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之外》绘鱼

4、第 4 章

　　面对着邵朗锋利的视线，季念谣并没有慌张，想了一下才回答：“大概是因为这次是我第一次接触使用威亚的戏份，对于安全方面看的很重，而剧组里都是身经百战的老人，这种情况俗称灯下黑？”
　　她顿了顿，回忆了一下当天的情景：“其实我在拍摄前就有些不安，这种感觉我也说不清，或许是所谓的第六感？当时还请张导检查了一下设备，我也不懂该怎么检查，但看着工作人员动作很利索很熟练，我就放心了不少。我的视力其实算不上太好，但有带隐形眼镜的习惯，因此开拍时注意到钢丝和威亚衣连接的部分张力不太对，像是已经接近承重的极限值处在断裂的边缘，于是就打算叫停拍摄，但已经晚了。”
　　季念谣注意到邵朗在本子上的笔记仍然只有寥寥几笔，他本人对她的说辞也没有什么疑虑，像是事先就知道了一样，她心想，这是相信自己还是根本不信呢？
　　不过她并没有把疑问提出来，只是安静地等邵朗的下一个问题。
　　谁知邵朗突然把手机拿出来，简单点了几下，递给她说：“季小姐的记忆力应该不错吧，不知能否辨认出当时最后一次检查设备时是哪几个工作人员？”
　　这个图片文件夹里的照片只有五张，已经是极大地缩小了范围，季念谣很快便锁定了两张证件照，并指给了邵朗看。
　　这次邵朗在笔记本里写下了两个名字，并在一个名字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圈。季念谣看到这一幕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所以这件事是人为的，而且你们已经知道是谁做的手脚了？”
　　邵朗欣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一下，回答道：“我只能说案件有了重大进展，至于其他的细节，抱歉，不能透露。”
　　“我理解。”季念谣没有追问了，点点头。
　　邵朗的笑意真切了些，他继续说：“还是要感谢季小姐给我们提供了重要线索。”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邵朗把笔夹在笔记本中，站起了身：“好了，聊天结束，今天很感谢你的配合。季小姐，我们送你们离开吧。”说着，他伸出了右手。
　　季念谣也站起来，同样伸出右手和他握了一下：“辛苦你们了。”
　　小双在门口站得双脚发麻，又不敢和旁边笔挺的警察同志搭话，简直无聊得要死。看到季念谣走过来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但碍于警察在场，不敢放肆，只憋得脸红地凑到季念谣身边巴巴地望着她。
　　几人离开露台，直到走到柳明悦所在病房的走廊，邵朗停下脚步。
　　“因为我们还有些情况要找柳明悦的助理了解，而且身穿制服可能不太适合跟你们走在一起，所以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他解释道。
　　“没事，出医院的路我们知道。”季念谣理解地点点头，这要是让路人看到了，还以为自己真犯什么事了。
　　邵朗低下头又在纸上写了些什么，撕下来叠好递给季念谣：“季小姐如果之后有什么其他线索，请打这个电话联系我和同事。”
　　季念谣接过纸条，没有立即打开只是拿在手里，点点头回答：“我明白。”
　　“那就此别过，再见。”
　　“再见。”
　　待季念谣和小双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邵朗立刻低声对同行的警察说了几句话，随后警察快步离开。

