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序逢缘》祝有余

14、第 14 章

　　李姗姗和张芸在城隍庙里找到吉婶，吉婶带着她们俩来到一个粥棚，只见那里正有人免费发放米粥。吉婶在排队的时候跟她们解释道：“我们虽然晚上睡在城隍庙里，但是每天必须天一亮就离开那里，不能耽误香客们正常上香，不然官府的人就会把我们赶走，不允许我们晚上再在那里住了。这样我们也就不能再吃到香客们带来的贡品了。”
　　李姗姗和张芸这才明白吉婶昨天晚上给她们的糕饼是从哪里来的了。
　　几个月前因为青州出现百年不遇的旱灾，数万名青州灾民从青州涌入皇城，他们缺衣少食，居无定所，很快就有一批人因此死去。为了避免此种惨事再次发生，太傅江远洲在数月前上书景帝，请求由户部拨款在城内设置粥棚，每日三餐定额向这些灾民们发放粥饭，以保障他们最基本的生存需要。随即景帝便下令在皇城内设了四处粥棚，分别在城内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凡是灾民或者其他吃不上饭的人都可以在那里要一碗饭吃。这正好解决了李姗姗和张芸的吃饭问题，她们跟着吉婶乖乖排在队伍后面，只见前面站着大约几百个人，将大半个街道都围得围得水泄不通。李姗姗和张芸估计等轮到她们时还要很长一段时间，于是便开始好奇地打量起四周来。
　　就在这时，只见一辆高大宽阔的黑色马车从远处径直朝他们这边走来，排队的人立刻如退潮般站到一边，给马车让开通行的地方，马车擦着李姗姗和张芸的身子而过，很快就走远了。李姗姗和张芸还在伸脖子望向马车离开的方形，就听身边有人指指点点道：“这是江太傅家的马车，看方向是往城隍庙去了，应该是府里的夫人或者小姐去那里上香。”
　　这时李姗姗和张芸身后又走过来了几个人，对她们说：“哎，你们再往前走走，前面都快没人了。”
　　李姗姗和张芸于是收回了目光，继续专心排队。
　　李姗姗和张芸看到的那辆马车上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江蓉儿和张小迪。在路过粥棚时张小迪还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但是他并没有看到李姗姗和张芸。等从粥棚那里走过以后，张小迪放下帘子，转过身去问江蓉儿：“刚才街上这些人是谁？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江蓉儿不用看便知道张小迪问的是什么，她回答道：“他们是青州旱灾的灾民，朝廷在这里设了粥棚免费发放一些吃食，他们正在排队领饭。”
　　张小迪皱眉：“旱灾？那是不是很严重？我看这里很多人在排队。”
　　“我听我爹说青州这次受灾的百姓足足有二十多万，光是跑到皇城里面的就有五六万人。”
　　“这么多人？那他们住在哪里？”
　　“他们没有固定住的地方，每日都在街上游荡。最近因为他们城里发生了很多起打架斗殴的事情，我爹说现在外面太危险了，跟我说过好几次让我不要再出门了。”
　　张小迪闻言不禁看了像花一般容颜的江蓉儿一眼，忍不住道：“你爹都这么说了那你为什么还不听他的？我看你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都是一个人出来，正常你身边不应该跟着一个丫鬟保护你吗？”
　　江蓉儿听了“哼”了一声：“我出门从来不带丫鬟，万一真遇到什么坏人，她跑得没我快，我还得拉着她跑，反而麻烦。”
　　张小迪听到姜蓉蓉而语气里毫无身为大家闺秀的自觉，不禁无言以对。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城隍庙。小顺驾着马车拐进城隍庙后面的一个巷子里，在第三户人家门口停了下来，对江蓉儿道：“小姐，我家到了。”
　　江蓉儿和张小迪下了马车，跟着小顺走进里面坐下。江蓉儿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两件用布做的男子衣服，对张小迪道：“这两件衣服你拿着，你身上穿的衣服和我们这里差别很大，穿出去容易惹人注目，换上这套就不奇怪了。”
　　张小迪没想到江蓉儿想的这么周到，刚才他们从街上走过时张小迪就注意到了，这里的人穿的都是他在电视剧中看过的那种古代衣服，而他的一身现代装束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他正愁不知道去哪里找这样的一套衣服换上，江蓉儿就好像会读心一般把衣服送到了他面前。考虑到这正是他眼前最需要的东西，张小迪并没有跟江蓉儿假装客气，他对江蓉儿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便伸手准备接过衣服。
　　谁知江蓉儿突然把手收了回去，让张小迪的手扑了个空：“先别急着谢我，我是有条件的。”
　　张小迪的手僵在半空，伸也不是缩也不是，虽然只见过几面，但是张小迪发现江蓉儿比他之前认识的所有女孩子都要难缠，他忍不住磨了磨牙，问道：“什么条件？”
　　江蓉儿看了一眼小顺，小顺立刻道：“这位大哥还没有吃早饭吧，我现在去厨房做一点。”说完走了出去。
