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序逢缘》祝有余

35、第 35 章

　　陈忠仁归席以后，陈太后等了半天也不见锦绣回来，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她疑惑地看向陈忠仁，只见陈忠仁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陈太后于是只好把疑惑压在心里。
　　晚宴结束的时候，锦绣终于回来了，陈忠仁看向她，只见锦绣轻轻点了点头，陈忠仁知道事情已经办妥了，于是垂下眼帘，自顾自地又喝了一杯酒。
　　众人又继续吃喝了一阵，最后都有些疲惫了，眼看时间不早了，景帝终于宣布道：“今日就到这里，众卿辛苦了，都早点回去吧。”
　　所有大臣包括女眷闻言均离开座位，向景帝叩首道别，然后便一起鱼贯走出纤云台。
　　因为陈忠仁坐在最前面，所以他是大臣中最后几个走出纤云台的，徐府山差不多同时和他走出来，陈忠仁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然而让陈忠仁感到以外的是，徐府山在中午封妃大典刚开始时还是一副高兴看到他吃瘪的样子，这会心情不知为何却沉着脸，就连徐海跟他说话他也不怎么理会。发现陈忠仁在看他以后，徐府山更是没有奚落讽刺他，而是一言不发直接走开了。
　　陈忠仁摸了摸胡子，感到徐府山的坏心情来得十分莫名其妙，不过他并不打算探究徐府山不高兴的原因。在陈忠仁看来，徐府山不高兴总比高兴好，说不定让他不高兴的事情多了，他就不会有时间跟自己作对了。而陈忠仁此时的心情和中午时相比同样截然不同，他现在已经不再因为景帝没有立陈家女为妃为后而感到恼火了，因为他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陈忠仁步行走出宫门，坐着轿子往陈府走去。路上，跟着他的小厮隔着轿子对陈忠仁道：“老爷，刚才小人碰到了锦绣姑姑，她让我转告老爷一件事情。”
　　陈忠仁原本正在里面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问道：“是谁？”
　　厮道：“回老爷，是徐海身边的小厮，名字叫李文昊。”
　　陈忠仁脸上闪过意外：“徐海？你们确定没有搞错吗？”
　　小厮道：“确实是这个人，锦绣姑姑跟了他一路，亲眼看见他走进我们下人待的屋子。说来也巧，这个李文昊正好跟小人待在一个屋子里，锦绣姑姑把小人叫出来一问便什么都知道了。
　　陈忠仁闻言陷入沉思，他回想起刚才自己在花园里看到的那一幕，心里有些不确定，徐海和徐府山是否也知道他们手下的人跟宸妃有关系？
　　陈忠仁思索了一路，后来轿子在陈府里停下，陈忠仁下了轿子，只见紧跟在他身后，又一顶轿子从外面抬了进来，一个大约三十岁的男人下了轿子，走到陈忠仁身边恭恭敬敬地道：“祖父。”
　　陈忠仁收回思绪，看向男人，目光瞬间变得柔和：“知贤啊，刚才在宴会上祖父没有顾得上你，你今晚跟西郊大营的指挥使聊得怎么样了？”
　　陈知贤道：“孙儿按照祖父吩咐，跟指挥使聊了一会，他很欣赏孙儿，答应会找机会向陛下推荐让我进西郊大营。”
　　陈忠仁点头赞许道：“好，西郊大营一直以来都是皇城安全的屏障，你如果能在西郊大营谋得一个职位，就能控制里面的守卫，这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这些年徐府山掌管户部，相当于全天下的钱银和粮食都在他手上，我们必须掌握一部分的兵权，才能与他抗衡。”
　　陈知贤点头：“孙儿明白。”
　　陈忠仁见陈知贤一脸乖巧，脸上的满意之色更深，旋即他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叹了口气：“可惜太后本想让你入宫做禁军统领，但是陛下没有同意，不然的话如果我们掌握了宫里的禁军，形式对我们将会更加有利。”
　　陈知贤并没有说话，而是低下了头，陈忠仁光顾着惋惜，因此并没有注意到陈知贤脸上突然出现的愤恨。
　　等陈知贤重新抬起头时，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常温良无害的样子：“其实无论是去西郊大营还是做禁军统领孙儿都愿意，只要能帮到祖父孙儿就心满意足了。”
　　闻言，陈忠仁一脸欣慰地拍了拍陈知贤的肩膀：“好孩子，你不要着急，我和太后会尽全力为你打算的，将来你会站得比任何人都高，在此之前只能先委屈你了。”
　　陈知贤点点头，脸上满是对陈忠仁的孺慕之情，一副全然信赖他的样子：“孙儿相信祖父。”
　　时间已经很晚了，陈忠仁感到了几分疲倦，他咳嗽一声：“时间不早了，你快回梧桐苑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陈知贤听了连忙表示：“祖父，要不我送您回去吧。”
　　陈忠仁道：“不用了，我想自己走一走。”
　　闻言，陈知贤恭顺道：“那明日孙儿再去跟您请安。”
　　陈忠仁点点头，朝自己住着的院子走去。然而陈忠仁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陈知贤脸上的孺慕之情顿时如退潮的江水一般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甘，他几乎是用充满怨气的目光盯着陈忠仁的背影。等陈忠仁走远后，陈知贤一甩袖子，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徐府比陈府距离皇宫更近一些，因此当陈忠仁和陈知贤还在路上走的时候，徐府山和徐海已经先一步回到了徐府。徐府山下了轿以后便准备回去睡觉，然而徐海却从在身后叫住了他：“爹！”
