

      李铭盯的眼神依然不善,不知过了多久后,他才收回了视线。 “最好是如此。”

      顾晓梦心中的情绪如涟漪层层散却,脸上浮起起淡笑,起身行礼。“多谢阿兄!今日时辰不早了,又还有事,晓梦就先行告辞。”

      李铭诚微微颔首,而后又拧起了眉。这话他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就像是他已经承认了顾晓梦一样。

      “阿兄,有一个问题,我其实好奇很久了。”顾晓梦回过头,目光里乖巧而好奇。

      “何事?”沉着脸的李铭诚,下意识回了一句。

      “为什么,崇德殿那位只盯着我玉姐?为何能接下他权柄的那个人,不能是你呢?”顾晓梦的表情,就像是那盛开的花朵一般,自带着欺骗性的娇憨和蛊惑。

      李铭诚的下颌瞬时紧绷,目光里瞬时透出一股摄人的气势。“你想说什么?”

      顾晓梦似是察觉不妥,立时颔首示歉。“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哦?那是什么意思?”李铭诚面无表情地盯着顾晓梦。

      顾晓梦侧了侧脑袋,微微一笑后坦诚道:“我只是想,日后我和玉姐若在晋地各地走动得罪了人,阿兄你应该能兜住吧?”

      “日后?”李铭诚嗤笑一声,在心里咀嚼着其中的字眼。“顾郡主不是说,北境比我大晋要好吗?怎么,还担心这个?”

      “阿兄,话可不能乱说!我几时说过北境比大晋好?”顾晓梦理直气壮地腰板挺直,单纯而无辜。“再说了,北境就是再好,也不影响我们回家吧?”

      “不怪阿兄误会,也是我失言在先。不过我相信,我们若在大晋,阿兄你一定能像我在北境一般,保护好我们。”顾晓梦甜甜地道。

      “今日还有要事,我就不再打扰阿兄你了。改日,一定摆酒像阿兄致谢。”顾晓梦垂下脑袋,含笑行了一礼。而后不再多说,便开门关门一气呵成地转身离开。

      李铭诚眼见门被关上,眉头扭曲了几舜。

      几息后,房间内的冷肃之气渐渐褪去得一干二净。李铭诚哼了一声,看了眼已经冷却了的茶盏,端起来一饮而尽。

      垂着眸,把玩着空了的茶盏,李铭诚面色淡然。他早就知道,冷茶是个什么滋味了。

      ……

      四方馆内的氛围,从昨夜开始,就陷入了紧张和沉寂。今日一早,这种氛围,就转移到了北境王庭下榻的院落。

      戴笠站在顾晓梦下榻的院落门口,微笑地应对着新罗与倭国的颇为气势汹汹的使团中人,但他的心却逐渐下沉,烦躁汹涌而来。

      谁会相信,他身为使团副使,却指挥不动这大晋京中的北庭探子,他是真的知道顾晓梦去了哪里。就算心有揣测,也不能对着这群人说啊,戴笠不得不尽力应对着。

      “这都日上三竿了,顾郡主还未现身,莫不是不适的身体不适又严重了吧?戴副使等着,我这就为顾郡主去叫医博士。”新罗副使皮笑肉不笑地说完,对一旁的手下打了个手势。

      “莫不是,顾郡主压根不在吧?”倭国使臣阴沉着脸,目光紧盯戴笠。所有有意无意聚集在周围的明里暗里的目光,通通看向戴笠。

      戴笠眉心微拧地略做思考,而后又松开眉心无奈笑道:“这个,我们郡主年少贪玩了些,您说得也不无可能。但擅闯此处终究于理不合,诸位稍安勿躁。”

      “我知道诸位的意思,不过传闻实在荒唐。我北境王庭虽与大晋为盟友,但也不至于……昨夜若真是大晋所为,我北境王庭也必不会置身事外。渡人就是渡已,若有需要,我定与诸位同去。”

      几句话,戴笠就挑破了他们的怀疑,又表达了自己坚定的立场。

      倭国使臣瞥了眼仍忿忿不平的新罗副使,对着戴笠微微颔首,也表达了他的态度。水落石出之前,他并不想得罪北境王庭。来这一趟,也不是为了把刺客的名头往顾晓梦头上按。

      不过没等他再说几句烘托气氛,意图和戴笠达成共识,一个声音先一步传了过来。“吵什么吵?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戴笠淡定的表情僵硬了一下,而后扯了扯唇角,暗自叹息一声,转身垂首行礼。