　　等小顺走了以后，江蓉儿将目光重新转回到张小迪身上，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又狡黠又殷勤的笑容：“大师——”
　　张小迪咽了一下口水，感觉自己又像昨天晚上那样变成了被狐狸盯上的肥鸡，连忙道：“别，我不是什么大师，你还是叫我小迪吧。”
　　“好吧小迪，”江蓉儿从善如地改口道，她坐到张小迪对面：“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的家乡离这里远不远啊？”
　　张小迪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你问这个干什么？”
　　江蓉儿“嘿嘿”一笑：“我想去你家乡看看，你能不能带我去？”
　　张小迪吃了一惊，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看向江蓉儿：“为什么？”
　　江蓉儿也紧跟着站了起来，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好奇呀，你不是说手机只有你家乡里才有吗？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东西。我想你家乡一定还有其它好玩的东西，我要去看看。”
　　张小迪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这个……恐怕不行……”
　　江蓉儿闻言顿时大失所望，问道：“为什么？”
　　张小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于是干脆保持沉默。
　　江蓉儿见张小迪不说话，于是自己想了想：“哦，我明白了！你的家乡是不是离这里很远，你怕我没钱出路费？我告诉你我有的是钱，光我手上的这个镯子就值不少钱呢。”
　　说着，江蓉儿就要把镯子从手腕上拿下来，张小迪见状连忙拦住她：“哎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蓉儿停下动作，抬头看他：“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昨夜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还给你吃的和住的地方，而我的要是只是让你带我去你家乡看一看，又不花你的钱，你为什么不肯答应？”
　　张小迪被问得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道：“我不是不肯带你去，只是我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去，又怎么带你回去？”
　　江蓉儿奇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回去？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是——”张小迪刚要把他的来历告诉江蓉儿，突然想到这里和他家那边情况不同，自己如果说实话容易惹祸，于是急忙刹住话头，不往下说了。
　　江蓉儿正等着下文，谁知张小迪刚说了两个字就突然不说了，她连忙追问道：“你是什么？你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说呀！”
　　张小迪摇摇头：“我不能说。”
　　江蓉儿心里一沉，十分不解：“为什么？”她转念一想，心里有了猜测：“是因为皇宫里的那些侍卫们吗？”
　　张小迪犹豫了一下，决定顺着江蓉儿的话把这件事敷衍过去，于是点点头。
　　谁知江蓉儿却松了口气，拍着胸脯保证道：“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呀，你放心，我爹是当朝太傅，有我在你不会被他们抓走的，你就说吧。”
　　张小迪没想到江蓉儿这么执着，不禁有些窘迫：“那我也不能说。”
　　江蓉儿皱起眉头：“到底是为什么呀？”
　　张小迪支支吾吾道：“我……”
　　见张小迪始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江蓉儿终于生起气来：“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的话那我也不强求你了。不过你也不能在小顺家里住了，把衣服留下，你走吧。”
　　张小迪听了顿时慌了：“你要赶我走？”
　　江蓉儿道：“对啊，既然你不愿意答应我的条件，那我为什么还要帮你？你赶快走吧！”
　　张小迪急道：“你不能这样做！”
　　江蓉儿反问道：“为什么不能？这里是小顺家，我想让你留你就留，想让你走你就走。”
　　张小迪睁大眼睛道：“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现在你又要赶我走，我对这里根本不熟悉，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过分吗？”
