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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模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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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老师。”
“我不骗人。”
“那是不是说明,我离和别人一起上课又近了一步。”
“别高兴太早。”
“耶!!”
这段时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我第一次受到老师的认可,我离成为老师和阿槐的家人更近了一步。
我的心中揽起以前绝对没有的波动,我再也不想回福利院了,我想为自己争取一个家,目标很明确,我要上九中。无论如何,练画到深夜也好,把手练肿也好,被骂的狗血淋头也好,我要上九中,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个梦想。
挥起颜料,在贴黏纸胶带的画纸上干扫,厚重颜料摆抹在阳光下,我常常和阿槐坐在客厅里,从白天坐到晚上,练到凌晨一两点。
“我告诉你,上我哥课的都是外地来的和市里前几的低龄天才,单拎出来都比你强得多。他们基本都是我爸爸的学生的孩子,学的不止在中考,他们已经开始进修高考,甚至更远。我很明白的告诉你,你一辈子都赶不上他们,但你必须跟上他们的队伍,做吊车尾,也比掉下来强。”
阿槐经常告诉我,我知道这毫不夸张,我就是这里的吊车尾。但我不得不使劲跑,毕竟我也想叫老师哥哥。
“谢谢你,阿槐。”
“收钱办事,应该的。”
其实我好久没有给过阿槐糖果了,我除了晚饭多给她加一块肉给不了她什么,但阿槐真的接纳了我。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努力。
“你成功就是小爷成功,以后我能骄傲的站出来说我有一个学生保送的九中,威风!”
“你可不要太相信我……”
事实上,艺考保送只有省前五十有名额,我就是长出十只手来也也挤不进这天才堆啊。
“所以你才要跟上他们。”
阿槐坚定的说道。
“你要知道老天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完成目标的。你要做的只有钻,使劲钻,钻成最尖的,没有那么多事情是不可能的。”
我拿眼睛抬起头好好看着她,我不明白这么小的孩子是如何说出这样的话的,这或许也是老师如此年轻就教得学生的钥匙。
“小柏。”
这一晚,我和阿槐困的抹泪时,老师悄无声息的来到我的身后,静悄悄拍了我。
“额啊啊啊!!怎么了怎么了!”
“……阿槐你该睡觉了,你跟我上来。”
刚被吓得丢了魂,就被人拽着后领上到三楼。
“怎么了老师……”
“别说话,我不用你干什么。就坐在这别动。”
他把我拽到杂乱画堆的角落找了个凳子坐下,自己则拿起画笔画着。我不敢违反老师的话,坐的扳直。
可楼上真的是太冷了,我缩起脖子来,再加上困意,我已经迷糊的快要睡着了。无聊之中斜眼看到那幅没画完的大画还摆在那里,脸上的颜料厚了一些。
“嗯……嗯?”
“你醒了。”
第二天早上,我神奇的从座子上醒来,脖子和腰疼的厉害,昨晚竟垂着脑袋在这里,老师竟没有叫醒我。这令我很意外。
“下楼练画去吧……”
我看到他鼻子和眼还有点泛红,大堆的卫生纸团丢在画架旁,手里还捏着一张揉着鼻子。
“老师你……”
“没事,走吧。”
“画的是我吗?”
“嗯。你。”
我从画架旁绕过去,走前瞥到油画布上栩栩如生坐在凳子上小睡的人,小声问道。本想会被骂,但老师却温柔的回答是。
“快下楼吧。快十点了。”
“噢我的天,十点了!?”
我一路小跑下了楼,支起画架又开始了一天的练画。
“阿西吧你怎么这么晚啊今天。”
“我哪知道啊老师昨晚让我上去,这才下来。”
“哥哥叫你上去?好奇怪哦。”
“我也奇怪啊。老师还画了我。”
“啊,我明白了,是因为……”
阿槐的话说了一半就不再说了。
“小柏啊……”
忽然老师的声音响起在身后。
“今天我没课,我教你。上二楼。”
“哦吼,加油干噢~”
千载难逢场作戏,老师竟然主动找我,阿槐拿手肘戳着我,把我往前推,我却愣在原地。
“真,真的?”
“真的。”
真是受宠若惊了,我向前几步,老师转身就往二楼走,我也跟上。
“老师,您怎么突然,想教我了。”
“教你还不好?”
“好。”
“你最近进步还算不小,就奖励你一节课。”
“那,那我以后可不可以跟着班上呢~”
我得寸进尺起来,装的像个不要脸的变态。
“看你表现。”
“诶……”
“好了。有什么不懂的,我看你能问出点什么花来。”
我怂的摇摇头,不敢抬头。我缩着肩膀,怕下一会面前的人就会给自己一棍。
“算了。不为难你了,我给你讲讲素描。”
“嗯?”
“怎能了。”
“老师今天,好温柔。”
我惊叹。
“没有。闭嘴,听课。”
我看着他站起身来,一个巴掌结实地拍在我的后脑上,走向白板。
就这样,一天悄悄消失了。
“已经十一点多了,去休息。”
“是。”
我听从人的话,回到房间。
我仰躺在床上,旁边的地铺还是没有人睡。我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不断的浮现老师今天的脸,虽然没有笑脸,但却温柔得多。他是不是开始接纳我了。
从那以后,老师经常把我叫上三楼,让我当模特。早上或晚上都有叫,后来我也习以为常了。每次叫我画完一幅画都会给我上一节课,这门买卖绝对不亏啊。
“你明天,来跟着班上课吧。”
我又与往常一样上楼做模特,正在无聊时老师忽然说道。
“嗯?可以吗!”
“可以。但是不画画还是会被我赶回去。”
“不敢不敢。”
我犹如被针扎了般支楞起身子看人。
“别动。”
“好。”
我如愿追上这些人了吗,我心中暗喜。因为我距离我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什么,哥哥同意你跟班了?”
“哦耶!”
“我去,行啊!”
阿槐趴在床上正打着游戏,抬头惊道。我的心中揣满了骄傲,双拳叉腰。
“但是,你是吊车尾诶。”
“别说这个啦!吊车尾就吊车尾嘛 ”
我知道她在打趣我,但我心里还是有点惧怕这个词。
“但愿如此,到时候你可别受不了……到时候你只有挨骂的份也不怕?”
“不怕。”
我嘘声的说道,心底没有气。或许,我本身就害怕我做不到,只是在空空的说大话罢了。睡不着的夜晚里我想起老师的那幅大画,那幅画给我一股如拥抱般的冲击,我却想不出那画的是谁。但我认为那个人很温柔,就像老师一样。我把她当做老师,我仿佛看到了花丛中向我伸手的老师,我也伸出手去。
次日一早,我很早就起来,自己爬上了三楼。
“老师,需要我搬东西吗。”
“今天起的这么早。来吧。”
一阵忙活后,我坐在所有座子的最角落,等待上课
“这不是上回被赶走那个人吗……”
天亮,所有学生都来了。我侧耳细听到他们谈论的话题,努力平复着自己,尝试不再去听他们说话,但耳朵不听话,非要将那些不好听的话丢向大脑。
“他连颜料都不认识,怎么还好意思来。”
“天啊,老师怎么忍得把他留在这里。”
“要我说他懂廉耻就该自己走。”
我真想拿刀割了自己的耳朵,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身体,无法拔出还会隐隐作痛。
“闭嘴。”
忽然一阵清脆严厉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