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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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芳斋外，陈太后见景帝独自一个人去了永芳斋，像是怕宸妃跑掉一样，立刻命令她带来的那几个太监赶快冲过去。陈太后以自己的身体为盾牌，迫使金门一卫和金门二卫不敢全力应战，险些真的让其中一个太监溜掉。好在就在那个太监即将跑出去的那一刻，金门一卫及时伸脚，将他绊倒在地。金门一卫有些恼怒地看向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太后，您今日非要将此事闹大吗？”
陈太后指着金门一卫骂道：“陛下包庇宸妃也就算了，你一个暗卫也竟敢阻拦哀家，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规矩？”
金门一卫道：“金门十二卫只听从陛下一个人的命令，陛下让微臣做什么微臣就做什么。宸妃娘娘如何是陛下的私事，太后还是不要插手了吧。”
陈太后猛地提高声音：“宸妃不守妇道，□□宫廷，哀家——”
陈太后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原地，声音戛然而止，她身后的人群中也出现了一阵骚动。金门一卫见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后，于是也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的眼皮顿时狠狠一跳，只见宸妃正从他们刚才和景帝一起过来的方向匆匆朝这边跑来。季晨见到金门一卫，立刻加快脚步跑到金门一卫身边，她扫了一眼仿佛见到鬼了一般睁大眼睛的陈太后和窃窃私语的其他人，气还没有喘匀就问金门一卫道：“陛下呢？”
金门一卫自从看到季晨以后脑子就陷入了混乱，听到季晨这么问，他下意识地瞥向景帝离去的方向：“陛下去永芳斋了。”
从刚才无意间听到几个宫女议论说陈太后带着人去永芳斋捉奸，景帝也去了开始，季晨就一直提心吊胆，听到金门一卫的回答，季晨预感到自己一路上一直担心的事情恐怕成了真，连忙二话不说朝永芳斋跑去。
金门一卫看着季晨急切的背影，突然也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浑身发凉，他指着陈太后等人大声对喊道：“看住他们，谁要是敢动立刻格杀，不用留情。”又对跟着季晨过来的金门五卫道：“快去叫禁军，把这里围起来！”
说完金门一卫纵身一跃，飞快地朝永芳斋掠去，转眼间便将季晨甩到身后。
永芳斋内，黄脸太监图穷匕见，突然拔出匕首刺向景帝。景帝听到李文昊的叫声，忍不住回头看去。这一回头，让他的脚下慢了一步，黄脸太监的匕首转瞬便到了他的胸前。景帝避无可避，仿佛再一次感受到了十年前胸口被洞穿的痛苦，此时他已经完全明白了陈太后和陈相的阴谋，强烈的不甘和恨意瞬间吞没了他。然而下一刻，李文昊猛地从侧面撞向黄脸太监，黄脸太监拿着匕首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歪，贴着景帝的衣服擦过，立刻在衣料上划出一道口子。李文昊撞完黄脸太监以后顺势抱住了他，颤声道：“你疯了吗？就算他发现了我们也不能杀人啊！”
景帝惊疑不定地看向李文昊，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做，随即巨大的狂喜从他心里升起。黄脸太监一击不成面露凶光，调转匕首方向直接向李文昊抱着他的手背扎去，李文昊“啊”了一声，忍不住松开了手，黄脸太监转身一脚踹开他，又立刻向景帝刺去。然而此时黄脸太监已失先机，景帝趁李文昊抱住他时早已跑到门外，黄脸太监正要去追，却听到身后有声音。他回头一看，只见李文昊举起一个凳子奋力朝他砸去，黄脸太监闪身躲过，追到门外。只见景帝已经跑出去很远，而李文昊也举着一个凳子追了出来，他将凳子护在胸前，盯着黄脸太监道：“陈相骗了我，你们究竟想干什么？那个人是谁？你为什么要杀他？”
黄脸太监对李文昊的质问充耳不闻，直接朝景帝追去，一副不杀了他誓不罢休的样子。李文昊见状又惊又怒，喊道：“你站住！”说着又将手里的凳子朝黄脸太监丢了出去。