　　“你说的对啊，我是不应该把你丢在这里。”江蓉儿先是作出一副反省的样子，旋即话锋一转：“那要不我带你重新回皇宫，把你丢在那里怎么样？”说完气鼓鼓地别过头去。
　　张小迪这回真的感到害怕了，他走近江蓉儿，好声好气地说：“江姑娘，你不要把我送回去，不然我就完了。我在这里谁也不认识，如果你帮我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蓉儿听了不为所动，问道：“我帮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张小迪心知江蓉儿最想要的就是去他家那边长长见识，他于是道：“你不是想去我家乡那边看看吗？我答应你可以带你去。”
　　谁知江蓉儿眯起眼睛，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谎言：“骗子！你之前不是说你不知道怎么回去吗？那你怎么带我回去？”
　　张小迪惊讶于江蓉儿的敏锐，头上开始微微冒汗，这时他想到江蓉儿说她爹是太傅，听起来似乎权力很大的样子，心里突然一动，顺便便扯了一个谎：“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的朋友知道怎么回去，他们现在还在皇宫里，只要你帮我找到他们，我就能带你去。”
　　江蓉儿听了瞪大了眼睛：“你居然还有同伙？”
　　张小迪觉得“同伙”两字十分刺耳，忍不住纠正道：“什么同伙说的这么难听，我们又没做坏事，他们是我的朋友。”
　　江蓉儿却是不信，她上下打量张小迪：“看你们的打扮不像是宫里的人，如果你们没有做什么坏事的话，那些侍卫为什么要抓你？”
　　张小迪一噎，答不上来。江蓉儿见状冷哼一声：“看，我说中了吧，你们果然是坏人，没干好事。”
　　张小迪听了不禁急了，厉声道：“如果我真的是坏人的话，那我早就伤害你了，你哪还有机会坐在这里怀疑我？”
　　江蓉儿闻言立刻跑到门口，站在门口冲张小迪喊道：“你敢！你要是动我一根毫毛，信不信我立刻让我爹把你打入大牢让你一辈子都出不来？”
　　张小迪听了脖子一缩，身上的气焰顿时矮了下去。他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江小姐，我刚才是胡说的，我从没想到伤害你，你别当真。”
　　江蓉儿道：“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但是你也没有东西可以打动我，我也不会再帮你了。”
　　张小迪闻言沉默片刻，然后咬咬牙拿出手机道：“这样吧江小姐，我看你挺喜欢我的手机的，如果你肯答应帮我找到我的朋友，我就把我的手机送给你，怎么样？”
　　江蓉儿眼睛一亮，从门口走了过来，看着张小迪手上的手机问道：“真的？”
　　张小迪点点头：“真的，只要你帮我找到他们，这手机就是你的了。这样就算到时候我们没有办法带你去我们家乡，你也不算吃亏。”
　　江蓉儿抬头冲张小迪开心一笑，然后便从他手中拿过手机，爱不释手地摆弄起来。张小迪见状心里一痛，忍不住叮嘱江蓉儿道：“你可千万拿好它别摔了，这可是我省吃俭用好几个月才刚买的苹果，花了好几千呢。”
　　江蓉儿闻言抬起头看向张小迪，眼睛亮晶晶的：“苹果？你刚才不是叫它手机吗？现在怎么又叫它苹果了？好几千又是什么意思？”
　　张小迪：“我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记住这个东西在这边只有一个，你千万别把它弄丢了就行。”
　　江蓉儿闻言重新把视线转回到手机上，保证道：“放心吧，我不会弄丢的。这个东西要怎么用？我想用它像昨晚一样画一个画，你教教我。”
　　张小迪却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马上教江蓉儿，而是说：“你先帮我找到我朋友，然后我再教你怎么用它。”
　　江蓉儿闻言不满地看向张小迪，张小迪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坚决。见状，江蓉儿泄了气，气鼓鼓道：“好吧，你暂时就先在这里住着，我想办法去打听一下，一旦有你朋友的消息，我就立刻过来通知你。”
　　张小迪松了一口气，一脸感激地对江蓉儿道：“多谢。”
　　“不用客气。”江蓉儿小心地把手机收了起来，对张小迪强再三调到道：“等我找到你的朋友，你别忘了教我怎么用这个。”
　　张小迪连忙点头：“这个一定。”
　　江蓉儿道：“我去厨房看小顺饭做好了没有，时候不早了，我一会该回去了。你在这里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就跟小顺说，他会为你准备的。我没事也会经常过来看你，我想多了解一些关于你家那里的事情。”
　　张小迪连声答应，然后江蓉儿便离开了屋子。等她走后，张小迪瘫坐在凳子上，感到十分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