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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买回来的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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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复凤眸秋水泠泠,他眨也不眨地瞧着眼前人,气若游丝地吐出几个字眼:
“晋长厥,我恨你。”
晋长厥周身冷汗直冒,头皮发麻,他吓得傻了半天,扑通跪地拉着席复的手问:“席复儿,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不叫我胖胖了?”
他的媳妇儿何曾对他说过这般重话?
席复别过脸不愿看他:“大骗子,我不想看到你,你把我都卖了,还来找我干吗?”
“我没有,我没骗你,我真的一直跟在你身后。”
“骗子!”席复含着泪推搡晋长厥:“没有!你根本没有在我后面!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你就是骗了我!”
晋长厥急于证明清白,不顾席复的抗拒搂住他,急急地说道:“你相信我,我要是真想卖你为什么还过来看你?照顾你?席复儿,乖宝,你冷静点,你现在不能生气。”
越是安慰,席复越是气愤,他张嘴狠狠咬了一口晋长厥的肩头,蹬着动双腿踹他:
“走开!我不要你了!你讨人厌!是大坏蛋!我再也不信你了!”
晋长厥接连挨了四五脚,仍死死抱着席复不放手,纠缠之际他突然听到一声痛唔,席复不动了。
席复捂着小腹,疼得冷汗润湿发根,他揪住晋长厥的手痛吟道:“呜,肚子,好疼,好疼啊——”
晋长厥乱了神,忙叫门外医师进来,自己则坐上床榻让席复靠住肩膀。
医师走到床边放下药箱,斗胆掀起席复的长袍下摆查看,一看不得了,席复雪白的绸裤上已有一小片殷红。
医师急忙令到:“侯爷,殿下动了胎气落红了,快将他放平,我为他针灸保胎。”
晋长厥头一次经历这种事,完全没有往日冷静可言,他听之任之地放平席复,又嫌自己碍手碍脚,主动退到医师身后,有劲无处使地来回踱步。
医师几针下去,席复腹痛停歇,一炷香后,医师道:“侯爷放心,殿下的脉稳住了。只是切记不要再让他动怒,他身子正弱着呢。”
晋长厥连连点头,有啥应啥,他绕开医师想上前,可他一靠近,席复刚舒展开的眉头立马皱起,本来半眯的眼睛瞪得圆鼓鼓的。
晋长厥止步,悻然神伤:“席复儿,你短时间消不了气,不想见我,我就不打扰你,等你何时想见我再进来。”
席复不睬,眼神质问他为何还不快走?
晋长厥苦笑,千叮咛道:“我出去了,你仔细着点自己的身体,有何不适就叫医师,想吃什么跟我说,想我了也可以叫我。”
席复烦躁道:“你到底走不走?!”
“走走走,马上走。”晋长厥慌里慌张地往门外走,嘴里念经似的念叨着“不要动怒,不要动怒”。
梨花门合拢,晋长厥走了。
席复怔怔地望着门口,满腹的委屈突然爆发,他拽起被子捂住脸,缩进被窝里流眼泪,眼泪越流越多,哭声也不受控制地愈发明显。
他拿手背不停地擦,声音断断续续:“骗子,他是骗子,欺负我傻,我再也不要,呜——原谅他。”
“呜呜,我,不要,再看到他,永远不要。”
“呜啊——我再也看不到他,他不要我了——呜——”
早就听见响动,翻窗摸进房间的晋长厥立在床缘,形如僵木。他眼眶温热,翼翼小心地坐到席复身旁,连人带被地拢进怀里伸手圈住,轻声慢哄:
“席复儿,我有点难过,你真的永远都不想见我了吗?。”
怀里的人抖了抖,一只指头淡粉的手掌伸出被窝,偷偷牵住晋长厥的一片衣角,像极了真的怕他会走。
晋长厥心尖一暖,抓住那只手掌牵到嘴边吻了吻:“我不走,打死我都不走。”
躲在被窝里的人一听,忽然有了底气:“哼!你不走我也不会原谅你!就是不原谅!不管你做什么,不原谅就是不原谅!”