黄脸太监这次连头都没有回，直接根据声音躲开了。他跑得飞快，眼看就要追上景帝，黄脸太监攥紧匕首准备朝景帝后背扎去。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景帝和黄脸太监中间，随着他这一落，黄脸太监感觉眼前一花，握着匕首的右手传来剧痛，然后匕首便从他手中飞了出去，“咣当”一声掉到地上。
景帝听到声音回头，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了：“金门一卫！”
金门一卫道：“微臣救驾来迟，请陛下站远一点，等微臣拿下这个刺客再向陛下请罪。”
景帝闻言看向黄脸太监，只见黄脸太监虽然看着一副身体不好的样子，然而实际上身手却很不错，尽管没了匕首，他的攻击却十分凌厉凶猛，短时间内竟然连金门一卫都无法化解他的攻击。
一想到陈太后和陈相居然找了这样一个人对付自己，景帝神色逐渐便得十分冰冷，他退到一边，高声道：“抓活的，不要让他死了！”
金门一卫得令，立刻使出全部的招数，攻击如密集的雨点一般向黄脸太监砸去，黄脸太监刚开始还能抵挡一二，然而金门一卫毕竟是景帝身边武功最强的暗卫，黄脸太监逐渐招架不住，身上好几个部位都被金门一卫打中，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焦黄的脸顿时多了几分死气。
此时黄脸太监已经不成气候，被金门一卫拿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景帝这才有空去关注永芳斋里其他的人，他看到李文昊正目瞪口呆地看着金门一卫和黄脸太监缠斗，想起刚才他阻拦黄脸太监刺杀自己的那一幕，心里对李文昊的身份充满了疑惑。本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想法，景帝决定一会让金门一卫把李文昊也抓起来，他正这样想着，季晨从外面跑了进来。她一眼便看到正在和金门一卫交手的黄脸太监以及站在一边的景帝，连忙跑到景帝的身边紧张地问道：“陛下，您没事吧？”
景帝看到季晨出现在这里不禁面露意外，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季晨见景帝除了胸口的衣服被划破了以外，身上不见任何伤口。悬了一路的心放下了一半，她说：“臣妾听到有人说太后她说臣妾在永芳斋里——”季晨一边说一边用目光四处寻找着，然后她就看到了离他们只有十几步远的李文昊。李文昊恰巧也在这个时候朝季晨这边看了过来，二人视线相撞，李文昊眼睛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而季晨则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师哥！”
尽管季晨的声音很小，但是景帝还是听到了，他充满审视的目光在季晨和李文昊身上移动，问道：“你认识这个人？”
季晨情绪激动，她深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看着景帝低声道：“回陛下，这个人叫李文昊，他跟我一样都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陛下之前也见过他，他就是陛下第一次在城楼上看到我时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太监。”
景帝听了“哦”了一声，表情中充满戒备：“他当时不是已经溜出皇宫了吗，什么时候又混进来了，还和那个想要刺杀朕的人在一起？你在这件事情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季晨一听景帝话里的意思不对，连忙跪了下来，抬头看着景帝道：“陛下明鉴！我和师哥绝对没有胆子敢谋害陛下，我们是被人算计了，请陛下给我们一个解释的机会。”
十几米以外，李文昊听不清景帝和季晨说了什么，却看到季晨朝那个男人跪了下来。他脸色一变，连忙朝这边跑来。
正好此时金门一卫和黄脸太监胜负已分，黄脸太监被金门一卫一脚踹在胸口，重重地倒在地上，金门一卫上前将他从地上拽起来，顺手卸掉他的下巴，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身后，强迫他面向景帝跪下，自己也警惕地看向这边。