      疾步而来的顾晓梦许是才睡醒,长发只是简单簪起。她的眼底泛着青,唇色暗淡,不似昨日的神采奕奕。此时唯有眉宇斜挑,高昂着下巴,是众人所熟悉的矜骄锐利。

      何剪烛捧着一个薄大氅,紧张地跟在顾晓梦身后。稍稍犹疑后,对眼前众人蹲身行了一礼,上前为顾晓梦披上了大氅。

      倭国使臣与新罗副使等几人这才注意到,顾晓梦只着了单薄的衣衫。众人目光一缩,下意识地移开目光并行礼。

      顾晓梦不耐地扯了扯肩上的大氅带子,略过戴笠看了眼其他人,而后冷冷一笑。

      “本郡主确实年少了些,连几时得罪了倭国使团都不自知,让你们信了那离谱的传言,居然前来堵我这里。”顾晓梦的话,尖锐地直往人心里钻。

      如果王田香在此大概会感叹一句,顾郡主当真是学到了长公主殿下神态的精髓一二。

      倭国使臣和新罗副使面色一变,悄然对视一眼,齐齐干笑。“顾郡主严重了,并非……”

      “戴副使方才的话,本郡主听见了。诸位放心,本使虽身体不适,但唇亡齿寒,去问一问也是本郡主义不容辞。”顾晓梦冷冷地勾着唇道。

      “顾郡主的意思是,您一个人去?”新罗副使迟疑片刻后,和煦地问道。

      倭国使臣灵光一闪,一句话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顾郡主不会是同上次那样……”

      “上次?上次哪样?本郡主怎的不知,上次我还和诸位交代了?”顾晓梦勾起唇了瓣。

      戴笠瞳孔一缩,脑袋里嗡的一声。顾晓梦的话里话外,是在说他私通别国?!但那一日,分明是顾晓梦说……

      但那日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个。

      明白自己被顾晓梦摆了一道,戴笠捏了捏拳头,垂下头掩住了变幻的脸色。他终日打雁,竟叫这雏鸟啄了眼?!

      “郡主,我等与大晋的关系不如贵国同大晋,不得已只能多多关注贵国的动态。我的意思是,您上回进宫后,也一直未曾有动静啊。”倭国使臣有些懵,觑了眼戴笠后,蹩脚地解释道。

      顾晓梦眼波流转,漫不经心地笑了。“你们该不会以为,这次的事只要加上我北境,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吧?”

      “顾郡主,这难道不是共赢吗?”新罗副使沉下脸,目光沉沉地看向顾晓梦。

      顾晓梦没有搭理他,清凌凌的目光转而看向倭国使臣,勾起了唇角笑。“成功了,那才叫共赢。”

      “出头鸟。。你倭国是前车之鉴,本郡主可不傻。我北境不是倭国,本郡主旁的本事不多,量力而行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诸位,北境恐怕是没有能力能担起诸位的厚爱!”

      顾晓梦神情微缓,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带着一丝怜悯。“您,应该比我清楚吧?”倭国在晋国的必行,可不正是那出头的鸟?

      倭国使臣咬牙切齿地瞪着顾晓梦,胸口悲凉,愤懑而无力。这风凉话说得……他难以反驳。就像当初初闻对上面的决策,他何尝不是不解和埋怨?发生的已经发生,眼下正副使也躺下了。。

      “顾郡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准备袖手旁观?”新罗副使心头一紧,立时出言道。

      顾晓梦目光锐利地扫视过去,随后哼出了声。“这位……莫不是听不懂人话?本郡主什么时候说袖手旁观了?锅都往本郡主身上栽了,本郡主若不弄清楚,晚上还能睡得着?”

      袖手旁观?那岂不是任人怀疑,如了李铭诚的意,说不得还要得一个愚蠢的评价。转移众人目光的事是要做,但也不是这种坐实传闻的做法。

      “本郡主自会向大晋讨个公道,但若与你们一起,本郡主岂不是成了你们威胁大晋的一环?成了以势迫人?”

      直白的话难听又难堪,倭国使臣目光晦涩的从其余人脸上扫过,对着顾晓梦躬身行礼。“如此,就拜托郡主了。”

      新罗副使的脸色再变,咬牙暗恨地缓缓退到一边,瞥了眼倭国使臣,他胸中不甘到达了顶点。倭国使团怎么就留下这么个不堪与谋的家伙!

      “顾郡主伶牙俐齿,就是不知,顾左亲王会如何做想。”越想越是心气难平,新罗副使忍不住脱口而出。

      顾晓梦冷笑着瞥了他一眼,抬脚径直略过了他。

      避在一侧的何剪烛,赶忙上前拦住。“郡主,就算您不顾仪容和身体,也当递交求见折子后才能进宫觐见。戴副使在此,不如让他与鸿胪寺钦先行交涉?”

