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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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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殿突然陷入安静,下一刻,不知情的众人纷纷扭头看向脸色惨白的徐氏父子,比刚才任何一次声音都要大的议论声再次响起:“他说他是徐海的小厮?”“难道这件事情也有徐相的手笔?”“陈相会不会是被人陷害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府山听着众人不加掩饰的议论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忍不住怒吼道:“别听这个人胡说,此事与我们父子无关!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说完徐府山见很多人听了他的话都露出怀疑的表情,只好把最后的希望放在景帝身上,他冲到景帝面前,双膝一软跪地大哭道:“陛下,臣冤枉啊,臣什么也没有做,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和犬子!”
见徐府山这样做,徐海立刻有样学样,也跑到徐府山身边跪下跟着哭了起来。
景帝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徐府山父子,脸上流露出十分厌恶的神色,他迅速将目光移开,仿佛多看他们一秒都觉得难受,冷冷道:“你们起来,谁说这件事情是你们做的了?”
徐府山和徐海的哭声戛然而止,徐府山抬起头,惊疑不定地问道:“陛下相信不是臣做的?”
景帝不再理会徐府山,而是看向李文昊:“你继续往下说。”
李文昊于是继续道:“我是在几个月以前被徐府的人抓进徐府的,小徐相因为看我生得高大,于是便让我做了他的贴身小厮。封妃大典的时候,我跟着小徐相一起进了宫,在宫里我意外地遇见了宸妃娘娘,并发现宸妃娘娘竟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宸妃娘娘看到我也很惊喜,于是便跟我说了两句话。没想到这却一幕被陈相看见了,封妃大典过去以后,陈相便找人把我绑到了陈府,说出那天他看到的事情,想让我答应帮他拉拢宸妃,让宸妃为他所用。我当时并没有同意,陈相就放我回去了,没想到过了一阵子,他突然把我的两个朋友抓走关了起来,威胁我必须答应他的要求,否则就会对我那两个朋友不利。我被逼无奈,只好顺从他。陈相于是让我在今日新年祭典跟小徐相进宫以后听从他的指令,他说会帮我创造和宸妃单独见面的机会。后来我在仆役房等待时一个太监找到了我,他带我去见了一个宫女,那个宫女让我换上太监的衣服,然后便带我去了永芳斋。我们到永芳斋的时候,那个黄脸太监就已经在那里了,我当时还问过那个宫女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宫女只跟我说他是会帮我的人,但是并没有告诉我她的身份。然后那个宫女就走了,她跟我说她会想办法请宸妃过来,让我就在这里等着不要出去。谁知最后来的人居然是陛下,我当时并不认识陛下,一看到是一个陌生人脑子都蒙了。谁知就在这时,那个黄脸太监就像早有准备一样,直接掏出匕首陛下胸口刺去。要不是陛下反应迅速,转身跑到了院子里,之后又有一个武艺高强的侍卫及时出现,那个黄脸太监就刺杀成功了。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陈相骗了我,他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想利用我来拉拢宸妃,而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替罪羊羔。”
随着李文昊的控诉,长生殿再次陷入了安静,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个故事中没有反应过来。景帝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陈相,已经有人指认你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陈忠仁沉默了片刻,然后道:“陛下,此人满嘴胡言,说话颠三倒四,他的话并不可信。”
“是吗?可是朕觉得他说的已经很清楚了,陈相认为哪里不可信?”
“陛下!”陈太后自从得知景帝有证人可以指认陈忠仁以后心里就一直焦躁不安,此时她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李文昊话里的漏洞,立刻用手指着李文昊提高声音道:“这个人刚才亲口承认了他打算在永芳斋里和宸妃私会。这说明哀家带人去捉奸根本没有错!”
陈忠仁想阻止陈太后已经来不及了,景帝立刻顺着她的话反问道:“太后当时怎么知道李文昊打算在永芳斋和宸妃相见?这件事情除了带李文昊过去的人以外应该没人知道吧?”
陈太后顿时语塞,陈忠仁暗骂了一声愚蠢,微微加重语气,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引到自己的身上:“陛下,臣说这个人的话不可信,是因为按照他的说话,臣辛辛苦苦骗他进宫,是为了让他亲眼看到臣安排的这个黄脸太监刺杀陛下。可是如果臣已经找了黄脸太监刺杀陛下,还有什么必要骗他进来?他又不能帮臣杀人,臣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徐府山听了这么久,也逐渐回过味来,看来此事与他们家真的无关。他于是从地上爬起来,帮腔道:“你这样做当然是为了引宸妃出现,好让太后算好时辰去捉奸,从而误导陛下让陛下独自走进永芳斋!”