李文昊跑到季晨跟前，看了看季晨，又看了看神色威严的景帝，心中已经猜出了景帝的身份，他于是立刻跪下，说：“请陛下恕罪，小人是受到陈相蒙骗才来到这里的，小人的朋友被陈相抓了，他用朋友的性命威胁小人进宫，那个黄脸太监也是陈相的人安排的，小人之前并不知道陈相居然想行刺陛下，请陛下明察。”
景帝面无表情地听李文昊说完这番话，打量的目光来回在李文昊和季晨身上移动，李文昊和季晨低下头一动都不敢动，心里打鼓，汗如雨下。半响只听景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文昊抬起头来，发现景帝正看着自己，他于是回答道：“小人名叫李文昊。”
“你和宸妃是什么关系？”
李文昊一惊，他刚才故意一句话也没有提到季晨，景帝是怎么知道他们认识的？李文昊忍不住看了一眼季晨，只听季晨道：“师哥，我把一切都跟陛下说了，包括我们的来历陛下都清楚。”
李文昊听到季晨的话，心里又是一惊，然而当下的情况不容他想这么多，景帝还在等着他回话。李文昊于是收拾好心情，回答道：“小人和宸妃都是从另一个时代来到这里的，宸妃真名叫季晨，我们在一个学校念书，我是他们的师哥。”
景帝问：“那被陈相抓走的你的朋友呢？”
李文昊道：“她们两个也和我们一样，我们当时一共有六个人从我们的时代来到了这里，结果刚到这里我们就分开了。小人也是不久以前才得知姗姗和张芸被陈相抓起来了。”
景帝看向季晨：“李姗姗和张芸，就是你之前跟朕说的被卷入青州人叛乱的那两个人？”
季晨点点头：“没错，当时臣妾求陛下放她们两个人出来，结果陛下跟我说她们两个被陈相带走了。”
景帝冲李文昊扬了扬头：“陈相把她们两个人带走就是为了威胁他进宫？”
季晨道：“陈相之前意外发现了臣妾和师哥的关系，他跟我师哥说只要他能答应帮他拉拢臣妾，他就可以保证姗姗和张芸的安全，我师哥相信了陈相的话，但是没想到陈相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拉拢臣妾，而是刺杀陛下。”
李文昊听到季晨和景帝的对话，心里十分诧异，没想到季晨居然把这么多事情都告诉了景帝，而且景帝看上去还挺通情达理的，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残暴不可理喻。也许把误会解释清楚了他能放自己和季晨一马，李文昊这样想着，心里的紧张不禁少了很多，就在这时，景帝的一句话突然让他浑身紧绷起来。
“不对。”景帝突然看向李文昊，冷冷地说道。空气仿佛凝固了，金门一卫虎视眈眈地看向这里，像是随时准备扑过来。巨大的压力让李文昊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强迫自己直视景帝的眼睛，努力保持冷静问道：“陛下的意思是哪里不对？”
景帝道：“按照你和宸妃的说话，陈相用李姗姗和张芸的性命骗你进宫是为了刺杀真。可是难道你不进宫他们就不能刺杀朕了吗？今日朕之所以来到永芳斋，是因为太后演戏骗了朕，而刚才动手行刺朕的人是那个黄脸太监，你不但没有帮他的忙，反而还阻拦了他。既然如此，陈相如此大费周章地让你进宫有什么意义？”
李文昊一呆，被景帝的话问住了。季晨同样是一副哑口无言的模样。是啊，陈忠仁让李文昊进宫究竟是为什么？
景帝见他们两个答不上话，轻轻地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并不算多么冷酷，却让李文昊和季晨瞬间感觉到不寒而栗。景帝说：“你们答不上来，那就说明你们没有跟朕说实话。还有你，”景帝问季晨：“看你刚来进来时看到李文昊的样子，你们在这之前应该没见过面，那你是如何知道陈相是怎么威胁让李文昊同意进宫的，又是怎么骗了他的，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季晨脸色一白：“是…是…”
景帝了然道：“是江家小姐吧？看来你们还有很多秘密是朕不知道的。”
季晨一听见这话，连忙叩头：“陛下，此事与蓉儿无关，请陛下不要怪她！”
如果说刚才李文昊心里还有些侥幸，此刻他却已经开始感到了绝望。景帝的聪慧敏锐和心机，比起他传说中的性格更让人感到可怕。
就在这时，永芳斋外传来一阵声势浩大的脚步声，金门五卫带着禁军赶来了。禁军跑到金门一卫身边接过黄脸太监，拿出绳子将他五花大绑起来，金门五卫走到景帝面前，向景帝行礼道：“臣救驾来迟，陛下受惊了。”