　　“威哥，我拍到了大料！”小侯翻看着单反里刚刚拍到的照片，喜滋滋地和自己的前辈威哥打电话。
　　“你这小子，应该是在晋市吧？不是让你盯着柳明悦拍她坠楼后首照吗，那不成你拍到了？”威哥在电话那头懒洋洋地开口。
　　小侯难掩兴奋，卖了个关子：“当然不是，柳明悦现在还没醒呢，我拍到的是别的。绝对够劲爆。”
　　威哥还是不太相信，自己带出来的后辈有几斤几两自己再清楚不过了：“那你说说看，我倒是要看看你小子有什么能耐。”
　　“我拍到季念谣和……”
　　“季念谣？季念谣的话…你是不是拍到今天网传爆料的实锤了？你小子快说话！”
　　“嘟嘟嘟嘟嘟-----”
　　小侯本来在楼梯道里和威哥分享自己的独家，正说着话呢就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他愤怒地回头一看，妈呀，这不是警察吗？
　　慌乱之下，他赶紧掐了通话，一手抱着相机，一手拿着手机举过头顶，颤颤巍巍地开口：“警察叔叔，我没犯事！”
　　年纪才二十多就被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大好几岁的人叫叔叔，小刘又气又想笑，他伸出一只手，盯着小侯：“没犯事？那相机给我看看。”
　　知道相机只要给了警察，自己的独家爆料就全没了，小侯有点想拒绝，但实在没这个胆子，只好依依不舍地把相机递给警察。
　　小刘熟练地打开相册，把小侯刚才拍的季念谣和他们一起出镜的照片一一删除，边删还边说：“你这行为是在妨碍公务知道吗？这次算你运气好，我们可以不追究，再有下次，拷你去局里喝茶，知道吗？”
　　“知道知道，谢谢警察叔叔，谢谢警察叔叔！”小侯忙不迭地点头。
　　小刘把删干净的相机还给小侯，忽视他痛心疾首的眼神，赶他离开：“愣着干吗，还不快走？”
　　“警察叔叔，我这就走，绝对消失得干干净净的，不碍您的眼！”小侯把相机放好，抱着包三步一层楼梯快速离开。
　　等听不到狗仔下楼的动静了，小刘边往回走，边默默地摸了自己的脸，发出直击心灵的疑问：我有这么老吗？
　　威哥等半天没等到小侯的电话，等不及的他直接打了过去，电话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好啊你这小子，卖关子到我头上了，赶紧说拍到季念谣什么了？”
　　小侯一个快三十的汉子，此时也禁不住掉下了眼泪，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把苦都往心里咽，支支吾吾地说：“没拍到什么，逗您的。”
　　“艹！你特么逗我？我告诉你，这次你要是拍不到柳明悦的病后首照，你就别回来了！”威哥气急，挂断了电话。
　　小侯看着手机屏幕哀嚎：我的独家啊——

　　季念谣和小双回到保姆车上，她们并不知道在邵朗的帮助下，躲掉了又一波黑料。
　　等车子启动，季念谣才打开邵朗给自己的纸条，上面意料之内是一串电话号码，但除了号码，还有一行字：
　　【手掌的擦伤可试试涂抹****软膏，一天两次，七日内疤痕消失】
　　“张师傅，回酒店的路上麻烦你留意一下有没有药店，我要去买点东西。”季念谣对正在开车的司机说道。
　　“好嘞。”张师傅痛快地答道。
　　小双不解，把季念谣浑身上下观察了一遍：“念谣，你又有哪里受伤了吗？”
　　“不是。”季念谣摇了摇头，把手中的纸条拿给她看。
　　“啊，这位警察长得帅，没想到心也细啊。他还问你受没受伤啊？你们还谈了些什么？”小双把邵朗的电话录进季念谣和自己的手机，她不知道邵朗的姓名，因此给季念谣的手机备注的是警察，自己的却多加了两个字：帅气警察。
　　季念谣当然没提自己手上有伤的事，这都是邵朗自己观察出来的，她心里有些佩服邵朗的观察能力，对他的身份和目的更有些好奇和猜测。
　　当然，这些都是不会和别人提的，毕竟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于是她说：“就问了我事故发生的一些细节，听警察的意思事情是有些眉目了。”
　　小双瞪大了双眼，好奇地追问季念谣：“真的？有什么眉目？”
　　季念谣点点头又摇摇头：“细节什么的警察那边不好明说，我猜这个事件是人为制造的，而且是和最后检查威亚设备的员工有关。不过，这个警察来自青市，或许案件会更复杂一些。”
　　“人为的？”小双更吃惊了，“而且不应该是晋市警察管的吗，青市的警察怎么来了？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害怕了。”
　　“不用担心，我们这边的情况警察已经了解清楚了，剩下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我告诉你这些事，也只是不让你再为这事担心。这些东西你不要跟别人说了，我们几个听听就好。”季念谣安慰道，同时也提醒小双。
　　看小双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季念谣也没再管她，从她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看到联系人界面多了的名字，她点了进去，把备注改成了：邵朗警官。

　　回酒店的途中停了一次车，小双按照纸条，在药店买到了邵朗推荐的药膏。
　　等她们回到酒店，已经是晚餐时间了，车经过酒店大门的时候，小双发现，抗议的粉丝已经少了很多。不过从季念谣那里得知警察已经锁定犯罪嫌疑人了之后，她的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毕竟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回到客房，敏姐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敏姐显然有话对她们说，小双就给酒店前台打了电话让人直接送餐到房间，自己就不特意去餐厅打包了。
　　季念谣正准备去洗手间卸妆换上家居服，却被敏姐拦住了。