      顾晓梦眉头微挑,目光看向戴笠。

      戴笠的脑袋垂得更低了,缓过神觉得反应不对,立时低眉顺眼地应下。他现在的境遇,和被说得哑口无言的倭国使臣新罗副使有什么不同?哦,可能不同在于,他将面临的结果还要更坏一些。

      顾晓梦从容傲然地嗯了一声,犹如得胜而归的胜利者。

      倭国使臣与新罗副使心有芥蒂地互看了一眼,敷衍地颔首示意后,各自甩袖匆匆离开。除了顾晓梦这处,还有的是地方使劲儿。

      ……

      鸿胪寺近日皆有人在值,不出意外,顾晓梦很快就接到了李迩陛下召见的消息。顾晓梦嘴角带着笑,眼中闪着光。稍作整理后的仪容与衣冠,一扫方才在人前的黯然和憔悴。

      虽说昨日起因是崇德殿里,事后又在城外,但晋帝肯定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吧?只是。。顾晓梦望了再望面前挂着将军阁几个字的牌匾,狐疑地看向带路的赵内侍。

      赵内侍没有言语,面带微笑地躬着后,恭敬地缓步退下。

      余光打量了一下周围,顾晓梦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殿门前没有准备为她开门的守卫。从甲胄衣着来看,这些人并非晋帝惯用的百骑或千牛卫。赵内侍也走了。。所以,里面的人不是晋帝吧?

      这皇宫里,没有几个人能让晋帝为之遮掩,所以,是崇德殿那位吧?他,现在会不会气疯了?顾晓梦扬了扬唇角,一步一步地踏上了台阶。

      手才搭到殿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李嬷嬷?”顾晓梦抬起侧脸。

      “郡主,上皇在等你,里面请。”李嬷嬷一丝不苟地行了礼,让开了路。

      顾晓梦往里瞥了眼,随即向着李嬷嬷微微颔首。“谢谢嬷嬷。”

      李嬷嬷退后一步,垂首墩身行礼。“劳郡主受累,您当心些。”

      最后三个字极轻,顾晓梦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李嬷嬷。李嬷嬷已经垂下头,退到了一边。顾晓梦眸光微闪,一边抬脚进去,一边看向殿内。

      殿内几步之外,树立着一副镂雕的江山图屏风。透过屏风的缝隙,隐约可见殿内暗淡空旷的地板。此时,里面没有一点的声音传出来。身后传来关门的声响,顾晓梦回头望了眼,是李嬷嬷退了出去。

      顾晓梦捏了捏掌心,压下了生出的那一丝紧张。本就是打算再见一面的,不过是稍微突然了一点。到了这里,还能退不成?就算老龙摆开了龙门阵,那又如何?

      眼神一定,顾晓梦提起衣下摆,跨步而入。

      “刷。”才转过屏风,顾晓梦就先听见了一道裹挟着风而来的声音。本就提着心,让她下意识侧过身,一把抓住了被扔过来的东西,是一杆没有枪头的枪。

      顾晓梦看向对面,眸子里的冷意微顿。

      不得不说,换上一身戎装的李奕,比身着华服时看着要英武一些。不过,那微胖的肚子和下颌泛白的胡须……未曾听说,这头老龙的实力。

      李奕见顾晓梦接住了枪,面容一肃。“听闻你在北境枪用的挺顺,来吧!”

      话音刚落,李奕直接提枪抢攻,刚烈的枪风直冲顾晓梦而去,仿佛是不想给顾晓梦拒绝的机会。

      顾晓梦仓促之下,不得不上手格挡开。但只这一挡,顾晓梦就知道小看老龙了。老龙虽是深宫里养了几年,脚下虚浮。虽然不一定比得上不输沙场老将窦思,但跟她比那是绰绰有余。

      李奕手中长枪如龙步步紧逼,或扫或刺或挑。顾晓梦心有顾忌,但连连闪躲之下,心里也来了气,一个侧身避开后迎面硬碰了上去。

      一时之间,你来我往,殿内只剩兵器相交和风声呼啸。

      又几十招过去,顾晓梦感受着有些发麻的手臂,咬了咬牙关。借着一个错身,就地滚了几圈拉开了距离。

      李奕并没有乘胜追击,单手持枪于背后,冲着顾晓梦笑了。此时鬓发微乱额间冒汗的顾郡主,可还有一点儿来时的矜骄?

      顾晓梦恼怒更甚,杏眸圆瞪。

      一力降十会,她的力气确实比不得。而且她的攻击,在李奕那极度不要脸面的全身披甲面前,也实在不够看。

      看出顾晓梦眼中的意思,李奕不以为意地提起枪,枪尖一抖。“没有敌人会给你准备的机会,认输到此为止,还是继续负隅顽抗?”

      认输?负隅顽抗?老头子是指这场蛮横的比斗,还是暗指别的?到此为止?那不能!顾晓梦的胸口仿佛注入了意气,斗志似乘风般烧了起来。

      “来!”

      输赢未必已定,不过才刚刚开始!

      摒弃顾忌和矜骄,顾晓梦十分清楚目前的优劣势。硬拼不智,可卸甲多年的老头子,想一直威武如狮压着她打?笑话!

      殿外的守卫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犹如柱子一般杵在门口。

      李嬷嬷的眉头不时跳动一下,双目看着虚空没有什么反应。今日这殿内谁输谁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否控制住分寸,有没有人,愿意认输。

      小剧场:
      李铭诚:来斗!
      诸国使臣/戴笠:来斗!
      李奕:来斗!
      顾晓梦:斗就。。玉姐,你来了?他们都想欺负我!
      所有人:。。。长见识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浮-沉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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