景帝微微颔首，问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金门五卫道：“回陛下，微臣刚才不知道永芳斋里的情况，就自作主张让禁军把太后和大臣们都围了起来，同时微臣让人去外面通知把宫门关上，没有陛下的诏令谁也不能离开皇宫。”
景帝满意道：“干得好。”
金门五卫听了肩膀一松，提了一路的心顿时放回到肚子里：“谢陛下夸奖。”
黄脸太监被绑好以后，金门一卫拽着他身后衣领将他提到景帝面前，问道问道：“陛下，祭典还没有结束，您是想现在就审这个刺客还是等一会去宗庙祭祀完后再审？”
景帝道：“祭祀的事情不急，反正时辰已经耽误了。先把眼前这件事情弄清楚吧——你是谁派来刺杀朕的？”
金门一卫半蹲下身体，咔嚓一声把黄脸太监的下巴给合上了。黄脸太监神色颓唐，闻言嘴巴紧闭，眼皮都不抬一下，仿佛又跟之前和李文昊一起待在屋子里时一样变成了一个聋子哑巴。
金门五卫见状走过去抬腿冲着他的身子踢了一脚，恐吓道：“陛下问你话呢，还不赶快回答！”
黄脸太监轻蔑地看了一眼金门五卫，嘴唇动了动，似乎在骂人，突然他黄色的脸皮涌上一股不正常的潮红，下一刻剧烈咳嗽起来，哇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白痰。
金门一卫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身体，然后站直身子对景帝道：“陛下，这个人身患绝症命不久矣，应该是一个死士，他恐怕什么都不会说的。”
景帝听了“晤”了一声，虽然并不意外，却很头疼：“那这件事情就比较棘手了。”
金门五卫听了欲言又止，景帝见状问道：“你想说什么？”
金门五卫没想到自己的表现被景帝看到了，心里一惊，连忙低头请罪：“微臣不敢，请陛下恕罪。微臣只是心里只是有一个疑问，这件事情很明显不是太后做的吗？那么就算这个太监什么也不说也没关系吧？”
景帝道：“你说的没错，太后千方百计地把朕骗到这里，这件事情她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只是如果这个黄脸太监什么都不肯说的话，那朕就无法揪出太后背后的那个人了。”
金门一卫知道景帝说的人是陈忠仁，他于是插话道：“陛下，不是还有这个人吗？让他指认陈忠仁不就行了？”
景帝看向金门一卫所指的李文昊，说道：“他口口声声说是陈相把他骗到这里来的，但是却又说不出陈相把他骗过来的目的，他说的话未必可信，说不定是一个骗子。朕若是让他去指认陈相，万一他当着满朝大臣的面突然改口了，那朕岂不是陷入了被动？”
金门一卫一听景帝这么说，顿时觉得自己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他于是问道：“那宸妃娘娘和这个人现在该怎么办？”
景帝沉吟片刻，道：“宸妃暂时先留在朕的身边，至于这个人就先帮上找个地方关起来吧，注意不要让其他人看见。”
金门一卫闻言转头看向在一旁等候听命的禁军，当下有两个人出列拿出绳子过来要拉李文昊。季晨见状连忙拉着景帝的衣角求饶道：“陛下，我师哥说的话句句属实，他绝对不是骗子，请您相信他吧！”
禁军将李文昊按倒在地上，三两下就用绳子捆住了他的手脚。汗水顺着李文昊的鬓角滴到地上，在如此紧张的时刻，他的头脑却前所未有的冷静。景帝提出的那个问题一直在他耳边回响：陈忠仁到底为什么要骗他来永芳斋？
从最后一次见面开始，李文昊和陈忠仁见过的那几面走马灯一般在李文昊脑海中飞快掠过，很快就全都过完了一遍。紧接着时间再往前推，李文昊想起了自己和季晨在封妃大典上见面的事情，想起了他跟在徐海身边看着他到处寻欢作乐的事情，想起了他是如何被徐海看上成为了他的贴身小厮，最后想起了他当初从宫里跑出来走在大街上时是如何被人抓走带进了徐府的门，就在这时李文昊记忆中突然出现了徐府的大门，在大门的牌匾上，赫然是一个大大的“徐”字！
李文昊猛地抬起头来，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陈忠仁把骗我进宫里的原因了！”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 6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