陈忠仁连连摇头:“我如果真的想引宸妃出现,让人去假传一个口信就好,何必真的让他去永芳斋等着?同理我如果想误导陛下独自走进永芳斋,根本不需要宸妃真的在永芳斋里,只需要让陛下以为她在那里就可以了,何必费那么多的功夫?后来不也证明了宸妃当时确实不在永芳斋里面吗?”
“这…”徐府山被陈忠仁的一连串反问堵得说出话来。这时只听李文昊开口道:“陈相骗我进宫,当然不是为了让我引宸妃到永芳斋,更不是为了让我亲眼看见有人刺杀陛下,而是为了嫁祸。陈相知道我是小徐相的小厮,所以从一开始陈相就计划好等黄脸太监刺杀陛下成功以后,就把这件事情推到徐相身上。”
徐府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跳脚骂道:“好你个陈忠仁,你好歹毒的心思!居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陷害我!真是卑鄙无耻!”
江远洲也失声道:“陈相,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不仅想要刺杀陛下,还想嫁祸徐家?”
“这当然不是真的!”陈忠仁这次推脱得很快,他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一脸悲愤地看向江远洲,胡子微微颤抖:“江大人,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江远洲被陈忠仁的表现弄得一愣:“可是这个人说——”
陈忠仁猛地提高声音打断他道:“这个人是徐相府里的人,他说的话怎么能信,你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徐相派来给我泼污水的?”
徐府山大怒:“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倒打一耙?我什么时候让他诬陷你了?”
眼看众人因为陈忠仁的辩解再次出现动摇,李文昊连忙提高声音道:“我刚才说的话千真万确,绝无半句虚言。大家要是不信,可以请陛下派人去陈相府里看看,我的那两个朋友还被他关在府里,只要找到她们就能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陈忠仁神色一变,看向景帝问道:“敢问陛下臣犯了什么罪,您竟然要抄臣的家?”
李文昊见景帝没有说话,立刻道:“陈相如果不是心虚,为什么不肯让陛下派人去府上检查?”
陈忠仁横眉竖目,呵斥李文昊道:“你这个小子懂什么!我是大熹朝的丞相,当今太后的生父,如果陛下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仅凭那些小人的三言两语就要抄我的家,那我干脆现在就在这长生殿一头撞死,也省的那些人再费力气了!”
说着,陈忠仁突然转身朝身旁的柱子冲去。吓得江远洲几人连忙跑出去拉住了他,其他人则纷纷跪下来为陈忠仁求情道:“陛下,右相一片忠心,绝不可能做弑君的事情,这件事情一定有误会,请陛下明察!”
江远洲安抚好陈忠仁,也跪下来附和道:“是啊陛下,那个李文昊说来说去,其实一个证据都没有,陛下不要被他给蒙骗了。”
景帝没想到陈忠仁会突然来这一手,形势瞬间发生逆转,原本还对陈忠仁有所怀疑的人现在都被陈忠仁这番看似英勇悲壮实则破釜沉舟的举动给忽悠住了。眼看着大好的机会就要溜走,景帝脸色沉了下来。他不满地瞪了一眼李文昊,用眼神催促他赶快想出办法。
李文昊也没想到陈忠仁居然会那么难对付,在来长生殿的路上景帝曾经警告过他陈忠仁不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让他做好准备,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扳倒陈忠仁。直到此刻,李文昊才体会到这件事情的不易。
李文昊心里清楚,如果今晚他不能将陈忠仁的狐狸尾巴咬出来,景帝事后肯定不会放过他的,不仅是他,甚至连季晨和李姗姗、张芸都会有危险。思及此,李文昊心里越发焦急,他的大脑飞快转动,试图从回忆中找到一个可以证明陈太后和陈相与这件事情有关的证据。
此时长生殿的形势渐渐开始向陈忠仁这边倾斜,景帝与陈太后和陈相关系不睦早已不是秘密,大臣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都觉得景帝这次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亥时将至,大臣们参加祭典站了一天,晚上又什么东西都没吃,早已又累又饿,当下有一个大臣大着胆子建议道:“陛下,既然刺客人已经抓到,只要严加拷问,不怕他不说出背后主使是谁。今日天色已晚,陛下劳累一天又受了惊吓,不如早点回宫休息,明日再审此事也来得及。”
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道:“是啊陛下,您要保重龙体。”
景帝沉着脸,没有说话。
陈忠仁垂下眼帘,没有说话,眼底却闪过一道精光。只要今晚能顺利过去,等他回府以后会立刻把那些证据都处理掉,到时候景帝就算把他家翻个底朝天也什么都不会找到。
就在此时,李文昊突然大声道:“陛下,小人有证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