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序逢缘》祝有余

13、第 13 章

　　景帝脚步一顿，脸沉了下来，冷冷吐出两个字：“没有。”
　　徐府山十分诧异：“没有？这怎么可能呢？金门十二卫和这么多侍卫都去找了，难不成他们会飞吗？”
　　景帝狞笑一声，磨着牙道：“这些年朕命金门十二卫紧抓宫内防务，没想到到底还是让他们钻了空子，宫里面一定有人在包庇他们，等朕把他们都找出来以后，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徐府山见景帝面色不豫，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心里一喜，连忙挑拨离间道：“陛下，这件事里面会不会有太后的手笔？”
　　“太后？”景帝想了想，摇摇头：“为了昨夜的事情能够顺利进行，朕提前一个月便让太后到普照寺礼佛去了，她要还要七日还能回宫，这件事应该与她无关。”
　　徐府山立刻接话道：“我看这倒未必，毕竟这皇宫之中想要在金门十二卫的眼皮底下藏几个大活人，除了太后以外，谁有这个能力和胆子？”
　　此言一出，景帝没有再说话，但是他的眉毛却缓缓皱了起来。
　　徐府山走后，景帝回到勤政殿开始批阅奏折，徐府山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突然，他对着空荡荡的大殿道：“金门一卫何在？”
　　话音未落，金门一卫突然悄无声息出现在勤政殿内，稳稳地跪在景帝面前：“陛下有何吩咐？”
　　景帝问道：“那几个毛贼抓到了吗？”
　　金门一卫头低了低，回答道：“回陛下，还未。”
　　景帝闻言将手上的奏折重重摔到桌子上：“混账，你们这么多人找了一夜，居然连区区几个毛贼都抓不到，金门十二卫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
　　金门一卫连忙告罪：“陛下息怒，臣等无能，那几个毛贼自从天宝阁跑出去以后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任凭侍卫们把皇宫翻了好几遍也没找到，臣实在毫无头绪，请陛下责罚。”
　　景帝闻言目光闪了闪，他从桌子后慢慢踱步到金门一卫面前，低头看着他，冰冷的语气中充满嘲讽：“你毫无头绪？这十年来一直是你们金门十二卫负责保证朕的安全，你曾经跟朕说只要有你们在这宫里就像铁桶一般滴水不漏。可是如今连几个毛贼你都抓不到，他们藏在宫里随时都可能出现要了朕的性命，这就是你说的滴水不漏？难道你之前一直在欺骗朕吗？”
　　“臣不敢！”作为曾经先帝身边最神秘的暗卫首领，金门一卫跟先帝一起经历过无数次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时刻，早已练就出来了一副无所畏惧的胆气，就算死亡也不能让他流露出一丝软弱的情绪。然而自从十年前先帝在去世前将暗卫的指挥权交给了当时只有二十岁的景帝后，这些年金门一卫对景帝了解的越多，越对这个比他还小几岁的年轻人感到由衷的害怕。就比如现在，景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传入金门一卫的耳朵里，却仿佛字字惊雷，金门一卫瞬间除了一身冷汗。
　　“不敢？那朕问你，那几个毛贼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宝阁？他们是怎么进到宫里面的？昨天负责看守天宝阁的侍卫都去哪里了？”
　　金门一卫战战兢兢道：“昨夜按照陛下的吩咐，臣提前抽调了宫里大部分侍卫埋伏在长生殿外，天宝阁的侍卫也在其中，这才让那些毛贼钻了空子。至于那些毛贼是怎么混进宫里的趁还不知道，等抓到他们以后臣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明白！”
　　景帝听完盯着金门一卫没有说话，金门一卫心中惴惴不安，跪着的姿势越发谦卑。过了一会，景帝收回视线，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道：“金门十二卫护卫不力，传朕命令，所有人下去领罚三十大板。”
　　听到这个并不是很严重的处罚，金门一卫松了口气，忙要谢恩，却听景帝又突然道：“三日。”
　　金门一卫抬起头来，只见景帝盯着金门一卫一字一句道：“朕给你们三日时间，如果三日过去了你们还是抓不到那几个毛贼，朕就杀了你们，重新再找十二人组成金门十二卫，没用的废物在朕这里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明白了吗？”
　　金门一卫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他知道景帝是认真的，连忙道：“臣明白，臣就算掘地三尺在一定会这三日里把他们找出来，否则臣兄弟十二人就提头过来向陛下请罪。”
　　景帝道：“等抓到他们以后先不要急着杀，把他们带到朕的面前来。”
　　金门一卫恭恭敬敬道：“臣遵旨。”
　　景帝想到徐府山的话，磨了一下牙，眼神杀气腾腾：“等抓到他们后，朕倒要亲自审一审，这宫里到底有没有人帮他们。”
　　因为景帝的命令，侍卫的搜查变得更加频繁严密。魏喜走在路上，就看到一队侍卫从他们眼前匆匆走过，周围人均噤若寒蝉，到处都弥漫着风声鹤唳的紧张气氛。魏喜见状，连忙跑到柴房叮嘱李文昊千万不要出来。好在魏喜人微言轻，平时在人群中极不起眼，没有人怀疑过他会窝藏侍卫正在追捕的人，因此竟没人想过去他干活的柴房找一找，李文昊阴差阳错地逃过了一劫。
　　和李文昊同样幸运的是季晨。落霞宫因为是冷宫，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那些侍卫在搜查时也有意无意漏掉了这里，所以季晨得以安安稳稳地躲在这里。她在东屋睡醒补完觉后，便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装着馒头的盘子。她想到思过阁的刘太妃还没有吃饭，犹豫了一会，还是拿着两个馒头朝思过阁。这时天已经大亮，思过阁里面却仍然光线昏暗，并不比晚上时明亮多少。