　　徐府山停下脚步看向他，问道：“你有什么事？”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您才对，”徐海憋了一个晚上，总算有机会问了出来：“今日封妃大典，爹您早上出门的时候不还是心情挺好的吗，还说要看陈忠仁那个老家伙的笑话，要找机会刺他几句，怎么到了晚上突然之间就不高兴起来了，我看您整个晚上除了敬酒以外都没怎么说话，更别说刺陈忠仁了，和您平时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反倒是陈忠仁吃吃喝喝，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
　　徐府山没好气地瞪了徐海一眼，转身走进卧房，徐海立刻跟了进去，急得直跺脚：“爹！您到底是怎么了？”
　　徐府山被徐海磨得不耐烦，怒道：“你懂什么！我是想起你姑姑了！”
　　徐海闻言一愣，茫然道：“姑姑？姑姑不是十年前就去世了吗？您怎么突然想起她了？”旋即徐海“啊”了一声，白白胖胖的脸上露出了然：“爹您是不是今天在大典上看到宸妃所以触景生情想到当年姑姑封妃的时候了？”
　　徐府山坐到凳子上，没有吭声。
　　徐海十分了解徐府山的心思，见他不说话，徐海便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他走到徐府山身边，小心翼翼地弯下腰一点一点地坐在凳子上，伸出腿让自己坐的更加舒服一些，然后道：“唉，说起来姑姑要是还在的话就好了，当年在先帝的后宫里，姑姑的地位仅次于太后，陛下最喜欢她，就连太后也要让她三分。要是姑姑现在还在，太后绝对不敢这么猖狂，可惜姑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说到这里，徐海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话锋一转，激动道：“爹，姑姑的死绝对不是意外，一定是遭到了太后他们的毒手，除了她以外，还有谁想让姑姑死？您当时为什么不让陛下彻查姑姑的死因，好还咱们家一个公道？”
　　徐府山闻言眼皮顿时一跳，不悦地提高音量呵斥道：“十年前你还没进朝廷，什么都不懂，不要胡说八道！”
　　徐海不服气道：“是，十年前我身上确实还没有官职，而且姑姑死的时候我也不在皇城里，可是爹您当时就是左相，陛下这么倚重您，您完全可以让陛下查呀，您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徐府山瞪着徐海，徐海也毫不相让地瞪着徐府山，只见他脸上是一片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二人对视半响，最后徐府山先败下阵来，心里的怒气化为无力，他声音低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当年没有想让陛下查你姑姑的死因？”
　　“啊？”徐海头一次听说这件事，惊讶道：“爹您让陛下查了？可是我怎么不知道？那查出来的结果呢？”
　　徐府山道：“没查，我没跟陛下说——”
　　徐海失望道：“那不是一回事吗，您为什么——”
　　徐府山一噎，怒道：“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见徐府山发了怒，徐海脖子一缩，神色讪讪，不说话了。
　　徐府山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道：“你还记得十年前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海困惑地回想道：“十年前？不就是先帝遇刺驾崩、陛下即位了吗，然后姑姑就去世了，除此之外还发生了什么？”
　　徐府山一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粗声粗气地问道：“你忘记了陛下曾经也遇到过刺客吗？”
　　徐海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哦爹您说这件事啊，我当然记得，当时情况十分凶险，听说陛下出了好多的血，差点就撑不过来了。可是这件事和姑姑的死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即便已经过去了十年，当谈起这件事时徐府山仍然心有余悸，眼中流露出恐惧：“陛下就是在你姑姑去世以后遇刺的，当时我因为这件事十分生气，立刻就想去请求陛下彻查此事，和陈忠仁彻底撕破脸。谁知就在这时，陛下突然在为先帝守灵时遇刺身受重伤，而那个刺客竟然之后在宫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紧接着，宫里就出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刺杀陛下的刺客是受到了我或者陈忠仁其中一人的指使，目的是杀了陛下取而代之。

作者有话说

　　《夜行者》快写到十万字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