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尚》巫山稚

4、开始新的生活

　　出租车司机走了，我意料之中的。现在让我庆幸的，是还好没给许元生说我在出租车上睡着了，不然他该会笑话我，竟然没有发现这是有人精心谋划的局了吧。
　　我没有走进老宅，没有靠近那座此刻有人的宅子，我就站在原地望着宅门。手拿着手机往外走出来的林子杭在我的视线里不断放大，他应该是接到了刚才那司机的电话了，我能感受得到，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好，应该很气愤。
　　林子杭朝我走过来了，我就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也不能怪我没教养——我至少现在看着他就是满眼的茫然。我真的越来越看不懂林子杭这个人，明明这才六年，我就会产生出一种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已经变了的感觉，不然他又怎么会让人给我下副作用很大的熏香呢？可能他已经忘了曾几何时他最讨厌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吧？
　　“为什么要让人给我放药？”就连当时和我才认识没多久的许元生，在知道我在使用这种香之后都会阻拦，他为什么却不懂呢？我是真的想挖开他的心看看，里面是否真的有过一个名叫温尚的人的过往痕迹，看看他林子杭的心到底是不是黑色的。
　　“阿尚，这儿不适合你，跟我回去。”林子杭已经挂断了电话，他说着，就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试图拉住我。
　　我避开了他的手，动作很大，看着他已经伸过来的手举在半空中后都快乐了，原来我的笑点也可以那么低。我摆摆手，但实在是有些笑不出来，我几乎是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他，开口：“不用了，我在这儿都待六年了，已经习惯了诶。”
　　如果林子杭没让我等那么久，在发现我不见了的那一刻就来找我，他要是花点心思，瞒着我，没让我知道他那些破事，怎么可能会让我等到现在？这种话他要是再早一点儿说，我没准还真的就跟着他回去了。
　　“欠你的东西我已经还清了，但是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清。”没想到时隔那么久，我的心脏还是会因此绞着的疼，可我还是坚持说完了想说的话，“还好我压根就不稀罕也不想要你偿还什么，只求你大发慈悲，以后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你和我以前的事以及所有的一切就一笔勾销。”
　　林子杭沉默了下来，他没说话，只是用他深邃的眼睛看着我。我想象中的剧情发展也就没有顺利往下发展，我以为他会强行把“不识好歹”几字给我安上的，亦或是狠狠嘲讽我几句，反正一切都比现在的冷处理来的好。
　　“带着你叫来的那些人走吧，别让我太难办了。”我尽量放低语气，很平淡地同林子杭说道：“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我已经在你身上栽过跟头了，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你现在已经有新的生活，好好把精力放在他们身上，别在辜负在意你的人了。”
　　“再说，我也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我和元生会结婚，他能给我一个有保障的生活，你拿什么叫我回去？你做这些，知道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做的吗？”我冲他笑了笑，往老宅的方向走了几步，“至于我和你，在我的规划中，好聚好散就挺不错的。”
　　当然，真的到了最后，我也没能成功走回老宅。林子杭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拽进了他的怀里，他牢牢抱住我，无论我怎样挣扎，他依旧紧紧锢着我，理所应当地用着曾经他哄我的方式。我听见他在我的耳边低语，他说：“那你想过你的这份新生活，会不会搭上小外甥叶煜祺和那个该死的许元生的前途吗？”
　　我看着和自己距离的很近的林子杭，万千念头终归合成了一个，我用力挣开，在他松开的那一刻给了他一拳。我这一拳用的力不小，他被打了个正着却还是笑着的，害的被打破皮的嘴皮牵扯下渗出了血。
　　林子杭擦拭去那点血，气氛在他的动作下显得有些过于安静，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好似在等着我主动去承认错误。换做曾经的我，是万万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顺他意的，但现在已经不是曾经了，我应该很清楚才对。
　　“你想要让我做些什么？”这次我得承认我输得很彻底，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鼻子很酸，让我受委屈最多的是他林子杭，当初说过不会让我委屈难受的也是他，“看着我被侮辱就让你那么开心是吗？那好啊，我回去。但你答应我，我今年还不到二十八岁，在我二十九岁之后会离开。”
　　林子杭思索一番后点头答应了，他让搬家公司派来的员工将老宅早已收拾好的东西搬上货车，给我留了点时间检查还有些什么要带着。随后把助理留下来跟着我，自己先走了。
　　11月29号下午3时，我手里捧着温婼留给我的木盒子，坐上了林子杭留下来的私家车——我离开居住了多年而现在仍五脏俱全的老宅，三十岁以后我会重新回来。
　　到机场后，因为林子杭提前有准备，我和他的小助理直接过了安检就登机了。
　　小助理年纪还小，大学刚毕业没多久，性格带着点小男生的腼腆和阳光，长相还很清秀，确实挺招人喜欢的。他告诉我他叫胡源，前段时间刚转正做林子杭的助理。不断向我打听有关的过去，还小心试探我和林子杭关系的他确实有些有趣，我知道，这小孩八成是喜欢林子杭。
　　我如实告诉他林子杭是我前任也是我的发小，他结婚那天我才看清他选择结束这段关系。胡源看我的眼神有丝毫戒备，却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失落表情，后面不知道又自个做了什么思想建设，一脸的雨过天晴。
　　“温尚哥，你的意思是林哥他也是同类吧？”胡源两手拉着我的衣袖轻轻晃了晃，有些撒娇的意味：“你跟林哥在一起那么久，可以告诉我，林哥喜欢哪种类型吗？当然，不可以也没关系的。”
　　说实话，胡源的撒娇在我这儿还挺受用的，他会喜欢林子杭这一点，我也没什么好意外的。现在这小孩，不也和当年的我一样，被林子杭迷了魂吗？
　　这么想着，我忍不住看了看边上座椅上的胡源，细细打量起来。这一看给我看愣住了，林子杭真是痴情，还给我弄了个替身在他身边待着——胡源的眉眼和我都有几分相似，就连耳后的那颗黑痣的位置，都和我的差不多在同一个位置，一头碎发和他的性子都跟我还和林子杭在一起时相差不大。要不是对林子杭有一定的了解，要不是我是温尚本人，我真的会相信林子杭对我是真的放不下，而不是那么多年来养成的一种习惯，不是将我看成了贴有他姓名的标签的所有物。
　　“他结婚已经六年了，估计已经淡出圈了吧。”我揉了揉胡源凑过来的头，淡笑着看着他，轻声道：“我也不是天弯，当时他追了我很久来着，喜欢上就答应了。我不怎么混圈子，对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也不是很了解，很抱歉不能帮你了。”
　　胡源摆了摆手跟我说不知道也没关系，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告诉我，林子杭和他的夫人虽然有一个孩子，但两人的感情一直不怎么好，林子杭知道他是gay，也知道他对自己有意思，可也一直对他很好很照顾。
　　我笑了笑没再接话，胡源也很会看脸色，让我好好休息一会儿就没再说话了。我侧躺在座椅上闭着眼却没有睡着。胡源的事不只是事关林子杭，我不会去插手，但我敢肯定林子杭不会喜欢胡源，小孩就算真能讨到他的喜欢，也是见不得光的，也必须每天没名没份的担心会被林子杭抛弃，毕竟林子杭他只爱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