　　季晨慢慢走到最里面，只见刘太妃安静地蜷缩在墙角里，头埋在臂弯里，好像睡着了一样。昨天晚上由于天黑，加上受到惊吓，季晨并没有看清楚刘太妃的样子。现在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刘太妃不知道已经被囚禁在这里多久了，整个人骨瘦如柴，头发蓬乱，不似人形。她从袖子里露出来的手腕上伤痕累累，全是红色的磨痕。在她旁边，有一个打翻的木桶，里面装满了粪便，屋子里的臭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看到她这个样子，季晨心里忍不住生出疑问，刘太妃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季晨刚走到最里面隔间的门口就站住了，昨天晚上她被袭击的那一幕历历在目，一想到刘太妃疯疯癫癫的样子，季晨就很怕她会再扑上来。她仔细观察刘太妃，见刘太妃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于是打算趁她还没醒把馒头放在她能够到的地方，然后便迅速离开。然而她刚往前迈出一步，刘太妃突然抬起了头，目光如炬般紧紧地锁住了季晨。
　　季晨没想到她在一个疯子眼中还能看到这么清醒犀利的眼神，心里一惊，顿时僵在原地，只听刘太妃用与昨天晚上凄厉语调截然不同的沙哑声音问道：“你不是方秀，你是谁？”
　　季晨被刘太妃戳破身份，不禁面露心虚：“我——”
　　她还没想好说什么，刘太妃却突然又发了疯，她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朝季晨扑去，声音尖利而亢奋：“我知道了，是陛下让你来的对不对？陛下呢？陛下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见陛下！”
　　季晨被刘太妃的样子吓得连忙后退，手中的馒头滚落到地上。刘太妃被铁链缩着，很快就不能再往前进一步，她于是仰着头呜呜哭泣起来：“陛下，陛下您在哪里？求求您出来见见我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您放我出去吧！”
　　刘太妃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季晨听得心里十分难受，很快就承受不住跑了出去。然而即便跑到院子里，她依旧能十分清楚地听见刘太妃的哭声。听到刘太妃不停地哀求她口里的陛下放她出去，季晨心里慢慢冒起了凉气。此刻她无比希望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等她醒来以后就能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张小迪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正在参加一场田径比赛。可是诡异的是，赛场上只有他一个人，而且赛道非常的长，他跑了好久，跑得气喘吁吁，汗流不止，却一直到达不了终点。然而尽管如此张小迪却还在一直往前跑着，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还不停下来，他仿佛是永远被困在了这里出不来了一样。张小迪心里十分着急，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就在这时，张小迪突然感觉有人在用力推他，他很快就醒了，梦魇瞬间消失。张小迪看见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站在他的床边，他定睛一看，发现这个人是江蓉儿，他立刻从床上坐起来，警醒道：“你想干什么？”
　　江蓉儿冲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一副时间很紧迫的样子：“我爹上朝去了，你现在赶快拿着你的东西跟我走。”
　　张小迪：“你要带我去哪里？”
　　江蓉儿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到了你就知道了，快走。”
　　张小迪被江蓉儿催得没有办法，只好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跟着她走了出去。
　　江蓉儿一路领着张小迪来到后门，张小迪发现那里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人，但并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个车夫。车夫看到张小迪并不吃惊，江蓉儿让张小迪钻进马车，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对车夫道：“小顺，我们走吧。”
　　张小迪忍不住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哪里。”
　　江蓉儿故作神秘道：“问这么多干什么，到了你就知道了。”
　　张小迪听了立刻就要下马车：“停车！你不告诉我那我就不走。”
　　“哎哎，”江蓉儿连忙把他拽了回来：“你这是干什么？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张小迪冷冷道：“说吧，我们要去哪里？”
　　江蓉儿无趣地翻了个白眼，干巴巴道：“去城隍庙，我家里人多口杂，你待一晚上还行，时间一长肯定会被我爹发现，所以我要趁我爹发现你之前把你转移到别的地方，这样你就不会被发现了。”
　　张小迪：“那我们去城隍庙干什么？”
　　江蓉儿冲外面扬扬下巴：“外面那个车夫叫小顺，他跟我关系很好，他家在城隍庙附近，你以后就暂时先住在他家。”
　　张小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见江蓉儿的样子不像会害他，于是便暂时放下心来，他紧紧攥着手机，决定静观其变。
　　与此同时，城隍庙内，李姗姗和张芸也被人叫了起来。她们睁开眼睛，发现叫醒她们的人正是阿良。而附近原本睡觉的人全都起来了，正拿着东西纷纷开始往外走，只听阿良道：“时间到了快起来吧，一会这里就要来人了。”
　　李姗姗闻言瞥了一眼张芸，然后迷迷糊糊地问阿良：“谁要来？”
　　“来上香的人。”阿良丢下这句话以后便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