晋长厥知道小家伙口是心非,顺毛哄着:“行,不原谅我,你恨我一辈子都可以,我一辈子待在你身边,让你恨。”
席复不作声,晋长厥捏捏他的指骨:“可是席复儿,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有宝宝了?”
“什么宝宝?”席复不懂。
“就在席复儿的肚子里啊,已经两个多月了,是席复和我的宝宝。”
哭声戛然而止,席复倒抽一口凉气,土拨鼠似的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钻出“洞”,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晋长厥:
“我的肚子里有小宝宝?啊?!我要做男娘亲了?”
晋长厥顺开他额前的乱发,怜惜道:“是,宝宝在你肚子里,我们要当爹爹了。”
谁知席复听到这话非但没露出半点高兴的神色,反而额首紧绷,又哭了起来:“呜哇!完了!以后过家家,我只能演男娘亲啦!”
晋长厥欲哭无泪,急得想给小祖宗跪下:“哎哟喂,媳妇儿媳妇儿,怎么又哭了?怪我怪我,我也不知道你能怀宝宝,要是早知道,我就不碰你了。我给你跪下了,你不能再哭了。”
边说着他当真跪到了地上:“不哭不哭,待会儿宝宝难受,你肚子又得疼。”
闻言席复哭声收敛,下意识地护住小肚子:“为什么他难受,我要痛?”
晋长厥看着那块被席复护着的地方,忍不住伸手去摸:
“因为宝宝的心和你长在一起,就像我的心和你长在一起一样。你难受,我的心也会痛。”
听完,席复眼珠子一转一转的,努力理解清楚这些话,随后抬手摸了摸晋长厥的心口:“我不难过,你也不要痛了。”
晋长厥喜笑颜开,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忙爬上床要抱抱席复,岂料席复一个干脆的转身,背对他哼唧道:
“可我还是不想原谅你,我还要生一会儿气。”
晋长厥一笑,就地躺好搂住人:“好吧,就再生一小会儿,等你睡一觉醒来我们就和解。”
“不要,我的一会儿是很长很长的一天。”
“很长很长的一天有多长?”
“嗯……嗯……”席复抽出被窝里的双手,用尽全力张开到最大:“就这么长的一天。”
晋长厥凑过去啄吻他的侧脸,将他的手重新塞回被窝,“可不可以短一点?这么长的一天太长了。”
席复不干,晋长厥又道:“那你能不能把这一天挪到后面去?不要在今天生气,也不要在明天,在很久很久以后的一天里你再生气?行吗?”
“为什么?我不想听你的话。”
“如果你答应,以后玩过家家的时候我做娘亲,不让他们笑话你。”
如此诱人的条件,席复动摇了:“真,真的吗?”
晋长厥额头轻抵他的后颈,阖上眼应道:“说到做到。”
“好吧,那我也答应你的要求啦。”
耳后传来低低的笑,席复只觉后颈有温热吻过,吻散了他的不安。他软下身子,蜷缩在身后人的怀抱中安心入睡。
两个人都累了,相拥着渐入梦乡。
顾忌席复的身体,队伍迟迟无法返程,只能停在驿站休整。
待到第五日,给席复用以安胎的两味草药即将告罄,驿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未储备药材,晋长厥只能亲自带人快马去最近的集市采购。
而席复早就因为每日被要求躺在床上不准下床憋得不行,晋长厥前脚一走,他就不顾叮嘱,悄悄摸摸溜下床,在屋内痛快地玩了一天。
夜里晋长厥买药回来,听闻窗外马鸣,席复立马躺回床上盖好被子装乖。只是左等右等,等了许久都没听见晋长厥上楼。
席复心疑,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往外看。只见楼下院子里,晋长厥和一女子并排站着,正在和费萨他们说些什么。
席复掌住窗沿,脖子使劲往前伸,依稀听到底下谈话。
费萨问:“你怎么还带了一女子回来?她是谁?”
晋长厥鬼祟道:“我在集市买下的。”
他停顿了一下,央求道:“这事别让席复知道,知道了我又得哄半天,最近他每日都跟我生闷气,我实在哄不过来。”
一字一句清晰入耳,席复刚养出些血色的面庞刹那间归于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